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赫羅納的土鱉(六)

第十章 赫羅納的土鱉(六)

時間飛快得流逝,很快就到了上圖雷先生下一堂課的時間,那天應該是法學系教室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坐滿了,連邊上的走道都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顯然那句「巴塞羅那沒有秘密」的話不是偶然,學生們八卦獵奇的心理絕對不比街頭大媽少上幾分。巴塞羅那自治大學六千多在校學生,起碼有八分之一的學生在這裏。

當拿到擁有近八百人的旁聽學生名單的時候,圖雷先生就強烈反對過,不過校方的話顯然更加有理智,「這八百多位看熱鬧的人當中,只要有一個興起了對法律的興趣,就是這節課最大的貢獻。」對於法律的熱愛讓圖雷先生選擇了沉默,只是有點對不起那位小胖子,他也不是沒有認真聽過,只是沒有聽懂。顯然圖雷先生並不認為小普亞爾能回答出這個問題。不過最後,圖雷先生提出一個要求,其中那十七個非本校學生的旁聽者就不要呆在那邊了,在自己的學校的師生面前就夠了,那些蠢事傳遍整個巴塞羅那對那個小胖子學生來說太殘忍了,儘管都是本校學生也免不了傳遍巴塞羅那,但至少傳播的度會慢一點,據說他是來自一個偏遠的小鎮,以圖雷先生對西班牙交通和訊息的了解,從巴塞羅那傳到那些小鎮最起碼得八個月,運氣好的話,保不齊會在幾年以後才作為一個過時的笑話傳到那些偏遠的地方。

小普亞爾從來沒和這麼多人一起上過課,更不可能在那麼多人面前表過言論,他又不是佩德羅那樣天生的統帥,他真的好緊張,緊張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大·大·大家·大家好。」

「赫羅納,赫羅納,赫羅納的土鱉。」「哈哈哈。」在幾個搗蛋鬼的帶領下整個教室出了笑聲。

「肅靜,肅靜。」伴隨着兩聲巨大得咚咚聲,圖雷先生大聲喊道。他手裏抓着鎚子,目光銳利得掃視了教室,就如同一隻猛虎巡視他的地盤。

「西蒙·普亞爾,你還好嗎?如果實在作答不出來,也不需要勉強,你課後念給我聽就可以。」圖雷先生輕聲得問道,儘管他不喜歡這個學生,但並不意味着他希望他成為別人的笑柄,如果可以哪怕有損他自己的名譽,也要把這場傷害人的鬧劇結束掉。

「先生,能不能讓我喝口水?我沒問題。」小普亞爾看到坐在第一排的伊蓮娜似乎微笑了一下,露出了甜甜的酒窩。儘管沒有伊蓮娜的臉沒有完全朝着他看,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突然感覺到了有一股勇氣從五臟六腑涌了出來。

「好的。」圖雷先生遞了一杯水給小普亞爾。

「謝謝。」喝完水的小普亞爾的臉儘管還是有些白。

「致在座的諸位同學,

我就略微表一下自己對於法律和mínzhǔ的淺見。」如果佩德羅能聽到這句開場白的話,一定會暗喝一聲jīng彩,小普亞爾對於代入弗朗哥寫這封信情緒的把握很好。

「法律是什麼,法律就是統治階級制定的一種策略。先他是由統治階級來制定的,所以這必然要維持統治階級的利益。一個國家建立時,國王和民眾簽訂了契約,一部部法律充實了契約。貴族們能通過這些法律來繼續獲取他們的利益,作為英雄和勝利者的後代,他們獲取這些利益是理所應當的。而繼續這些權益,他們就應當維護這些法律。

如此說來似乎法律對一般的民眾毫無好處,而為什麼從偉大的皇帝開始,我們不斷在完善的法律和接受着法律的保護呢?那恰恰是因為他是統治階級所採取的一種策略,策略這一行為本身就證明了統治者的力量就如同奧熱羅的高出的那個頭的,如果繼續無視我們的民眾,消除這個頭的差距顯然很容易,至於具體如何消除,法蘭西人有眾多的例子在那,並不需要我多做闡述。

