第十五章 朕這份也給你

「別噎著了，朕這份也給你喝。」老男人推過他的粥給我，害，又是滿眼嫌棄？！許是我回憶的太過出神，一碗蓮子羹已經被我幹完了，嘴角還有哈喇子，確實不咋淑女。

「啊哈，」我尷尬的笑笑，抽了抽長袖，擦了擦。繼續專心乾飯。

老男人繼續說，「蓮花聖女多年後在自由之辯上被自己的轉世之人燕打敗，以前懂得滅度之意的人，都會自願走進飛行器中，傳承自由死亡。在那飛行器中，食物充足，安全保障，網絡便捷，人類沒有多餘的感情去痛苦，他們會一直躺在那狹小的空間里，看一輩子都看不完的電視劇、打遊戲，直至死亡。但這飛行器有進無出，唯有一點，他們不能生育後代。

蓮花聖人從222世紀開始便一直輪迴，成為人類的精神領袖，直到末世，燕的出現。」

「我們是人類，我們擁有理性，我們怎麼能像被圈養的動物，讓高等與高等才能生育後代呢？但凡兩廂情願，我們就有生育後代的權力！」

「人生而苦，但我們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讓大家在一起生活的更好！我們知道了痛苦，更應該去保護和我們一樣遭受痛苦或者將要遭受痛苦的後代。且佛教的滅度本意乃是讓人心向善，讓世間再無痛苦，而不是將他們送進磁力飛行器，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直奔死亡，這樣活着有什麼意義！」

「地球是有毀滅的一天，難道我們所求的就只有自己舒舒服服的死去？難道我們就不能為子孫後代做些什麼？為什麼要否定自己存在的價值，都說磁力飛行器有進無出，但飛行器里的朋友，如果你們還想試圖改變一下自己的人生，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多彩，就應該尋求出逃之路！那是執政者給你們的囚籠！末世變法的時刻已經到來！為守護靈魂活着就是你們的使命！」

「……」這場自由的演講無疑是極具冒險的，因為她竟然全盤否定了滅度之道。流傳萬世的道法，在她眼裏，漏洞百出。而她身旁就是滅魂器，這少女竟是帶着靈魂必死的決心來的。台下各國的執政精英已經不自覺站成兩派，一派支持變法！另一派則維護原有的體制。

我真的很佩服這樣的人，毫不誇張的說這就是把我掰彎的罪魁禍首！想當年純情的我也是喜歡男子的啊！直到我在古代傳說中讀到了世間竟然有這樣的奇女子！不禁教我拍案而起！再加上老男人男扮女裝的美色誘惑，我那時一度以為我的性取向就是女的。

故事的高潮來了，燕在演講過程中，一抹金蓮隱現，竟然出現在她的額間。毫無疑問，如此看來，她所徹底反對的正是她自己本身。金蓮湧現，倏然變為黑紫，搖曳在她的額間，她的累世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台下嘩然一片。她！一個14歲少女，居然是蓮花聖女本尊！她在反對她自己！普天之下，除了她自己，沒人會搬得動那滅度之法！

前一秒還在侃侃而談，左右逢源的少女燕不再言語，她只是平靜地，甚至悲慈地笑着，看着地下哄亂的人群。

「看，無心護法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底下，混亂的人群終於又恢復了秩序，靜靜等待無心護法的表態。飛行器里苟且偷生的低智人眼裏露出希望的光芒，誰也沒發現無心護法眸中殺意湧現。

「你是否支持滅度？」

燕對上老者的雙眸，洞悉他作為當下統治者所有的顧慮，這是革命不是改革，像自己這樣的背叛者必是除之而後快。她向老者鞠躬90度，而後言，「無心護法，您看看那些飛行器中的人，他們的作為人的靈魂是否得到尊重？是，滅度之法是一個辦法，可真的對他們這些飛行器中的人公平嗎？他們已經無法選擇是否出生了，我們還要剝奪他們是否選擇自由的權利。」

「你是否支持滅度？」行至面前，頭髮花白的無心護法，刻意提高的嗓音帶着不容反駁的威嚴。

燕不卑不亢地答，「真理是相對的，適應時代的才是真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老的那一套我們實踐至今了，弊端您也看出來了，那飛行器就是監獄，囚擴困了多少人的自由！無心護法，時代在變，我們應該去摸著石頭過河試試新的理論，能不能救火活地球！而非固步自封，您說是嗎？」

