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難路城，遇難人
難路城。
城主府門口，大理石鋪就的街道，馬車碾過留不下半點痕迹。
賀白紙坐在一處喝茶攤子，城主府門前已經有一輛馬車停下，車夫是位老漢。
而鬼王和他遠道而來的師兄，打了半天，未分勝負，鬼王挨了四劍，師兄則被他拳拳到肉的打了個鼻青臉腫。
鬼王獨坐水榭，不管那血流潺潺的傷口，只是發獃，不是頓悟。
賀白紙見有富家翁打扮的男子出現，緊緊跟隨。
城主手上還有可以威脅池雲等人性命的東西，殺不盡所有人就只能如此。
以殺止殺行不通。
賀白紙戴着氈帽，微微壓低，綴在後面，一步不多，一步不少，一有時間他一個衝刺就能直奔城主。
他不敢窺探車夫境界，一旦比自己高，只能是被察覺后打殺的下場。
按照池雲的說法，城主有兩位供奉，一位初入魚境，一位魚境中品。
賀白紙心意已經內延到劍匣中，出於謹慎，他打算用齊鑄贈的崢嶸。
離城門還有十里，賀白紙站在鱗次櫛比的屋檐上，他本想在城外的山中刺殺。
可沉思片刻，池雲說過，這次出行是城主臨時決定，被照顧城主起居的青梅竹馬傳信給他。
偏偏在路上有一座山，樹木旺盛，可不就是設伏的好地方，城主家的供奉又怎麼會把城主的出行安排在那。
設伏便輪不到賀白紙，此時正在設伏的應該的城主手下。
這是一場引蛇出洞的戲碼。
就在他想退去再謀划時，一聲尖叫自街口傳來，整座街上的人都在瘋跑。
推搡，摔到，一幕幕上演，抽動鼻翼，竟然還有血腥味。
遠處，滿臉血污的「人」或者說活死人，膂力過人，抓住一輛馬車，駿馬仰天長嘯，卻只能在原地踏步，前蹄高高揚起，即將砸在一名小孩的頭顱上。
環顧了一眼，城主馬車止步，賀白紙迅速收回視線，大踏步前行，從屋檐上踩在街面，落在小孩身前，雙手交叉護在頭顱，他有更好的方法一拳轟碎馬的頭顱，想了想太過血腥，便沒有。
勢大力沉的馬蹄踩在手腕，氣機在筋脈肆虐，雪白拳意轟然將馬蹄彈開。
馬仍然無法倒退，馬車後面，有一雙滿是污垢的手，抓住馬車。
賀白紙抓住孩子，迅速倒掠，瞥了一眼，城主馬車駐足原地，與逃離的人群格格不入。
城主緩緩登上車頂。
手上持鈴，所有活死人看向城主手中的鈴鐺，沒有任何錶情，痴痴傻傻的，和之前的凶神惡煞造成極大的反差感。
「多謝城主救命之恩，看來這座江湖還是有些後起之秀的。」
有位之前正在奔離的老人抱拳肅色道。
城主緩緩搖動鈴鐺森冷道：
「那你們，也救救我吧。」
生出兩雙手的巨漢，高到和街邊鋪子齊肩，目生赤瞳。
難路城一處廢墟中，巨鐘響動，共七聲。
紫雷劍府收到消息，留守弟子當即傳音整座紫雷劍府，之前去朝仙城的是外門，內門，真傳中的精英，此時還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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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質平平的弟子。
「難路城急報，遇屠殺危機。」
「風花城急報，遇屠殺危機。」
「南湖急報，有邪祟在湖中作祟，已死三十多人。」
……
紫雷劍府上下運轉依然有條不紊，派出一波又一波弟子，可見大批修士或馭劍而行，御風，御法寶而行。
山下百姓不明所以，但足夠大飽眼福，可當飯後談資。
……
莫家鎮，風波過後，靈月宗沒有再犯，乖乖送來錢財后立馬退去。
莫璃接受了紫雷劍府的扶持，一步步走向莫家鎮的主人，頗有功績，風評甚好。
她站在最高的樓上，望着修士浩浩蕩蕩飛過，平常，這些修士都會布下遮掩陣法，此刻竟是連佈下的時間都沒了。
「紫雷劍府向我們增援，支援各地，大小共有十一城等待救援，難路城離我們最近，而且賀仙師應該到那了，有他在應該沒問題……」
是莫璃的二叔，莫生隱。
莫璃轉頭瞥了一眼他，又看着分站兩邊的莫家骨幹，：「跟在賀仙師後面撿漏，豈不是更好，何須去損耗人手，我們給人家這份情，那些個眼高於頂的仙師可不會記住。」
二叔莫生隱不再爭辯：「聽你的。」
賀白紙一拳轟殺一隻活死人，崢嶸劍浴著藍光乍現，劍氣流轉砍下一串「糖葫蘆」
滿地滾頭。
見到有人奮勇出劍，其他有修為傍身的練氣士紛紛加入戰場。
更多的則是去圍攻那個人面獸心的城主。
