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５．肖志軍和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孩躺在床上。因為只開了盞很暗的枱燈，加上室內只有一些老式的過時的舊傢俱，所以屋裏顯得很陰暗，灰濛濛的。唯一使人眼睛能為一亮的是那排大書架，但書架里的書卻很少，恰和書架的開闊成形鮮明對比。房子是我租來的，一直以來我一直靠租房子過日子，過段時間換個地兒。有時候我覺自己就像是一艘突然撞到了冰山的夜行船，除了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漸漸沉下水面去別無它法。……
「你是幹什麼的？」女孩望着那一排書架，問。
「你看呢？」肖志軍點了支煙，貪婪地吸了一口。
「看不出來。」女孩從肖志軍手中接過煙，吸了口又還給了肖志軍。
「那你就別問了。」
「你知道嗎？你很棒！跟我講講你好嗎？求你了。」女孩翻了個身，趴着在床上，用手托著腮。
肖志軍嘆了口氣：「你給我講講你吧。」
「我？高中畢業，現在是歌廳服務小姐，不愛讀書。講完了，該你了。」
肖志軍：「我的事都在書上寫着呢。」
「你是作家？吹牛逼呢吧？」
肖志軍笑笑，突然伸手從後面抱住了那個女孩。女孩沒動。肖志軍在她脖頸上吻了兩下，手向她胸前游去。
女孩開始咯咯地笑：「怎麼又來了？如果你還有勁兒的話，這次我免費。」
肖志軍不說話，一用力把那個女孩抱了起來。這時候，肖志軍的扣機「嘀嘀嘀」地響了，肖志軍馬上扔開女孩到桌上拿扣機去看。
「我得下樓去回個電話。」
「誰呀？」女孩趴在床問，過了很長時間沒有回答，扭頭看時發現肖志軍已經穿好衣服一聲不響地出門了。女孩一臉失望，接着失望化為憤怒，把床上的枕頭慣到了地下，然後她開始試圖翻看肖志軍的東西，但發現只要是能上鎖的東西，都上了鎖，沒有鎖的抽屜裏面全部空空蕩蕩。
６．庫房裏堆滿了紙箱子。從一扇焊著鐵條的窗口望去，外面深黑如墨。屋裏只有一盞很昏暗的日光燈。許東站在地上一箱箱往上送，韓晴站在一架三角梯上，上身只穿着像跳美操似的緊身背心，正從站在地下的許東從里接過紙箱子，一箱箱往上摞。看上去，韓晴那種力大無窮的樣子像是個女施瓦辛格。
「唉喲，歇會兒吧，」許東擦擦額頭的汗：「真他媽累。」
韓晴：「我還沒喊累呢你倒喊上了，男人真他媽不中用。」韓晴從架子上下來，看到許東正在點煙，說：「給我也來一支。」
許東把自己的煙盒遞給韓晴，韓晴抽出一支剛要點，發現不對，看看牌子：「萬寶路盒裏面裝紅梅？也就你能幹出這種事來。」然後點上煙一邊抽一邊繼續對許東的行為表示不滿，「下回別再干這事了，知道嗎？」
韓晴在許東旁邊坐下來。許東：「你前幾天去南方就是催得這些貨吧？」
韓晴：「是啊，操，不催得點兒行嗎？現在現在還不發來，都他媽發別的地兒去了，咱賣什麼呀？」
許東：「路上沒什麼艷遇？你天天飛來跑去的？」
韓晴笑：「有啊，坐飛機時碰到一作家，聊了一路。」
許東：「你這輩子怎麼跟作家幹上了？」
韓晴綳著臉盯着許東：「你聽誰說？我願意管着嗎？」過了會兒緩和了態度，笑嘻嘻地問許東：「地鐵上碰到的那小姑娘怎麼樣？還惦記着呢嗎？」
許東：「真奇怪，現在我很少為一個女的而神魂顛倒了，怎麼回事啊？」
「麻木了唄。你是不是還真有點喜歡那小姑娘？我看你當時的樣子可是挺認真的。」
「不知道。」許東看看庫房角落裏的紙箱子。
韓晴：「不知道就是真的，知道不是假的可不就是真的嗎？」
「也許吧。」許東自言自語地說。
韓晴：「從前可談過戀愛？」
許東：「中學時候有過。」
