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殺意
伴隨着無頭屍體的消失，馬大壯那顆懸著的心總算徹底放了下來，他撐著虛脫的身體，緩緩坐在河邊。不時有車從背後的馬路上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陣夜風。
他想到蜘蛛俠電影里的那句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看來是真的。現在自己已經學會了大力金剛掌，當然要負擔起世界和平的重要使命，肯定不能讓那些穿越者隨便跑到這邊來搗亂。
"你在想什麼呢？"老方丈的虛影飄來過來。
"師父，我在想，這些穿越過來的人，都是壞人嗎？非要直接打死？"馬大壯認真發問。
"這些人，都是彼岸大限已到之人，又捨不得死，寧願變成活死人，也要偷渡到這邊來苟且偷生。你說是不是壞人？"老方丈反問道。
"這我可說不好，反正換成我，我肯定也捨不得去死。"馬大壯有一說一。
"你倒是誠實。"老方丈也坐在馬大壯的旁邊，看着眼前河水緩緩流淌。"你想想，如果那邊的人都用此法逃避應有的死亡，那麼這邊是不是很快就會擠滿活死人？"
"理雖然是這個理，但是師父，我和你不也在兩個世界穿來穿去，照理是不是也算是破壞了兩邊的平衡？"
"我們當然不算。"
"咋就不算，師父你這明顯就是雙標了啊。"
"什麼雙標單標，我倆又沒有泅渡冥河，又沒有變成活死人。這些事情以後慢慢你就會明白，不急於一時。"
"那我還有個問題。"
"有屁快放。"
"剛才為什麼你要讓我閉眼出掌，要是那一掌打歪了，後果會不會不堪設想？"
"殺意，我們大力金剛掌的修習者，最重要的是心中不要有殺意。你兩次出掌，之所以威力絕倫，是因為你心中沒有殺意。"
"第一次你單純是為了自保，並不知此掌威力；第二次雖知此掌威力，但並不知前方有人。"
"作為一個新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說罷，拍拍馬大壯的肩膀。
然而馬大壯的肩膀並沒有任何感覺，並且仍然一頭霧水。
"好了，你該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去上學呢。"
"如果有殺意會怎樣？"馬大壯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現在打我一掌，就知道了。放心，你是傷不到我的。"老方丈起身面對馬大壯。
馬大壯也起身面對老方丈的虛影，深吸一口氣，雙腳踏地，全身氣力集中在右掌。老方丈虛幻的身影就在眼前伸手就能觸及的地方，像一尊雕像。
剛要提臂出掌，腦中意念立時紛至沓來。河邊被轟碎的頭顱，濺射到處的鮮血與腦漿……行痴與瘦猴錯愕驚恐的眼神，天邊突兀出現的絢麗煙花，以及老方丈不動如山的面容。每一個畫面，都如同一縷細絲，拉扯著馬大壯即將出手的胳膊。
他再三吸氣，運力，終究是出不了掌。
"誒……"馬大壯像泄了氣的皮球，果然，一旦心中有了目標，有了殺意，即便知道對方是虛影的存在，居然連手都出不了。
看來這個糟老頭子說的果然沒錯。算了還是不管了，自己身上的方丈系統還沒弄明白呢。
拖着沉重的身體，馬大壯遛回了家，悄悄鑽進自己的房間睡覺。由於過度使用身體，頭一沾枕頭，立即昏沉沉睡去。
床邊老方丈的身影露出滿意的微笑。
次日上午。
馬大壯照例趴在教室後排呼呼大睡，他現在不用睡得提心弔膽，一來是沒有老師再敢來找茬；二來他為了維護世界和平而熬夜，理應補覺。
恍惚間，馬大壯感覺課桌與凳子在晃動，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行痴背着狂奔。
艹！又穿回來了！
這狗批方丈系統，穿越之前都不打聲招呼的。說穿越就穿越，毫無道理可言。
「方丈師弟你醒啦。」行痴一邊跑一邊問，聲音里透著欣喜。
「放我下來先。」馬大壯覺得自己的身體無恙。
「不行啊，朝廷官軍就跟在後面呢。」瘦猴跟在後面氣喘吁吁的說到。
