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異宇的旅人

異世界，飽含着人們對於未知的痴迷和美好的嚮往。故事裏的主人公們，向來是呼風喚雨，主宰一界。不僅能重啟第二人生，而且還有金手指老爺爺系統等各種外掛幫忙走上逆天之路。

然而對於死後莫名穿越來到這名為阿努烏斯的大陸的季蕭白來說，發生的一切似乎與人們心中的期望有着天壤之別。不過，對於早已對活着感到疲憊的這位旅人來說，雖然短暫的異世界生活眼下就要畫上句號，這個結局也不並壞。

在被稱為多元地域的大陸東部，鳶尾城已是晚夏，在遠離城中心的偏僻角落裏坐落着的一處破爛樓房中，夜風帶着溫熱的氣息從污跡斑斑的窗戶里進出，卻不能沖淡房間內濃重的血腥味。

「哎呀呀...痛痛痛痛，這可比上次痛多了...」心臟被捏碎的痛楚支配着大腦，躺在地上的季蕭白感覺自己就像個破了洞的水袋，體內的血液受到重力的召喚爭前恐后地向體外進發，浸濕了上衣又向外慢慢蔓延，而自己則慢慢癟了下去。而像被利器割開的喉嚨，除了無謂的嘶嘶聲以外無法發出呼救的聲音，則是斷去了他求救的希望。還沒過半分鐘，季蕭白身下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泊快速失血所帶來的失溫讓他如同身處冰窖之中，身軀帶動失去知覺的四肢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意識也像蒙上一層迷霧般，逐漸變得朦朧。

「終於能結束了嗎，從這嚷咂的世界中…脫身...」

恐懼像勃發的毒草一般纏繞在他的意識上，臨近的死亡如此冰冷又如此寂靜，然而在體驗著這大恐怖的同時，他始終能保持着一線清明，觀察著自己獨有的第二次死亡。

「好...冷...啊...還沒結束嗎？」視線中的一切逐漸褪色，變暗。季蕭白能聽見自己的牙關顫慄個不停，咔咔咔得響做一片。

大腦逐漸變的空白，身體殘留的本能讓他最後的念頭充斥在腦海里，已經無法正常思考的季蕭白像是離水的魚一般抽搐在血泊中，死亡的觸手似乎就近在咫尺，他已經能聞到近在咫尺那腐朽的味道了。「哦，居然是不屬於此世的靈魂！既然此身已無迷戀，那就和我做個交易吧，異宇的訪客。」有些激動的聲音像是從九天之下傳下，在季蕭白耳里卻又是那麼清晰。

「等等，讓我安靜地...死去!」在失去思考能力之前，季蕭白用盡最後的力氣在腦海中喊道。「不行哦，明明身在寶山之中，卻又不知道自己的偉大的旅人啊。」聲音落下，本來已是風中殘燭般的意識瞬間變得清晰，身上的劇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死亡發出輕嘆，不舍地將觸手從季蕭白身上抽離。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眼前的風景變得就完全不一樣了，本來朦朧的月光像是被無盡的黑色吞沒，身下冰冷的地面也突然變得溫潤如玉，寂靜籠罩在這片黑暗裏，如同光線從未存在於這片空間中過。趴在地上的季蕭白嘗試着用手揉了揉眼睛，映入視野的除了黑暗別無他物，但是身為生物的本能發出了強烈的警告，極其危險的存在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憤怒的情緒像噴發的岩漿一般湧出，「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拉我回來！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就要去有他們的世界了！就因為你是神，所以就可以隨便玩弄人類的靈魂嗎？」季蕭白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從地板上掙扎爬起，對着眼前的黑暗嘶吼著。

「神？我可不是他們，不過你要這樣想也行，畢竟在螞蟻的眼裏，人類和猩猩也沒什麼區別呢~」開朗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對於季蕭白的大吼大叫，對方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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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隻對自己揮舞著觸角的螞蟻一般。「不過啊，有一點你說對了，有力量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小可憐蟲，這一點你還沒體會到嗎？」

季蕭白心中的怒火高漲，將心一橫，全力向著聲音傳出的那片黑暗撞了過去！不可思議的是，明明聲音近在咫尺，季蕭白卻沒能碰到任何東西。「咣當」一聲，失去平衡的季蕭白腦袋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頓時撞得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一股暖流也瞬時從額頭蜿蜒過臉龐，滴落在地面上。

「嘖嘖嘖，火氣別這麼大嘛。」聲音再次在季蕭白的身前響起，隨即一股冰涼的觸感在季蕭白的額頭上撫過，本來頭疼欲裂的感覺一下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只是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異宇的旅人。」

「玩笑？如果你把蔑視生命當做玩笑的話，那你也只是個空有力量的大點的蠢貨蟲子而已！」雖然對方治癒了自己的傷口，但是心中的怒火卻沒有半分減弱，季蕭白不顧對方那恐怖的能力差距，對着聲音傳來處怒斥道。

「...」黑暗中的聲音沉默了，這個空間里只剩下季蕭白滔滔不絕的罵聲，前世在網上看到的所有污言穢語都從他嘴裏吐出，從聲音主人的祖上十八輩一直罵到後世百代。時間彷彿在這裏失去了意義，直到季蕭白罵到聲嘶力竭為止，只有黑霧微微波動着，像是整個空間里唯一回應着他的事物。