韓晴：「幹了那事兒了嗎？」
許東：「沒，沒敢。算是差點兒吧。」
韓晴笑了：「真他媽不靈，你。平常在班上你每回都說那麼熱鬧，合著都是過嘴癮。你到底干過誰？這麼大了。」
許東沉默。
韓晴：「干過誰？你的話了，世上有這麼多女人呢？」
「我干過我自己。」許東說着笑了。
韓晴哈哈地笑，笑完，正色說：「初戀很大的成份是性在做怪。」
許東想了想，說：「沒錯。」我沒有想到她談到性時竟那麼自然。其實我中學時跟本沒談過戀愛，只是單戀過一個女同學而已。事實上那時我最大的夢想不過是想要得到她一張照片而已，但卻又不敢開口。那種念頭十分強烈，憋在心裏難受得要命，好像得到她的照片如同得到她本人一樣。待業的時候我常常在自家窗口望着馬路發獃，幻想過找一個女孩子戀愛，但我的生活中卻一個女孩子也沒有。那時候我唯一的生活就是和幾個中學的朋友一起打打牌，有時候互相借個毛片偷着看看。第一次看那種東西時，怎麼說呢，覺得好象剛剛睡醒一覺，拉開窗帘，陽光一下子撲了進來，眼睛一下子花了。不，不，腦子亂了。現在，我似乎又有了那種感覺，那種想要一張女孩的照片卻不敢，心裏痒痒的感覺。當韓晴站起來時，我的眼睛再一次感覺花了。
７．韓晴站起身來：「行了，別閑聊了，接着幹活兒吧。」
許東沒動。韓晴自顧自地彎腰檢查箱子上寫得貨號和尺碼，邊看邊說：「嘿，我說，動彈動彈呀。」
許東：「聽說你是咱們南方總公司老闆的小蜜，是嗎？」
「你聽他媽誰說的？」韓晴一愣，正要發火。突然，許東從后攔腰抱住了韓晴。韓晴掙扎了一下，沒掙開，便不再動了。許東也保持着那種姿式不再動了，也許是不知該怎麼辦了。僵持片刻，韓晴溫和對後面的人說：「你想幹嘛呀？快放開。」
許東滿臉通紅，「咱們來一次成嗎？求你了，就一次。」
韓晴突然來了氣，嘴上說着：「那哪兒成啊，你把我當什麼了？」兩膀拚命一用力，竟然把後面的許東甩了個趔趄。
韓晴轉過身，怒視着一屁墩坐在地上的許東：「你他媽找死啊？」然後揮着巴掌對着許東的臉，「是不是該煽？」
許東沉埋着腦袋，不說話。
「說話呀？」說着，韓晴用力地踢了許東一腳。許東竟然一動不動。於是韓晴不得不又踢了他一腳。這次把許東踢疼了。許東壓抑地呻吟了一聲，然後一聲不響地捂著自己挨踢的關節，臉上的神經抽搐著。
「真疼啦？」韓晴看着許東那副樣子，不忍，蹲下來用手幫他揉。
「沒事。」許東說，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問韓晴：「你不會去告我吧？」
韓晴站起來，覺得有些好笑，繃住，說：「你膽怎麼這麼大？起來幹活兒吧。」
「你歇着我來吧。」許東站起來，賣力地幹起來。韓晴果然歇了手，一邊看一邊道：「這還差不多。」我覺得許東是那種是個女孩子都會很喜歡他的那種大男孩類型的人，很單純，工作也認真，眉眼也很精神。如果剛才他一聲不響地就要，也許當時儘管我知道一切是個錯誤，也會願意把這個錯誤繼續犯下去，我甚至都感覺到了後面那種令人目炫的硬度。我很早就已通過書本了解了**是怎麼回事兒了，十**歲時，我獨自住在南屋，第一次撫摸自己所達到的激情以後很少再崐碰到。有段時期，我非常需要，有時一天要兩次，有時睡夢中醒來還發現自己在抓撓自己。我和許多男人上過床，當然都是頂着愛情的名義。但對我來說，我這輩子只愛上過一個人，真正地愛上過一個人。而和他，我們卻什麼也沒有做。我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們在那家書店裏，我求他要我，他卻怎麼也不肯，他說他已經有了老婆，他說我愛上他完全是個錯誤。那一晚上，我哭得非常狼狽。那時候，我也就是許東這歲數吧。
