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瘋人院的夜晚

巨火城內

夜幕降臨，城市裏的霓虹燈交相輝映，就連黑色的夜空彷彿也被染上了顏色。

而掛在夜空中扭曲的半月發散著陣陣柔光，如同嬰兒呼吸一般，輕撫整座大城。

不遠處有一座晦暗的建築聳立山頂，遠遠看去散發一點光亮，在周圍都是黑暗的情況下，像一張深淵之口吞噬一切進入之人，死寂一片。

夜幕里，建築外的標牌格外扎眼，鮮紅的led燈顯示安山第六精神病院幾個大字，紅光流轉，如同流動的血液。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

刺耳的電話聲在大廳諮詢台響起，打破了死寂，燈光在這一刻也變的柔和起來，不在像死物。

「喂，您好！這裏是安山精神病院，有什麼事？」一道略帶喘息的磁性聲音響起，聽上去帶點喘息。因為王洛是一路小跑過來接起的。

「今晚，我會來找你，馬上來找你，找到你，然後吃掉你」電話對面傳出一個斷斷續續女人的聲音，帶着點老舊的收音機的味道。

對方在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猛然提高，王洛習慣性的在她尖叫之前就把話筒拿的遠遠的，明顯已經不是第一次接聽電話了

「嗯，好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祝您夜間愉快，再見!」不等對方繼續說話。電話就被他掛斷。

這時諮詢台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小姑娘，揉着眼睛從屋裏走出來。

看到電話台上趴着的人影先是一個激靈，隨後一臉無奈地說道:「603號，你又跑出來接我電話。你再這樣，小心我告訴程院長，給你再關起來，這都兩周了，你能不能消停一會。」

小護士憤怒的語氣裏帶着一絲無奈。

王洛，23歲，三年前入住安山醫院，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症，並伴有多重人格分裂情況，目前暫住在603號病房。

李靜回憶著王洛的病例，有些頭疼。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她來這家病院開始已經連續兩周了，天天半夜跑來接電話，唯一一次沒有出現過，那還是因為他被了禁閉。

因為那天他告訴其他病人，醫院中心湖有一隻惡鬼，每當夜晚就會跑出來吃人。加上近期確實有病人失蹤，導致一大片的有些好轉病人情緒失控，引發了一陣騷亂亂，其中還有五人因踩踏事件受傷。

這件事院長知道了，把王洛關了一天禁閉。那天剛好是她來這邊實習報道的第一天，因為醫院裏邊確實有個中心湖但是已經填平了。

當時她還以為院長會嚴重處理，只是沒想到反而反過來對她囑咐，只要王洛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王洛一切行為可以不用理會。

在他關禁閉的當晚，有一通電話打進來，是另一個護士小麗接的，結果第二天就請辭了，聽說要回老家。

從那天起，王洛每天晚上一有電話打來，就會出現在諮詢台，接聽電話。

其實她也偷偷查過通話記錄，也回撥過那些電話號碼，全部提示空號，她嚴重懷疑是王洛的妄想症病發了，所以才會每晚都出來拿起電話，自己撥號在自娛自樂。

「我這是為你好，要是你接聽了電話，你就會死。」王洛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李靜思緒。

「603號虧我禁閉那天還給你送飯，你就這樣咒我啊。」李靜聽完王洛的話，有些氣憤的說道。

「小李護士，你還記得你來之前的小麗么？」王洛像是沒有聽出李靜的心情，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李靜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李靜被王洛盯着，有些發毛，雖然這時的王洛看上去不像瘋子。

