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劉紫然的身軀

「小師父往哪裏去啊？」

我回頭看着瑟瑟發抖的是滿和尚。

「施……施主你殺……殺了人。」

「幻覺吧？這可不是我殺的，別亂說最好。不然，我踩爆你的光頭。」

我盯着他，陰森一笑。

他僵硬地點頭：「我……我知道，小僧這就走……這就走。」

「等等，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我上前，揪住和尚的衣領。

「你，你做什麼秦施主？秦施主你冷靜！」

「放心，我不殺你，不僅不殺，我還要幫助你。但具體的事情，太多了，一時半會兒講不清楚，主要是我急着去救你的蜘蛛姑娘。所以呢，我給你安排了一個地方，讓你進去先躲著，保護好自己，同時，那裏有人會給你把前因後果說清楚。明白嗎？」

「啊？那……不是……秦施主，那我可不可以不去？」

和尚哆哆嗦嗦地問。

我伸出手指，蹭了一點他額頭上的血，在指尖兒搓了搓，笑呵呵地問道：「你說呢？」

「去……去也不是不可以。」

於是，我打開玉鑰匙黑門。

黑門之內，劉紫然還在休養狀態。我準備讓她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對和尚交代清楚。

關門時，王琳玥對我問道：「三省哥，我不是很懂，為什麼你要救他，為什麼要對他交代一切。」

「因為用得着。」

「用得着？」

「嗯，我老闆的故事版本裏，是和尚打碎了石像。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這僧人居，貌似只能阻攔像你我一樣，存在仙囊的人進入。那麼普通人，進去應該輕而易舉。可是，為什麼沒有人動手，幫陰陽天砸碎石像呢？以陰陽天的能力，無論是僱人，還是威脅，都可以有大把的人手為他做事。所以，答案就顯而易見了，那就是能砸碎這石像的人，只有和尚一個。我想要妖骨，就必須說服這光頭。」

「那白蜘蛛呢？為什麼也一定要救她？」

王琳玥繼續問。

「石像打碎，不僅是得到妖骨，還會讓被限制的陰陽天恢復實力，他太厲害了，我擔心難以對付，那麼未被陰陽天限制的白玉蜘蛛，就是一個很好的幫手。必須與她結盟，才有機會離開這個世界。」

「原來三省哥，是這樣打算的……」

「看起來是。」

「嗯？」

因為我突然說出來的這四個字，王琳玥一臉疑惑地看着我：「三省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求知慾很強？」

「我……」

「別慌啊。求知慾強挺好的。只不過我暫時沒什麼心思告訴你，也是我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去把雲美找到。」

「是，三省哥。」

於是，我與王琳玥去往城主府，準備暗中潛入。

……

城主府位於山中城西側，四方圍牆環繞中間區域。

整體面積大概有一個小型公園的程度。

內部牆體、假山、建築、樹林縱橫交錯，彷彿迷宮。其中活動的人不少，但無法確認對方是否身中妖毒，因為這些信息，都是從城主府下人口中得到的。

我並沒有在地面放出大量蠱降蟲。

之前城外追蹤被發現的事情，讓我明白，對方似乎有防着我這種小蟲子跟蹤的能力，我不想引人注意，打草驚蛇。於是，我選擇悄悄翻牆進入城主府內，而後，抓住一位城主府內的下人，讓王琳玥以魅惑術法勾引，這傢伙一邊交代城主府內部信息，一邊為我們帶路，進入先前蜘蛛妖所說的藏着雲美的地宮湖。

途中我只放出一兩隻蠱降蟲，在身後與前面的必經之路上短距離的探路，躲避一些突然出現的城主府僕人。

整個行進過程，基本還算順利。並沒有遇到如小城主與黑蜘蛛妖一樣的，感染妖毒的普通人。

不過我這個人有點毛病，事情發展的越是順利，我就越是莫名其妙地感覺不對勁。

在靠近藏着地宮湖前的一段路，我稍微加大了外方的蠱降蟲。

「兩……兩位，過了前面的庭院，就是府中的青水湖。」

那被法術控制的僕人，停在一座小院的前面。雖說被王琳玥魅惑，但一些固定的規則，他是不會忘記的，例如這府中的一些禁地，該不敢進去的，還是不敢。

而那名為青水湖的水潭，就是這樣的區域。

「知道了，剩下這段路，我自己走就好。」

我點頭，示意王琳玥趕走這人。

但王琳玥卻從身上取出一把匕首，抵在那僕人的脖子上，就要割下去。僕人因為魅惑的作用，即便刀刃碰觸皮肉，他依舊對王琳玥一臉痴迷地傻笑。而在刀割破皮膚的前一刻，我抓住了王琳玥的手腕：「你做什麼？」

「三省哥，不是這個意思？」

「你神經病吧？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喜歡殺人？我再告訴你一次王琳玥，不僅僅是殺人這件事，任何事，我只做必要的。別給我惹麻煩。」