然而戰爭和革命對誰有利?士兵在前線賣命,平民的財產被徵收重稅,貴族和學者在主義的支配下送上斷頭台,龐大的家族一rì之間都煙消雲散,戰爭財的商人在革命后被清算,恥於戰爭財的則早早收到天真的代價。而且推翻一種法律契約的存在,是否能建立更優秀更合理的契約呢?答案,沒有答案,至少我給不出這個答案。因此法律作為契約的一部分,不要輕易的去否定他,違背他,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因為法律能做到的東西是沒有其他任何東西能替代的。有人說道德。狗屁不通,七十年戰爭中,同為主的羔羊,那些所謂的新教徒對我們天主教徒所犯下的罪行甚至都過了那些摩爾人,道德教育他們不能燒殺搶掠**,但是他們一項都沒有做到,但法律能,軍法若是規定了這些的話,我們親愛的同胞就能避免那種不幸的命運。(顯然天主教徒對新教徒相同的所作所為被弗朗哥先生選擇xìng的遺忘了。)

因此我們需要維持法律和更完善法律,但這需要於雙方的努力,統治階級需要維護他,並且照顧到最龐大的公民階級的聲音,竭澤而漁顯然是不可行的。而公民也需要理智對待一點付出,難道人們不該為國家做出點犧牲嗎?」

小普亞爾頓了頓,一口氣讀兩頁信對他來說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不過,這四天他不斷背誦這些匪夷所思的東西,不斷想像著如果自己是佩普的話,是如何的表情,如何的語調和情緒。顯然他做好了一切準備。咦,可能是太緊張了,也可能是教室內人太多的緣故,手心的汗居然把紙沾濕了,信件上的字有好多糊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楚。

他乾脆的放下信件,看着正襟危坐的圖雷先生還有不遠處的伊蓮娜,然後深深吸了口氣,根據他的記憶背誦了起來。

「對於mínzhǔ,這個名詞我既熟悉又陌生,既恐懼又好奇,那是因為在我童年中最痛恨的美利堅聯眾國就是一個所謂的mínzhǔ國家。

直在讀過了托克維爾先生的著作中,我對於mínzhǔ才開始有點不成熟的了解。

托先生看來mínzhǔ是凝聚一個國家的良好手段,的確如他書中描述的一般,mínzhǔzhèngfǔ將甚至可以把權利直接下放到最小單位的村長手中,這種權利給那個zhèngfǔ增加了很強的實際控制力,不比我們這種國家,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大領主在自己領土上各行其是,小領主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還沒有mínzhǔ國家的力量大,因為那是攏聚在一起的,因此我們輸掉了對尼德蘭王國的戰爭,輸掉了對美利堅的戰爭,因為他們就是托先生所說的政權。而皇帝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也證明mínzhǔ政權的強大,也許只有寒冷能澆滅mínzhǔ的熱情。

但野蠻的rì耳曼打敗更mínzhǔ的羅馬,上帝之鞭蒙古騎兵他們也和mínzhǔ沒有任何關係。

而且我聽說mínzhǔ進行到某一個階段將會把所有土地和財產收歸到國有,由個別人統一管理,無意貶低個別人的品格,但是每個人勞動效率還有勞動方式都是不同的,怎麼分配呢,平均分配,這就是最大的悖論。既然如此那些不做事情的人是不要也能收到分配呢,如果不可以,那些人就餓死了,如果可以,那更多的人是不是可以不做事情的,反正是平均分配。而且,農民種什麼怎麼規劃,要知道不管是什麼zhèngfǔ,農民只要交完稅之後,想在土地種什麼就種什麼。而顯然mínzhǔ將要剝奪的就是農民們的這種zìyou。