「你可知你所反駁的是蓮花聖人幾世的智慧成就？」無心護法一下子似乎衰老了許多，近盡顯疲勞態，人也許真的是一個瞬間老了的。他轉身，對台下各國政治精英開口道，「蓮花聖人臨終所言，後世出世，定會隱去金蓮，遊歷四方。此世由我維護滅度之道，但我恐難勝任，於是主持了這場自由之辯，尋求賢者，繼承大任。」老人身邊的人搬動滅魂器近前，開啟懲處機關。

她笑得瞭然，「利益不是正義，我們追求的自由才是正義，那時自然實現每個人的利益最大化。無心護法是您背叛了自由。」

老人坦然地對上少女的眸子，「是你背叛了道義。孩子，人不能活得太自私，你行事如此決絕，眼睛裏容不得半點沙子，又怎會有人真心歸順於你呢？凡事並非只有黑白，這世間的道理更多的是灰色。你不能容人超越你，結局只能是你消失。」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眉間紫蓮並無光芒，反而染罩黑暈，實乃巫術所致。你可知錯？」

「哈哈哈，真是好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是我侵犯了太多貴族的利益，所謂的政治精英們，你們看看飛行器中的人，他們選擇錯一次，終生都在要待在飛行器中，孤獨終老。至於我是不是她，已經不重要了。無心護法，您當真要做這個時代的背叛者嘛么？」老人猶豫之際，身邊的手下已經把少女捆在木樁之上。

「吾為自由而生，為自由而死，雖生於末世，卻深感』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今被縛於此，皆為命數使然，吾今發願，願賭吾之靈魂，一樣遭受苦難，尋求善解之道。」

老護法滄桑一聲「且慢」，卻已經遲了，伴着少女頭顱被細線割斷，咒怨之火燃起，瞬時，天色巨變，血月重現，天地具暗。伴着四處的核武器被無端觸發，轟鳴頻發。伴着海嘯如同困獸般的嘶吼，地殼崩裂，火山噴發，洪水泛濫。伴着整整三天的暗夜，病毒肆虐，地球上剩下的只有天譴遺留下的徐徐業火，再無半點生機，猶如地獄。

「地球已經不適合靈魂的鍛造，發自內心自省，如若你的善多餘你的惡，就跟着我走；如若你的惡多過你的善，就躺在這片土地，在咒怨之火中贖罪。」發聲的正是七天之後，復活而來的蓮花聖女燕，這世間第一個天承者。

自始至終，蓮花聖人的道路就只是保護和他一樣遭受苦難折磨的人。而在她的身後是滿頭銀髮的老護法，他老了。

濕熱的熔岩照亮着夜空。

終於，天地歸於平靜，地球不再生機勃勃，有的只有平靜，死寂。

這天，浩瀚宇宙中的另一個星球，已然迎來新的人類文明。跟隨蓮花聖女燕而去的善良的靈魂，必然將在那裏開拓出一片嶄新的天地。而這個新天地名為天承之域！

回憶到這裏，我只想大聲吶喊，蓮花聖女燕，你—是—我的神！

我自嘲笑笑，在他眼裏我終究是個冒牌貨，紫瞳怎麼可以和金蓮紫蓮比呢？山雞哪能論鳳凰呢？！一天天那嘴裏說着信我的話，眼裏卻滿是鄙夷，老男人這演技不行啊。

老男人看着我，目光灼灼，篤定的語氣讓我覺得他像一個幼稚的賭徒，「小薇，如今你就是第三個蓮花聖女，明日的紅蓮教你必須去！」

「啊，我飽了。」我岔開話題，拍拍肚子，起身，準備洗漱休息，隨口問，「你還不走？」

老男人嗤笑一聲，拿出了他的隨身佩劍，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明晃晃的刺眼！沉聲道，「這麼晚了，夫人趕我去哪裏？朕自然是要與夫人同枕而眠的。」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要臉，側卧在榻上，還拍兩下，示意我上床？

又勾引我！

雞皮疙瘩都落了一地好嗎？你想吃軟飯倒是有軟飯可吃才行啊！不過話說回來，這拓跋柔陛下長得確實秀色可餐，可恨的是我，當時怎麼就沒發現他這麼明顯的喉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