王琳玥看着我的眼神依舊疑惑：「三省哥，我不懂……他離開的話，一旦我的術法停了，一定會報信。」

我掰開她的手，把手裏的匕首拿了下來，接着說道：「你的術法能維持多久？至少這個晚上不會吧？我們這個晚上找不到那蜘蛛女，基本上也就沒機會了。」

說完，我指了下來時的小路。

王琳玥也順應我的意思，以魅惑的法術，控制那僕人離開。

接着，她獃滯的眼睛看向我，說道：「原來三省哥，也會在意人的性命……」

「那你想多了，我根本不在意那人的死活。而是妖物、異仙都對人的血肉、靈魂反應極大，一旦殺了這人，他的血腥氣，靈魂的味道，都會成為一種信號，很可能會壞事。所以我才說，會惹麻煩。」

我走到王琳玥身邊，刀還給了她：「不要太執著於滅口之類的事情。滅口這件事，本身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如果滅口的風險極大，反而會威脅到自己的安全時，那就不需要多此一舉了。」

「知道了，三省哥。」

王琳玥點頭。

我走向前面的庭院入口。

她跟上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跟她說這麼多，明明只是下命令就可以了。

而且那個人……

我怎麼會留他性命呢？

「三省哥……」

這時，身邊的王琳玥突然再次開口。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我問。

「其實，你剛才的話，都是騙我的吧？」

她突然說出這話，讓我很是意外。

「怎麼說？」我轉頭看她。

「之前，你威脅是滿，讓他不要說出你殺人的事情。而剛剛的事情，滅口也絕對是三省哥的風格。因為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血腥氣、靈魂氣外泄的風險，你完全可以把那人拉入黑門中殺掉！這才最穩妥。

你也不會信任我術法的持續時間，因為那不是你的術法。

三省哥，我發覺從你再次見到劉紫然開始，就刻意地避開殺人這件事，特指普通人。

你……是不是不想讓她看到你殺死普通人？

你實際上，是想在她面前做個好人，對吧？」

我在那庭院的門前，停住腳。

「你是不是又覺得自己特別聰明了？王琳玥，你要是想多活些日子，就少猜我的心思。」

說完，我轉身，走向來時的小路。

王琳玥馬上追上我，但卻不敢繼續多嘴。

我回頭當然不是為了滅口，而是在王琳玥猜我心思的時候，我散在附近的蠱降蟲，突然發現了一件讓我很關心的東西。

就在這庭院附近，一座黃色小木樓，盤踞著濃厚的異仙邪氣。

但那邪氣不是重點，重點在小木樓的內部。

爬進去的蠱降蟲，察覺到了讓我熟悉的味道……

我令其化作眼蟲，發現了無數紅色絲線、符咒中呆立的劉紫然的身軀！

……

小木樓附近並沒有守衛。

我很輕易地便靠近了這裏，異仙邪氣可以感覺到，但也只是氣息，雖說濃厚，卻不見異仙本體。

從先前蠱降蟲觀察的情況來看，黃樓內部的紅色絲線與符咒，應該是儲存沒有靈魂的活人軀體的陣法。

沒有靈魂的活人的軀體……

陰陽天不是佔據了劉紫然的軀殼嗎？

怎麼會是沒有靈活的活人軀體？還要被陣法守着？

懷着疑惑的心情，我走到黃樓門前。門縫很大，站在這門口，我可以直接從門縫中看到先前眼蟲所見的畫面。

劉紫然的臉，清晰的映在我的眼中。

她是睜着眼的，一雙眼珠已經復原。隔着門縫，我還能嗅到一股妖氣，應該取來妖眼修復的。

這就讓我覺得更加奇怪。

按理說劉紫然的身軀，對陰陽天來講，不應該只是一具暫時寄宿靈魂的殼子嗎？

可他倒好，不僅保養，還修復了之前損傷？

這道士如此有愛心嗎？

「三省哥，是劉紫然的身體？」王琳玥此刻也透過門縫看到了黃樓內的畫面。

「嗯……」我點頭。

「那我們……先把這身體取回？」

不知是為了討好我，還是與劉紫然之間多少有點真的情義，王琳玥蠢蠢欲動。

我沒回應，因為我與她的心思差不多。

倒不是說，我有多喜歡劉紫然從前的那張臉，只是劉紫然此刻所用的軀殼，那個名為美璇的少女，她的身體也十分奇怪。按理說，她也是無魂人，靈魂會不斷復原重生，且她不像我這身體原本的主人自殺過。

那麼，正常的情況是，並沒有死的她，應該會與劉紫然不斷地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可事實卻是，那副軀殼之中根本感受不到完整的意識。

沒錯，不是沒有靈魂，而是這靈魂就像一坨面，不成人形。

再加上那丫頭雙臂的血絲異術，都是些無法解釋與理解的東西，我總覺得如果劉紫然一直用那副身軀，遲早會遇到麻煩。

就在我思考這些的時候，王琳玥的手已經慢慢伸向那扇門。

就在她的手指即將碰觸門板的時候，我突然從門縫中瞟見劉紫然額頭正中貼著的一道符咒，微微閃爍了一絲青光！

「等等！」

啪！

我馬上抓住王琳玥的手腕：「不要碰這門，這地方有問題。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