mínzhǔ在我看來就是大多數暴政,我舉個例子,在六年前的奧維耶多,一批免費的廣播要裝在城市的東端,其中有大約八net是表示支持的,但是當地的貴族是屬於那兩成的人。他們進行了長達了一個多月的爭論,還是誰也沒有說服誰。最終奧維耶多的民眾選擇了時下最流行的mínzhǔ公投,公投以過九成的支持率得到了通過,顯然奧維耶多的貴族對他們的幫傭管制不利,他們也加入了贊成的大軍。如果事件只展到這一階段,那如果貴族勝利了,就是貴族暴政,平民勝利了,就是大多數人的勝利了。

但不久以後奧維耶多的人們後悔了,他們現並不需要廣播這東西,而且廣播播報的基本都是一些他們覺得莫名其妙的東西,什麼華爾街,什麼選舉,英吉利海峽如何如何,就算播報一些他們能明白的事情,但是在次年三月他們舉辦一年一度弗拉門戈舞會的時候,音樂被廣播巨大的聲音不斷地打斷,那裏的人們將不斷失去他們的愛好和傳統。他們越難越忍受呆在東端的廣播旁,但是由於已經同大不列顛王國簽訂了合同,他們不能拆除廣播。他們自作自受得到了應有的代價。但是那些佔了奧維耶多5%人口的貴族呢,他們投了反對票還是要忍受廣播的折磨,除非他們搬離時代居住的小鎮。這就是大多數暴政。而那裏的貴族就是犧牲品。.....

總而言之,mínzhǔ就是在沒有選擇時,一種最不差的選擇,是一種妥協,他需要法律來保障,也維繫着法律的運行。」

小普亞爾對着人群鞠了一躬,至少自己沒給赫羅納人丟面子,把佩普寫給他的信給背完了。不過佩普真厲害,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他居然寫了這麼多,自己估計一個大字都寫不出來。台下興起了幾聲急促的掌聲,是圖雷先生在鼓掌,接着是法學系的學生,直到所有人都加入鼓掌的序列中,該死的沒看到什麼好戲,不過這位叫普亞爾的小胖子講的真不錯,該不會是圖雷老頭為了光**學系安排的托呀,實際上通篇都是圖雷老頭寫的。

一個xìng急的傢伙在掌聲方一結束就提出了這個問題。「請問,普亞爾同學,這些內容都是你寫的嗎?還是得到了誰的幫助?」他暗示xìng朝圖雷先生看了一下。圖雷先生站起來憤怒得看了傢伙一眼,這是對一個學者很嚴重的指責,那位冒失鬼似乎是知道自己的過失問完后就往人群后一擠。

「是的,這些內容都不是我寫的,都是我們赫羅納人的驕傲佩普·羅格里格斯·萊德斯馬完成的。他就讀於皇家初級海軍學院,你們可以向他求證。」小普亞爾還是了解一些那種人的險惡用心,一方面是出於驕傲,不屑於冒用人家的東西,一方面也是知道自己就是個草包,真想試,可沒什麼時間再給自己死記硬背了。

「總之是一段jīng彩的言,我們應當為那位優秀的作者和敢於承認缺點的勇士西蒙·普亞爾先生致敬。」伊蓮娜不願意見到自己親愛的老師收到他人的刁難,再加上她女子的身份,讓他人難以計較一些,故而站了起來一邊環視着擁擠的人群一邊鼓掌道。

總之事情展的都很順利,從那一天起,赫羅納的土鱉有了特殊的定義,小普亞爾被圖雷先生當成了吉祥物一樣的存在,而這是由於法學系的旁聽生大大增加的緣故,所以他享受了一項特殊的待遇,由大三最聰慧也是他最熟悉的伊蓮娜學姐成為他的dú1ì輔導師,進修包括盧梭、托克維爾、伏爾泰在內的思想jīng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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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豬國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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