眼睛黑白分明，明亮透徹，像是一塊擦亮的鏡子，完全不像一個瘋子眼神，但是他說的話結合他的行為就是完全的瘋子。不過她還是接了話茬。

「記得，小麗說她要辭職回鄉下去了，當時我們還互相交換了電話，不過可惜聽說出了車禍。」李靜有點悲傷的說道。

畢竟她剛來這邊人生地不熟，又是實習生，很多地方都是小麗帶她走的流程，在她心裏如同鄰家大姐姐，可惜天有不測風雲，沒想到離別那天，竟然是生死離別。

小麗是李靜來之前護士，工作了三年，李靜能來也正是因為小麗要回鄉，所以才過來交接工作。

「吶，剛才就是她打過來的，說挺想你的，而且想邀請你去她家做客。」王洛一臉笑意的對着李靜說道。

「而且她在離開醫院的當天天就出車禍死了，而且是在她剛下山的路上，因為剎車失靈，衝出了護欄，汽油泄露引發汽車爆炸，當場死亡。」

李靜看着王洛一臉笑意的說出這麼恐怖的事，感覺後背一陣寒意，睡意全無。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還這麼詳細?」李靜磕磕絆絆的顫生問道。

「嗐，當然是她自己這幾天告訴我的啦，要不然我怎麼會知道。」王洛臉上笑意更濃郁了。

深更半夜的，一個瘋子病人，接聽電話，還振振有詞的說是死掉的人打來的，誰聽了都會覺得是犯病了

李靜也不例外，她現在覺得王洛就是瘋子，而且是在嚇唬自己，不過她覺得周圍開始有些變冷了，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剛被吵醒，感覺冷也是很正常的。

其實兩周下來，她感覺王洛除了今天說話古怪以外，其他時間一點都不瘋，就和正常人沒區別，甚至某些時候比正常人還正常。

「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已經和她說好了，讓她今晚找我就行。過了今晚你就不用擔心啦。」王洛抬手在發獃的李靜眼前擺擺手。

「你有沒有感覺，今天好像特別冷?」李靜聽完王洛的話，怔了一下。緊了緊手臂突然問道。

「是有點冷，我先回去了。」王洛匆匆回了李靜一句，但在說話的時候卻是盯着她的背後。

隨着王洛離開，李靜才感覺到剛才那種冰冷感在慢慢消失。

「對了，今晚別再打電話了，出了事別怪我」剛想拿出手機去撥打電話的李靜，就看到王洛停在走廊拐角處淡淡說道。

李靜張嘴想說些什麼，就撇到燈光打在王洛身上的影子，明明諮詢大廳的燈只有一個吊燈，但王洛的影子卻是有兩道影子，李靜此刻汗毛都要立起來了。匆匆把手機塞回口袋，跑進休息室，死死的把門關緊。

「601，602，603。摳門的程矮子，連個聲控燈也不給裝，這醫院也就中午能開，早晚會黃。」摸黑走在走廊上的王洛一邊自己嘀咕，努力瞪大眼睛看門牌號。

好不容易看清603的門牌，推開門走了進去，並沒有馬上關門，而是先是頓了一會，像是等待什麼東西進來，隨後才又把門關緊。

小屋內，左邊是洗手池，正對門口是一張單人床，靠牆的床頭上方牆壁上開了一個小窗口，月光透過窗口照射進來，屋子雖小，但是乾乾淨淨。

看着被月光打的慘白的牆壁，王洛若有所思，摸了摸自己右小臂上的火焰疤痕，隨後緩緩閉上眼睛。

剛閉上眼睛，一道黑影順着白牆，緩緩而下，像是一坨修理屋頂漏水時的瀝青，屋裏也開始散發出一股腐爛焦臭的味道，隨着影子越來越凝實，味道越發刺鼻。

黑影很快凝聚出人形，看上去半截身子卡在牆裏，另一半身子探出，緩緩靠近閉眼的王洛。

此時王洛的手臂上的火焰印記突然變得通紅，接着紅光乍現，再看牆上，黑影消失不見。只有白牆上變的有點泛黃，像是剛剛被火烤過一般。

一個火紅空間里，王洛身形緩緩出現，緊跟着另一道黑影也慢慢凝實，正是剛才牆裏的黑影，同時也是今晚與李靜談到的主角小麗，

不過要是李靜可以看到，此時也肯定認不出來，現在的小麗整個人都焦黑一片。

脖子上的軟骨燒化，下巴和胸口粘在了一塊。左腿上連肉都沒有，就剩著一根發黑的骨頭，肚皮深深向內凹陷。

而臉上像是被人拿燒紅的烙鐵捅過一般，外翻的碎肉夾雜着燒黑骨茬。尤其是她的嘴巴，因為下巴粘在胸口，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嘴被拉成一個長條o型，身上還不停地抖落燒成黑紅色的肉屑。