５．肖志軍和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孩躺在床上。因為只開了盞很暗的枱燈，加上室內只有一些老式的過時的舊傢俱，所以屋裏顯得很陰暗，灰濛濛的。唯一使人眼睛能為一亮的是那排大書架，但書架里的書卻很少，恰和書架的開闊成形鮮明對比。房子是我租來的，一直以來我一直靠租房子過日子，過段時間換個地兒。有時候我覺自己就像是一艘突然撞到了冰山的夜行船，除了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漸漸沉下水面去別無它法。……
「你是幹什麼的？」女孩望着那一排書架，問。
「你看呢？」肖志軍點了支煙，貪婪地吸了一口。
「看不出來。」女孩從肖志軍手中接過煙，吸了口又還給了肖志軍。
「那你就別問了。」
「你知道嗎？你很棒！跟我講講你好嗎？求你了。」女孩翻了個身，趴着在床上，用手托著腮。
肖志軍嘆了口氣：「你給我講講你吧。」
「我？高中畢業，現在是歌廳服務小姐，不愛讀書。講完了，該你了。」
肖志軍：「我的事都在書上寫着呢。」
「你是作家？吹牛逼呢吧？」
肖志軍笑笑，突然伸手從後面抱住了那個女孩。女孩沒動。肖志軍在她脖頸上吻了兩下，手向她胸前游去。
女孩開始咯咯地笑：「怎麼又來了？如果你還有勁兒的話，這次我免費。」
肖志軍不說話，一用力把那個女孩抱了起來。這時候，肖志軍的扣機「嘀嘀嘀」地響了，肖志軍馬上扔開女孩到桌上拿扣機去看。
「我得下樓去回個電話。」
「誰呀？」女孩趴在床問，過了很長時間沒有回答，扭頭看時發現肖志軍已經穿好衣服一聲不響地出門了。女孩一臉失望，接着失望化為憤怒，把床上的枕頭慣到了地下，然後她開始試圖翻看肖志軍的東西，但發現只要是能上鎖的東西，都上了鎖，沒有鎖的抽屜裏面全部空空蕩蕩。
６．庫房裏堆滿了紙箱子。從一扇焊著鐵條的窗口望去，外面深黑如墨。屋裏只有一盞很昏暗的日光燈。許東站在地上一箱箱往上送，韓晴站在一架三角梯上，上身只穿着像跳美操似的緊身背心，正從站在地下的許東從里接過紙箱子，一箱箱往上摞。看上去，韓晴那種力大無窮的樣子像是個女施瓦辛格。
「唉喲，歇會兒吧，」許東擦擦額頭的汗：「真他媽累。」
韓晴：「我還沒喊累呢你倒喊上了，男人真他媽不中用。」韓晴從架子上下來，看到許東正在點煙，說：「給我也來一支。」
許東把自己的煙盒遞給韓晴，韓晴抽出一支剛要點，發現不對，看看牌子：「萬寶路盒裏面裝紅梅？也就你能幹出這種事來。」然後點上煙一邊抽一邊繼續對許東的行為表示不滿，「下回別再干這事了，知道嗎？」
韓晴在許東旁邊坐下來。許東：「你前幾天去南方就是催得這些貨吧？」
韓晴：「是啊，操，不催得點兒行嗎？現在現在還不發來，都他媽發別的地兒去了，咱賣什麼呀？」
許東：「路上沒什麼艷遇？你天天飛來跑去的？」
韓晴笑：「有啊，坐飛機時碰到一作家，聊了一路。」
許東：「你這輩子怎麼跟作家幹上了？」
韓晴綳著臉盯着許東：「你聽誰說？我願意管着嗎？」過了會兒緩和了態度，笑嘻嘻地問許東：「地鐵上碰到的那小姑娘怎麼樣？還惦記着呢嗎？」
許東：「真奇怪，現在我很少為一個女的而神魂顛倒了，怎麼回事啊？」
「麻木了唄。你是不是還真有點喜歡那小姑娘？我看你當時的樣子可是挺認真的。」
「不知道。」許東看看庫房角落裏的紙箱子。
韓晴：「不知道就是真的，知道不是假的可不就是真的嗎？」
「也許吧。」許東自言自語地說。
韓晴：「從前可談過戀愛？」
許東：「中學時候有過。」
韓晴：「幹了那事兒了嗎？」
許東：「沒，沒敢。算是差點兒吧。」