馬大壯扭頭看去，三人衣服上都沾著血漬，一臉狼狽。
「放我下來，官軍來了，就讓他們嘗嘗我的大力金剛掌。」馬大壯徑自扭身，行痴只得停下腳步，放他下來。
三人就在路邊的一顆大樹下停了下來。瘦猴遞過來一個水囊。馬大壯不渴，就轉遞給了行痴。
行痴依靠大樹，往嘴裏灌水。
「方丈，你昏迷了這麼長時間，可把我倆嚇壞了。」瘦猴湊上來說到。
「這是什麼地方？你倆認識路嗎？」馬大壯前後看看，這裏早不是那個小鎮外的河邊了。如今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連個房子都看不到。到處是早春開始發綠的野草與枯樹。
「不認識，但我們要去南少林，往南跑，指定沒錯。」行痴喝完水，一抹嘴說道。
「對了，方丈，你什麼時候學的大力金剛掌啊？」瘦猴突然湊過來問道。
「你也想學嗎？」馬大壯一挑眉毛，反問道。
瘦猴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道：「相當想學，方丈可以教我咩？」
「教不了，我是直接從老方丈給我的《大金剛經》裏悟出來的。你有空也去悟一下試試。」面對共患難的瘦猴，馬大壯當然要有一說一。
「欸，我就說老方丈為啥要把位置傳給你了。」瘦猴嘆了一口氣說道。
「為啥？」
「因為你悟性高啊。」瘦猴擤了一下鼻涕，「像我這樣，連字都不識，怎麼悟？」
啊這……馬大壯這才意識到，這裏沒有九年義務教育，古代的識字率連百分之一都不到，不識字其實很正常。
「小心！」行痴突然將馬大壯推到一邊，一支利劍擦着他的耳朵掠過。
「趴下！」
三人立刻趴在地上，頭頂上數支箭矢「嗖嗖」飛過。驚得馬大壯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他嬢的每次穿越過來三句話沒說就遇到生命危險。
一箭之地外，四名騎着戰馬的官軍收了長弓，抽出直刀，直接朝三人衝鋒。
跑不了了，兩條腿根本跑不過四條腿。
馬大壯解下背上的狼牙棒，運起全身氣力，緊緊握住。他這時才發現，用大力金剛掌握住這二十多斤的鐵疙瘩，似乎也不費力。
「啊啊！」行痴率先衝出幾步，齊眉棍直接戳向衝過來的馬頭。那馬兒隔着幾米遠就立即放慢了速度，差點兒把背上的騎士給顛了下來。
兩旁並駕的戰馬並沒有減速，人借馬力，兩把直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劈向行痴。
突然左邊的騎士被巨物當胸砸中，人立刻向後倒飛了出去。
而右邊騎士的直刀，則被瘦猴的短棍擋了下來，騎士剛要抽刀再劈，行痴的齊眉棍直接從他的腋下搗了上去，將其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如你所想，左邊的騎士是被馬大壯的狼牙棒砸中的。他知道自己這奇怪的短兵器，面對騎士的衝鋒，只能當做鈍器投擲。也幸好那騎士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行痴身上，而且高速衝鋒的戰馬，行動軌跡又很好預判，所以在大力金剛掌的加持之下，直接砸個正著。
「嗖！」一支利箭再次破空而來，直接射向手無寸鐵的馬大壯。原來，三人衝鋒，剩一名官軍仍然停在不遠處，兩人落馬的瞬間，他在後方立刻補射一箭。
馬大壯雙腳踏地，從開戰的那一霎那，他就進入一種專註的狀態，大概這就是修習大金剛經附帶的福利。他雙眼鎖定飛來的箭矢，像是一種錯覺，他感覺箭矢飛得好慢，從容一歪脖子，讓過箭尖，右手就抓住了箭尾。
此舉被馬上的官軍看在眼裏，倒吸一口涼氣，立刻一拉韁繩，雙腳一夾馬腹，溜之大吉。另一名馬上的官軍也有樣學樣，打馬跟上。
解決兩名追兵，獲得兩匹戰馬，三個人彼此相視一眼，皆大喜。
總算不用甩大腿了。
三人搜颳了官軍的補給與戰馬，繼續向南逃命。
馬大壯這是第一次騎馬，好像沒有想像中的容易。在**湖瘦猴的指點之下，幾乎是邊學邊騎。三人一路趕到天黑，遇到一個廢棄很久的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