不得不說，看上去噁心至極，王洛倒是沒有漏出嫌棄的表情，反而帶着一點愧疚。

「我說小麗呀，你可不能怪我，是院長把我關禁閉的，雖然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但你畢竟照顧過我，就讓我幫你解脫吧。」王洛語氣有些哀傷，但臉上卻是一副笑臉沉聲說到。

「烈焰之軀」

隨着一聲輕喝，王洛整個人瞬間化作一個火人，王洛的突然變身讓遠處的「小麗」感覺到了一絲威脅，原本想要撲向王洛的動作也頓住了。

王洛沒有耽擱時間，在小麗發愣的時候，緩緩抬起右手，手心朝上五指伸展開來。

他身上的冒出的火焰像是收到某種信號，瞬間全都湧向右手，注入壓縮的火焰越來越多，直到焰色變得深紅。

只見他右手漸漸下墜，火焰彷彿有了重量一般，連帶的他身體都有些微微躬傾。

隨着火焰凝聚成如掌心大小的時候，右手猛然握指成拳，其身上的火焰也在此刻消失。

此時王洛表情一凝，只聽「轟」的一聲，火焰爆漲噴發覆蓋全身，王洛微微抬頭，緩緩攤開右拳，一顆艷紅的火球懸停在掌心中間。

此時整個空間突然像是被加了重力一般，「小麗」的身軀被擠壓的有些下陷，不由得發出陣陣低吼。

王洛表情略微有些興奮，對着「小麗」緩緩說道:「死人就該有死人的樣子，既然生前是被燒死，死後也應該死的其所。你不會拒絕我的提議吧？」

「引力緋彈」

王洛說完，朝着懸停的火球做了一個彈彈珠的手勢，對着小麗瞬間彈出。

「小麗」咆哮了一聲，也許是察覺到了火球的危險，一個發力，向左邊躲去，但火球彷彿自帶瞄準，緊追而去。

一時間整個空間都是它躲閃的身影，很難想像，單憑一條燒焦的腿「小麗」竟能靈活的像只猿猴。

但火球好比追蹤彈一般，不管小麗怎麼躲閃都緊緊跟着而且越來越近。

眼看躲閃不及，它高高躍起一個飛撲，撲向了王洛，但那雙腐焦的黑爪子即將碰到王洛面門的時候戛然而止，此時黑球已經狠狠從背後擊中。下一秒，小麗直接化作一灘灰燼。

「你知道么？我討厭別人人拒絕回答。」王洛看着慢慢消失的灰燼有點意猶未盡的說道。

603室內，閉眼的王洛突然睜開眼睛，先是緩緩舒了一口氣，接着臉色微變，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手臂死死盯着印記，如同熾烈的火焰一樣通紅，而且越來越紅。

王洛渾身發出陣陣顫抖，過了好一會。小臂上的印記才慢慢變回原本膚色，只是印記更加逼真了。

這不是王洛第一次出現這樣問題了，從一開始的一道線到現在的一塊印記已經一年多了。

曲化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不過快了，等徹底解決完這隻腐妖。我也能輕鬆一段時間。聽院長說明天會有特殊處理人員過來，也不知道靠不靠譜，王洛心想着，慢慢閉上眼睛。

隨着王洛熟睡，手臂上的印記像是在勾勒某種紋理一般，一道道紅線亮起又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