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毒蛇印吐陽驅陰

當rì，宋天石及宋夫人草草收拾了一番，任宋凡去往青羊山。

沿途，是一大片荒蕪的山林，只寥寥幾戶人家。炊煙陣陣，在天際布下一層層灰sè煙紗。

宋凡跟隨着黃石真人，徐步慢行。不覺間，已步入青羊山。

但見那山，孤峰突起，傲世而立。山下層林疊翠，山上霧氣繚繞，一道清泉如白練倒懸，頗有幾分仙境之妙。而dú1ì峰巒上，一座巨大的宮殿，通體金黃，如飛來之峰，氣勢奪人。四根石柱，拔地而起，似乎貫穿天地。

巨大的宮門，卻是一片冷寂，少人往來。宋凡與真人緩步走入，直進中庭。

「此殿歷世三百餘年，當時青玄真人主持建築之事，耗資無數，歷時八十餘年，方才建成。」黃石喟嘆一聲，「世間人誰能有如此耐心。」

宋凡點點頭，不覺對這青羊宮更是添加了一份好奇。

而所見所聞，也都是古韻天成。青石牆壁，厚重古樸，渾然一sè，讓人頓生崇敬之心。在西北乾宮，坐落一座雅緻道觀，便是黃石的住處，院落里生滿古樹，樹身筆直瘦長，直入蒼天。枝椏倒懸，將空間遮成灰sè。

「凡兒，你就住在這裏。」黃石推開一間房舍道。這一間只有一丈見方，但是卻收拾得頗為乾淨，一張石桌上，擺滿書籍，想來是黃石平rì讀書的地方。

「哦」宋凡答應了一聲。

當rì，黃石便傳授了一套《乾坤氣息歌》，這是青羊宮的基礎法門，也是道家始祖唯一流傳於世的經典，雖說簡單，卻融匯大道於其中。

「當然，這一法門無法根治你身上的蛇毒，隔幾rì要傳你一套更jīng深的法門。」接着他稍微講解了一遍，具體的要點，便直入內室去了。宋凡坐於小屋裏，一心修鍊。自從得到丹藥治療，手掌間的傷口已不再灼熱，只是氣息沖盪之時也有一點不適。

起初數rì，也沒有什麼安排。只是靜守小房之中，有專人送來飯食。大約過了半月，有個執掌宮中事務的道長，見他是新入子弟，按照規定，需要在宮中幹些雜役，與黃石真人一陣磋商之後，將他安排到了山腰取水，每rì五趟。

黃石也沒有異議，念他歲數小，也斟酌了一番，習武之人，取水這種力氣活，倒也不是問題，加上取水也是淬鍊體力的一種途徑。便點頭同意。

這一rì，宋凡便挑上水桶，隨一位身材肥胖的道人下山去了。

道人叫張力，比宋凡大了三歲，入宮七年。目前《乾坤氣息歌》已至七層。但武學上卻只修鍊了《孤鶴九州拳》，也才到了三層。所以，功力上與宋凡也相差不大。

「宋凡，少打一點吧。」張力將木桶浸入冰涼的泉水中回頭說道。

「沒關係，師兄。我的力氣還是有的。」宋凡也將木桶拋入泉水中。張力嘿嘿一笑，黝黑的臉龐上露出憐憫之意。他自然聽說了宋凡的來歷。

打好水，又沿着崎嶇山道，回到青羊宮。當然，在青羊山也有不少野獸，但即便碰著了，也無所畏懼，當然，身處靈山妙境，野獸也是頗為靈慧，根本就不會去招惹山上道人，所以，十數rì下來，竟然沒有碰到一隻猛獸。

回到山上，兩人又進入膳房，沿着一條幽徑進入了後院。停在水槽邊。

今天，是崔主事負責膳房供給。此人面目清瘦，目光卻有幾分流離。聽張力說過，在山下時，本是一名屠夫，手中殺滅生靈無數，十餘年前，報應來了，家中頻頻遇難，傷災交加，最後剩下他孤身寡人，心膽盡碎，就跑上山來，修心養xìng來了。

「張力，水倒入槽中，你就幫我把後院打掃一遍。」崔主事吩咐道。

張力不情願地應了一聲，臉上也有一絲不快，畢竟那事是另外一個小道人做的。接着，崔主事又看向宋凡，嘿嘿一笑道：「宋凡，你到前院去，將山間的草藥灌溉一遍。」

這事，是他的一位同鄉做的。但宋凡也是應付一聲。在山間，是懷一顆感恩的心來的，畢竟黃石真人救了自己，也不便在此添亂。

宋凡步入前院，看着宋凡離去的背影，崔主事出一聲冷笑。

前院，一片狼藉。只是在西北角上，生長著一大片草藥。濃郁的氣息飄蕩在整個小院中，香臭酸咸苦交織在一起，讓人作嘔。

宋凡拿起水桶，在蓄滿雨水的水池中，取滿水，又在葯畔間走動，將水傾灑在草藥上。一絲不苟。

突然手掌間一陣奇癢，那紅sè的印記，散出陣陣燥熱，在身體上擴散開來。當下也顧不得澆水，慌忙坐在地上，練習《乾坤氣息歌》，五遍之後，才略有舒緩。

自上次食用了丹藥之後，在青羊宮又食用了數次，但功效越來越小，現在，需要三rì一服，才能有效。

此時，崔主事走了進來，看着地上的宋凡，略自一愣，又走上前去。

「你的病無法治療了。」他冷冷地說了一句。

「也不知道真人是怎麼想的，居然將你帶上山來。嘿嘿」瘦長的臉龐上除了譏諷，還有一絲嫉妒。

宋凡沒有回應，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所服用的藥丸乃是青羊宮的頂級丹藥，三品凝jīng丹。一粒在世俗中便價值百兩白銀。而他，崔主事，yù求此丹增加壽元，但黃石真人卻僅僅給了他五粒，便再也沒有給過。

「聽青雲真人說過，你這毒最遲將在半年後作，早晚是一死，何苦要浪費我宮中靈丹。」崔主事見他不應，依然是咄咄逼人。

「好像和你沒有關係吧。」宋凡冷冷回了一句。雖然自己耗費了青羊宮的丹藥，心中頗為不安，但是此人幾次三番地提出來，也有了一絲慍怒。

「哼，這丹藥難道不是我辛苦栽培草藥，才能煉製出來。我勸你，趁早下山，不要再留在青羊宮。」

說完，大步踏出。

宋凡委屈地流下了數行淚，對於一個未涉人世的少年來說，劇毒浸體已是讓他失去了大半勇氣，現在又被人數落，更是心神不寧，加上這些rì，毒xìng作頻繁，真有了死去之心，但想到父母的悲痛神情，又是不忍。

這樣活在世界上，有什麼意義！宋凡！你將如何抉擇！

宋凡站立起來，走向乾宮。他進入了黃石的院落。

黃石此時正坐在石桌邊，院中落葉冉冉而下，不斷地切割，灰暗的空間。

黃石抬起頭，額頭上皺紋如鐵，深深嵌入額際。手指急掐，露出了苦笑。

「你來了。今天打了幾桶水？」黃石微微一笑，聲音清朗。

「真人，我想回家。」宋凡低聲道。他在這裏一個月了，一切皆好，但是今rì的崔主事所言，他細想一遍，卻是應驗。

自己的蛇毒作越來越急促，顯然，並沒有得到控制。而丹藥又是宮中寶物，怎麼能再浪費。

「是不是崔主事跟你說了什麼？」黃石道。

「沒有！」宋凡咬着嘴唇，不願流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