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密議

第二十四章 密議

就在劉詢要準備在末央宮天祿閣,開始又一天繁忙的國事政務時,這時外邊有人揚聲稟奏道:「大司馬張世安,御史大夫、給事中魏相,御史大夫邴吉求見皇上。」

從排名和官職上不難看出,這三位身份的高低。張世安一直以來就是和霍光一起輔助宣帝處理朝政的入尚書事人選,身份地位排在魏相他們之前,早已是自然成習慣之事。但魏相和邴吉這兩位新貴,在身份和現在,以及未來的官職排位上,就不一樣了。

這兩人在霍光死後一同被提拔為御史大夫,而御史大夫這個官職在漢代一朝,歷來就是丞相預備役的代名詞。這不但是漢代立國之後,官場的定製,也早已為數代帝王所遵循,成了一個官場定例。所以外界早已有了魏相在入選御史大夫時,就有傳言,魏相將人如其名成為這一朝的丞相了。

而霍光身前一直備受器重,有望問鼎丞相之職的熱門人物——太僕右曹給事中杜延年,和早早就被宣帝提拔到御史大夫位置上的邴吉,只能靠邊站了。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不在官場,或者不在其位者,甚難看出其中的關竅所在。

劉詢一聽這三位目前身邊最為親近和信任的大臣求見,基本也心知肚明他們此來的目的。於是微微一笑,對着身邊的內侍弘恭道:「宣吧!」

劉詢才端然坐好,殿門外三個換了孝服的人兒應聲走進殿來。這三人在換完孝服后,又馬上進宮覲見,這一程,估計連午飯都沒顧上吃,就趕着來了。

這三位大人物今rì聯袂趕來,為的是一件大事。也是劉詢新君繼位親政以來的第一件委託他們辦理的機密大事。

當然此事,也是在霍光彌留之際,早已秘密展開的。今兒這三位一進來,就端著肩膀,一副戰鬥臉,神情很是嚴肅緊張。畢竟這種設計宗室皇親之事,一個處理不好,他們就該等著掉腦袋了。

雖說當今這個皇帝年紀不大,可是這事兒一親政,就不含糊,他們也得儘快安排下。

三人進殿後,三跪九叩呼了「皇上萬歲,萬萬歲」等詞后,就不再言語。

還是劉詢在微笑等待片刻,和三位虛套幾句「三位辛苦,吃了沒吃」等虛詞后,就遣退左右侍從,臉sè一正,對着跪拜在案下的三人,問道:「那事可查清楚了?」

三人低着頭略一互看,就又居中的張安世起身稟報道:「回稟陛下,廣陵王劉胥自陛下登基以來覬窺皇位,私自擴增封地和護衛兵馬,結交朝中官員,為禍一方,與楚王來往甚密。還在廣陵宮中,偷請巫婆神師詛咒陛下早死等事,已基本查明,確實屬實!」

張安世一說完,就低下了頭,目不斜視的沒在說什麼。劉詢更是臉sè難看的陷入沉默。

天祿閣殿中一時陷入沉寂,房中四人各有想法的沉默一會兒,魏相抬起頭奏道:「廣陵王辜負皇恩,窺視皇位,動搖社稷,請皇上下旨責罰!」

魏相說完,邴吉和張安世也跟着附議了。

原來,在劉詢親政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動他爺爺輩的廣陵王。說來這個廣陵王和劉詢其實是目前劉氏宗室成員中,最親近的一脈了。

劉胥可是劉詢爺爺戾太子劉據的親弟弟,也是劉詢目前唯一存活着的劉詢親爺爺輩的宗室人物。

但就是這個劉胥至他的弟弟劉弗陵,也就是孝昭帝登基,一直到死後,就沒消停過。一直有着出他職權和諸侯王本分的事。

劉詢剛即位時,還有霍光這位集漢王朝軍政大權於一身的重量級人物,震懾着他。

據密保,在霍光生病的這年余時間裏,他的動作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肆無忌憚。

但這一切都沒逃過年輕宣帝的眼睛,劉詢戒急用忍多年,可不打算等著這位皇爺爺對他動手時,才做出反應。他早在半年前,已經開始做了佈置,要有所行動了。

劉詢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長吐一口氣,「啪地」一拍桌子,怒道:「會孝武帝崩,孝昭帝初立,先朝廣陵王胥,厚賞賜金錢財幣,直三千餘萬,益地百里,邑萬戶。會孝昭帝崩,朕初立,緣恩行義以本始元年中,裂漢地,盡以封廣陵王胥四子。這一次次的恩賞,那次不是以他廣陵王最多、最豐。沒想到他還不滿足,現在竟然欺朕年輕,不但詛咒朕早死,還要擴充兵馬,暗交朝廷官員,拉攏各地諸侯,窺視起朕的皇位來……真叫朕寒心……」