韓晴笑了：「真他媽不靈，你。平常在班上你每回都說那麼熱鬧，合著都是過嘴癮。你到底干過誰？這麼大了。」
許東沉默。
韓晴：「干過誰？你的話了，世上有這麼多女人呢？」
「我干過我自己。」許東說着笑了。
韓晴哈哈地笑，笑完，正色說：「初戀很大的成份是性在做怪。」
許東想了想，說：「沒錯。」我沒有想到她談到性時竟那麼自然。其實我中學時跟本沒談過戀愛，只是單戀過一個女同學而已。事實上那時我最大的夢想不過是想要得到她一張照片而已，但卻又不敢開口。那種念頭十分強烈，憋在心裏難受得要命，好像得到她的照片如同得到她本人一樣。待業的時候我常常在自家窗口望着馬路發獃，幻想過找一個女孩子戀愛，但我的生活中卻一個女孩子也沒有。那時候我唯一的生活就是和幾個中學的朋友一起打打牌，有時候互相借個毛片偷着看看。第一次看那種東西時，怎麼說呢，覺得好象剛剛睡醒一覺，拉開窗帘，陽光一下子撲了進來，眼睛一下子花了。不，不，腦子亂了。現在，我似乎又有了那種感覺，那種想要一張女孩的照片卻不敢，心裏痒痒的感覺。當韓晴站起來時，我的眼睛再一次感覺花了。
７．韓晴站起身來：「行了，別閑聊了，接着幹活兒吧。」
許東沒動。韓晴自顧自地彎腰檢查箱子上寫得貨號和尺碼，邊看邊說：「嘿，我說，動彈動彈呀。」
許東：「聽說你是咱們南方總公司老闆的小蜜，是嗎？」
「你聽他媽誰說的？」韓晴一愣，正要發火。突然，許東從后攔腰抱住了韓晴。韓晴掙扎了一下，沒掙開，便不再動了。許東也保持着那種姿式不再動了，也許是不知該怎麼辦了。僵持片刻，韓晴溫和對後面的人說：「你想幹嘛呀？快放開。」
許東滿臉通紅，「咱們來一次成嗎？求你了，就一次。」
韓晴突然來了氣，嘴上說着：「那哪兒成啊，你把我當什麼了？」兩膀拚命一用力，竟然把後面的許東甩了個趔趄。
韓晴轉過身，怒視着一屁墩坐在地上的許東：「你他媽找死啊？」然後揮着巴掌對着許東的臉，「是不是該煽？」
許東沉埋着腦袋，不說話。
「說話呀？」說着，韓晴用力地踢了許東一腳。許東竟然一動不動。於是韓晴不得不又踢了他一腳。這次把許東踢疼了。許東壓抑地呻吟了一聲，然後一聲不響地捂著自己挨踢的關節，臉上的神經抽搐著。
「真疼啦？」韓晴看着許東那副樣子，不忍，蹲下來用手幫他揉。
「沒事。」許東說，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問韓晴：「你不會去告我吧？」
韓晴站起來，覺得有些好笑，繃住，說：「你膽怎麼這麼大？起來幹活兒吧。」
「你歇着我來吧。」許東站起來，賣力地幹起來。韓晴果然歇了手，一邊看一邊道：「這還差不多。」我覺得許東是那種是個女孩子都會很喜歡他的那種大男孩類型的人，很單純，工作也認真，眉眼也很精神。如果剛才他一聲不響地就要，也許當時儘管我知道一切是個錯誤，也會願意把這個錯誤繼續犯下去，我甚至都感覺到了後面那種令人目炫的硬度。我很早就已通過書本了解了**是怎麼回事兒了，十**歲時，我獨自住在南屋，第一次撫摸自己所達到的激情以後很少再崐碰到。有段時期，我非常需要，有時一天要兩次，有時睡夢中醒來還發現自己在抓撓自己。我和許多男人上過床，當然都是頂着愛情的名義。但對我來說，我這輩子只愛上過一個人，真正地愛上過一個人。而和他，我們卻什麼也沒有做。我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們在那家書店裏，我求他要我，他卻怎麼也不肯，他說他已經有了老婆，他說我愛上他完全是個錯誤。那一晚上，我哭得非常狼狽。那時候，我也就是許東這歲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