終於，等到季蕭白口乾舌燥，不得不又坐回地上休息的時候，黑暗中又重歸於寂靜。將心中怒火盡數宣洩出來的他，此刻終於有些忐忑了，雖然季蕭白不懼死亡，但是能將人從死亡的深淵裏拉出的存在，想要將一個普通人折磨得求死不能可是太簡單了。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對方的怒氣似乎如海面下暗藏的濁流一般，一旦爆發出來就會讓季蕭白屍骨無存。七上八下的季蕭白只能坐在地上，等著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地板上也不知道鋪的是什麼，坐着完全沒有冰涼的感覺，反而有絲絲溫暖不斷遊走進身體里。

「你...」不知過了多久，聲音再次從黑暗中傳來，將已經破罐子破摔的季蕭白驚醒。「你怎麼還在啊？我都睡了一覺起來了~」

本來已經平復下去的心情不知為何又再次躁動起來，季蕭白咬牙切齒道：「我不知道到底閣下把我送到此處是有何目的，但要殺要剮，還請給個準話吧！」

「哈~啊~」打哈欠的聲音傳來，「年紀輕輕就喊打喊殺的，這麼火氣旺盛，小心禿頂哦~」

季蕭白已經完全不知道用什麼態度應對這未知的存在了，對方的能力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但行事卻和...小孩子一般，只像是因為一時的興趣而行動。

「不過啊，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這麼大罵你的救命恩人，不覺得太失禮了嗎？」厚重的威壓瀰漫在這片空間中，像是史前凶獸就出現在眼前一般！銘刻在生物本能之中的反應被自動激發，季蕭白汗毛倒豎，冷汗不自主地滴落下來，心臟也開始狂跳不已。本以為對方並沒有聽見剛才的痛罵，現在提起來莫不是要秋後算賬？

「哈哈，別這麼戰戰兢兢，我的心胸還是很寬廣的。只要你能成為我的合伙人，剛才的事就這麼算了吧~」言笑之間，彷彿鐵幕一般的壓力如煙散去，強烈的反差讓季蕭白不自主地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得以平復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

「如閣下所見，我只是個普通人類，也並沒有能力去幫上你的忙，而且剛剛還莫名其妙的死掉了。更重要的是...」季蕭白頓了一頓，很誠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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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眼前說道：「我真的...已經累了。我厭倦這個世界了...我現在只想要遠離一切。」

「別急着這麼說嘛~異世的旅者。要知道，你可是獨一無二的，能跨越兩個世界的珍貴樣本啊！只要你能成功通過大陸的試煉，改寫世界萬象不過是時間問題！」聲音的主人顯得有些激動，似乎祂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所以啊，只要我稍微調動她的能力，我們就有無數次機會來實現目標！對，只要我們...必然能把那個...把那個該死的...還有復活...她...」話語由狂熱逐漸變得模糊不清，黑暗中叨叨不休地傳出低聲念叨的聲音。

「所以呢，那又如何？成為你的工具，為你當牛做馬嗎？」季蕭白忍受不了對方的神神叨叨，譏諷道。

「都說了，異宇的旅人，別那麼着急嘛~」低語的聲音一頓，又變回了開始那有些輕浮的聲音。「既然稱之為合作，當然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的~」

「所以說，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說的話！我只想...」

「季雅清，繁月華。」不知名的存在隨意報出的兩個名字，卻像雷霆一般擊中了季蕭白的心臟。

「你怎麼會..知道..她們！？」季蕭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姑且在這個空間，我還是能做到一些小小的事情的~對，比如說翻翻別人的記憶之類的...你的妹妹和你的青梅竹馬，怎麼樣？作為交易的籌碼還不錯吧。」

「你真能復活她們！？」顧不上譴責對方那擅自翻動自己記憶的行為，季蕭白急切問道。「不，不對！你怎麼可能有能力，去復活在別的世界死去的生命！」轉念間，季蕭白就冷靜下來，畢竟不合理的點太多了，如果對方真能跨越世界壁的阻礙隨意復活死去的生命，對於自己這個異類也不會顯得這麼狂熱了。

「聰明~」黑暗中傳來了鼓掌的聲音，「給你點鼓勵的掌聲~」

「廢話少說！你到底有什麼意圖！」

「別急嘛別急嘛...我這才要講重點啊~不過在那之前...」眼前的黑霧緩緩旋轉起來，空間整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擰動起來，形成了一人大小的黑色漩渦。「哎呀呀，似乎浪費的時間太多了~」

一股無可抵禦的吸力從身前傳來，「等等！放開我！你剛剛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季蕭白全力往後掙扎著，腳下的鞋底都被磨掉了，卻無法減緩自己拉入漩渦的速度。

「回答就留到我們下次見面之時吧~異宇的旅人。」漩渦緩緩抽取著黑霧，遮蓋着視線的黑色變得稍稍稀薄，季蕭白能看見一雙金色的眼瞳，似乎還包含着點點星光流轉其中，正饒有興趣地看着這邊。「那麼，很期待你在試煉中的表現哦~作為對合作人的考驗，你可要展現點有說服力的氣質哦，嘻嘻。」

「你!...」短促的音節驟然而止，原本站着的少年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逐漸平息著的漩渦，空間里又恢復了原本的死寂。

「你可是我這空寂殿堂里的...第一個客人啊。千萬要...成功啊！」未知的存在喃喃低語的聲音在黑霧裏傳開，似乎還包含着一絲寂寞，一絲天青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微微亮起。「那麼，就來看看異世界都有些什麼好玩的吧~喬喬的奇妙冒險...這是什麼？好像很有意思！」聲音重新變得開朗起來，像是在季蕭白的記憶里找到了什麼寶藏一般，就連周圍的黑霧也微微悅動着，傳遞著開心的氛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