紫色的兩雙手巨大漢子一掌拍飛，另一掌順勢拍入街面。
血霧四起。
街上的血腥味更加濃烈。
賀白紙說不出個所以然，但他很討厭這氣味，令人不安。
一路直奔城主方向，城主笑着看了一眼賀白紙，池雲從陰暗處出現，護在城主的馬車旁邊。
姜進御著一艘小舟在空中停止，「老爹，你連我都騙啊，害我折損了那麼多人手，追殺這小子。」
城主姜定輕輕躍入小舟，溫和道：「半真半假，才能讓人看不出。」
車夫取代了城主之前的位置，站在車頂，一老一小，一個在上，一個在下。
「你們以為我會覺得你們在齊雲山設伏，我會在城中出手，因此你們才在城中布下此等棋局。」賀白紙握住崢嶸，小孩被他放在了一座屋脊上。
城主雙手籠袖子：「倒也不笨，殺你只是順帶，造出此等境地才是我的最終目標。」
江老祖宗又在歷練我了，說起來，下棋的人只有江平而已，眼前的兩位城主父子也只是棋子，江平用來砥礪他的磨刀石而已。
賀白紙迅速分析眼前局勢，不對，江平怎麼會拿城中百姓的性命開玩笑。
還有人在和江平對弈，並且，江平還輸了一籌。
他當然不知道，江平這位平時不務正業的老祖宗此時正在他頭頂的雲海上打架。
雲霧聚集而成的麒麟伴於江平身側，周邊有一條銀白蛟龍巡視周圍。
蛟龍發出少女人聲道：「那老傢伙遁遠了，要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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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平手袖中飛出小劍，踩在上面，「別人來我們國家做客自然要做做地主之誼，更何況，他已經送了我們一份『大禮』這我可忍不了，非要送他去見閻王爺，李蜜扶這老小子也是鬼迷心竅」
他感慨一聲后，襤褸的衣袖褪去，換上了一件碧衣。
被賀白紙稱作阿銀的蛟龍不言語，瞥了一眼翻湧雲海，用着江平借的御風手段跟在後面。
賀白紙的崢嶸劍刺穿一死屍胸膛，仍然還能行動自如，跳的比漢子還高，只有刺穿頭顱。
賀白紙摸了一把臉上血污，黏糊糊的，身上全是他人的血。
賀白紙便殺到了池雲面前。
池雲沒有說話，只是無奈一笑。
車夫一馬當先，擺出古老拳架后，腳挪退一步，手間握住一團氣機，猛踏獨門罡步，掠下車頂，那團氣機被他推出，直向賀白紙的眉心。
這一氣機下去，絕對是透心涼，心飛揚。
賀白紙抵擋不及，他也覺得不能退，一把從死屍中抽出巨劍，橫刀對準老車夫。
森冷劍氣流轉，眾人這才知道，這是位少年劍修。
這一劍，勢大力沉，沒有眾人預想的劍氣流轉千里，只是普通的一劍遞出。
最平凡的一式朴劍訣。
車夫仍然是一拳遞出沒有絲毫遲疑，這一點有武道大師的風範。
賀白紙也不差。
一拳一劍，眾人都極想知道結果，巨劍微顫。
氣機被抵消，車夫另一隻手再次襲來，原來，他握了兩團。
一團氣機砸在胸膛，血肉炸開。
這一次對決輸在經驗上。
賀白紙不管撕裂傷口，劍氣四起，凌亂，毫無章法。
老車夫不敢託大，繞着賀白紙行走。
「賀老弟，我聽說過你，我不介意你的出身，可想同我共追大道，此等悟性，可不要在這斷絕了，我一步一步引你前來就是為了這一刻。」
姜定微微搖晃鈴鐺。
活死人再次撕咬而來，身型扭曲，如同浪潮，人踩着人，踩在下面的同類都不管不顧。
賀白紙冷笑道:「學你做欺師滅祖的叛徒？豈不是要被仙家人笑話千年萬年，要打就打說什麼廢話！」撂下這句話，賀白紙劍氣橫掃，一隻只活死人被其攔腰斬斷。
姜定出身紫雷劍府，白青鶴座下。
老車夫趁此間隙，一拳襲來，賀白紙根本來不及抵擋，被一拳轟飛，撞入一家鋪子。
灰煙平地而起。
老車夫輕輕一躍，退站到馬車頂上，細眼眯著店鋪方向。
忽然一柄巨劍從天上刺來。
老車夫一直心驚膽戰，稍有異動自然反應迅速，看都沒看天空便再次一躍後退，踩爆活死人的腦袋掠向屋檐。
至於他原來的立身之地早已被刺來之劍打了個稀巴爛。
「姜進，你也下去玩玩，打不過，就別回來見我。」
說完，姜進被他扔下小舟，隨後乘舟御風而去，姜定要展開屠城的最後一步，集結城中百姓的血氣，煉製造神丹。
「父親，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戰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