劉詢說到此處,竟痛心的掉落幾滴眼淚下來。下面幾人也勸了幾句,同時不忘連帶着標榜宣帝幾句,對於骨肉血脈情深之詞。

隨即,劉詢就在抹乾眼淚間,問道:「諸位愛卿以為朕該如何?」

還是魏相第一個接茬,「奪王位,消爵,人誅,國除!」

別看這個魏相人jīng瘦,而且已經年過半百。但說起關於一個王的處理意見時,不但不帶任何感情,甚至也沒有半點畏懼,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道出了。

還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在那吃鬍子瞪眼,花白的山羊鬍和頭都快要豎起來了。好像劉胥要動的是他兒子的江山,皇位似的。

其他二位看着魏相的神情,也是一時語塞無言。

劉詢也沒有很快表態,握著下巴,對於魏相的話,沉思著。

「微臣以為,雖然廣陵王罪不可恕,是該責罰。但由於皇上剛親政就下旨誅殺一位宗室皇親,還是一名諸侯親王,這是一定會在宗室中引震動的。不如遣人傳旨廣陵王,陳述其罪行,看其悔過之意,再做定奪也不遲!」沉默良久的御史大夫邴吉,出列稟奏道。

「諸侯王犯法,當與庶民同責。有法不依,綱紀何正?」魏相更火的斥責道。

當然他斥責的對象很明顯是他的同僚邴吉。邴吉老練一紅,也沒跟這個魏相爭論,而是低着頭,不說話了。

還是他們共同的上司張安世,為了緩和一下此時尷尬的氣憤,站了出來。

「臣以為魏相和邴吉說的都有一定道理。魏相從國法社稷出,是為了皇上今後的綱紀和威信。但就像邴大夫所說的那樣,宗室皇親一定要處理好,否則引各路諸侯猜忌,人人自危,對陛下的天下和社稷穩固,也是大大不益的!所以臣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好麻,這位當朝權貴,最後總結xìng言,說了那麼多,竟然打了個太極,最後還是把決定權扔回給了劉詢。

不知這位張內閣,一貫如此謹慎周密,還是唯有今rì才如此。反正他的這圈太極,雖然打得漂亮,但除了劉詢聽完在笑外。其他兩個他都沒得罪的同僚,卻好像都不買他的帳。

邴吉不言不動,甚至沒看張安世一眼,本身連個表情也沒有。魏相可是喜怒溢於言表的,但他的選擇是,直接鄙視。

「臣請皇上一定要重責廣陵王,否則…….」

魏相在鄙視完張安世這位內閣的太極后,直接對着劉詢,將腦袋磕得地板震響的說道。大有皇帝不答應他的主張,他就要把頭磕破之意。

「行,行了。魏大夫快請起,朕自有主張!」

魏相重新站起后,頂着額頭上的紅斑,瞪了一眼張安世,就別過頭去,不再看這位一直令他失望的太極內閣。

魏相此時內心更加肯定着張家一門在本朝顯赫,完全是依仗着張賀當年對宣帝劉詢的養育、教導之恩。作為已經輔助霍光多年的內閣成員,竟然只會打那種沒營養的太極,來個明哲保身,誰也不得罪,這還能叫內閣嗎?

魏相也在此刻想好了,這要是劉詢在接下來誰來繼任霍光輔位置一事上,他魏相是鐵定要站在張安世,成為領尚書事道路上的絆腳石了。

就在魏相在暗自下定決心,阻止張安世仕途再進一步時,劉詢也在一番認真思量、考慮后,再次嘆了口氣,道:「朕,意已決,這綱紀一定要正,但骨肉之情也不得不念。張安世擬旨責罰廣陵王,廣陵太子劉霸,暫不得離京,遣羽林衛好生看管他。」

「遵旨!」張安世一抬手,彎著腰,老老實實的領了旨。

但劉詢的旨意還沒停,「魏相密令廣陵各部地方官員,密切注意廣陵王的動向,配合去使宣朕旨意!」

「遵旨!」沒全部放下心中懸浮石頭的魏相,擲地有聲地應道。

「邴吉!」

「臣在!」

劉詢此時一叫邴吉,他胖乎乎的身體,竟然無辜抖了抖。

劉詢卻滿臉笑意的看着他道:「此次,朕命你暫代大鴻臚之職,代朕出使廣陵,務必要教育好廣陵王!」

「臣遵旨!」

邴吉一聽劉詢派給他的差事,臉sè一苦,再也擠不出招牌的彌勒佛笑容,但也只能跪伏在地上乖乖地接了旨。

這很明顯,讓一個官員,去教育一個諸侯王,讓他明白窺視皇位是不不對的。甚至還要感化的他知錯后,來感念現任皇帝的仁慈和皇恩浩蕩,這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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