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澈凈】空亭日暮-1

【流澈凈】空亭日暮-1

一、空亭,秋涼

澄心殿,華燈旖旎,錦衣琳琅。

文武大臣圍在案前竊竊私語、嘖嘖有聲,圓形桌案以紅綢覆著,光影爍閃,玉光瀲灧。潔白如雪,疏影橫斜,龍鳳騰躍,世間極品,罕見之至。

此為大敬皇帝為文武朝臣而設的品簫宴,飽覽天下三大奇簫的奇妙所在。天香沁玉簫,疏影碧光簫,龍吟鳳翔簫,傳言,擁有三簫者,乃神之使者,降臨凡間,造福黎民。

「不知傳言是真是假?」一名紫衣者捋須道。

「不在乎真假,在乎用心也。」有人答道。

「如此造勢,只怕用心良苦。風將軍,聖上之意……是為何呀?」有人問風清揚。

「聖上之意,我怎會曉得?」風清揚淡然一笑。

「陛下倚重你,你怎會不曉得?透露一些,我好保住頂上這官帽呀。」

「見風使舵,趨炎附勢。」曹大人怒哼一聲。

「曹大人這是說誰啊?」方才的大臣斜過眼睛問道。

「誰見風使舵、趨炎附勢,我就說誰。」曹大人冷笑。

「兩位稍安勿躁……」秦重笑着緩和緊張的氣氛。

「蘭陵王到——」殿外的內監尖聲稟報。

眾臣轉首望去,但見蘭陵王一身玄白蜀錦鑲金親王服色,燦金玉冠,華貴灑脫。

蘭陵王淡笑着步入大殿,臣工紛擁上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像是菜市口的早市。而蘭陵王始終持禮淡笑,並無回應。突然的,一句尖銳的話飄進他的耳朵:「王爺,陛下設下這個品簫宴,怕是為了立端木氏為後,王爺乃陛下手足,不知陛下是不是要我等奏請立端木氏為後?」

流澈瀟面容一冷,徐徐如春風的微笑立時凍僵。

「陛下到——」 隨着一聲高亢的稟報聲落下,眾臣撇下神色立變的蘭陵王,擁到殿門處恭迎陛下的駕臨。

流澈凈瀟灑地揮手,令臣工起身:「眾卿久等,哦,皇弟也到了。」

帝王軒昂地走進大殿,深紫華緞金龍龍袍揮就一代開國帝王的豐功偉績與傲世不群的氣度。

流澈瀟恭敬地行禮:「臣弟也是剛到而已。」他來到案前,故作疑惑道,「陛下,這天下三大奇簫果真是端木夫人擁有嗎?」

流澈凈與手足並肩而立,鋒銳的目光一一掃過眾臣:「如果不是端木夫人一人所有,怎會在此?」

「照此看來,端木夫人果有母儀天下之相。」一位臣工道。

「佛祖之意,上蒼仙旨,天下三大奇簫的傳說,我大敬的開國皇后,非端木氏無以勝任。」風清揚適時地笑道。

「端木氏無疑是最佳人選,不過她的身份畢竟……是前朝晉揚帝的皇后,冊立為我朝開國皇后,只怕淪為天下人的笑柄。」曹大人沉聲道。

「曹大人先侍前朝,後為我朝重臣,只怕早已成為天下人飯後茶餘的談資。」不知是誰頂了這麼一句,曹大人的臉色青白交加,礙於陛下在此,不敢放肆。

「皇弟有何高見?」流澈凈揚聲問道,笑意深深。

「臣弟相信佛主與上蒼的旨意。」流澈瀟溫潤地笑,彷彿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諸位卿家有何高見?」流澈凈橫掃過去,犀利的目光所到之處,眾臣無不垂首。

「端木氏龍章鳳姿,確是母儀天下之相。」

「臣等並無異議。」多位臣工附和道。

流澈凈一笑,一雙熠熠的龍眸迎上流澈瀟溫和的目光,以勝利的姿態傲視着手足。

然而,他高興得太早了。

翌日早朝之後,十多位朝臣隨着帝王來到澄心殿,一致反對冊立端木氏為後。

曹大人跪地叩首:「陛下,雖有佛祖與上蒼的旨意,然而端木氏身份特殊,冊立為後,臣以為不妥。」

昨晚分明已經塵埃落定,為什麼今日又起波瀾?究竟是誰在背後佈局?是流澈瀟嗎?流澈凈可以確定,一定是流澈瀟。

擱在御座鎏金扶手上的大手一下下地敲擊著,流澈凈閑閑地問道:「依你之見,哪個妥當?」

「臣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又何來反對?說!」

「樂平郡主雖為前朝公主,然,相較端木氏,血統高貴,且待字閨中,乃清白之身。」說到此處,曹大人冷汗微滲。話畢,多位臣工爭相附和,言外之意便是端木氏已非清白之身,倘若冊為開國皇后,陛下一世英明將毀於一旦。

「放肆!」流澈凈震怒地猛拍御案,嚇得幾位朝臣抖索地跪地俯首。他森冷地反問道,「如果端木氏冊立為後不妥,前朝公主就妥當了嗎?」

「民間傳言,端木氏乃妖孽轉世,禍國殃民,萬萬不可冊立為後。」曹大人還想說,端木氏以狐媚手段惑於君王,如若不然,陛下怎會執意立她為後呢?只不過,他還不想觸怒龍顏。

「陛下三思。」眾臣齊聲道。

「啟奏陛下,端木氏和樂平郡主皆不宜冊為皇后。臣微見,上官將軍之妹上官蓉兒,庄雅嫻淑,頗具林下之風。上官氏多年來統帥的二十萬大軍為陛下出生入死,打下這片江山,對我朝忠心耿耿,若立上官氏為後,定軍心,穩朝綱,乃蒼生之福、天下之幸。」一名大臣緩緩道來,不卑不亢。

「上官蓉兒?上官蓉兒……」流澈凈凝目沉思,似有所動。

「上官蓉兒怎麼可以冊為皇后?樂平郡主高貴大方,深具皇家風範,才是我朝母儀天下的開國皇后。」曹大人反駁道。

一時間,臣工分為兩派,爭吵不休,爭得面紅耳赤。

流澈凈面色鐵寒,怒斥道:「吵什麼?皇后是你們的皇后,還是朕的皇后?佛祖和上蒼的旨意,你們相信與否,朕不予理會,朕信!」

曹大人情急地阻止:「陛下,萬萬不可!」

眾臣紛紛阻止:「端木氏萬萬不能冊立為後,陛下三思……」

一名臣工語氣激烈:「陛下為端木氏用心良苦,令人敬佩,然而,之前盛傳的流言,天下人只知端木氏乃一代妖后,如果冊立為後,勢必民心浮動、危及社稷……」

流澈凈陰沉地瞪向眾臣,眼中漸起怒色。

提議立上官蓉兒為後的那名大臣為御史王大人,他沉重道:「陛下御極久矣,早該冊立皇后,六宮更需充裕,廣誕龍嗣。臣微見,后妃同時冊立,如此一來,端木氏的尷尬身份與不利傳言可稍稍緩和。」

「端木氏為後,嬪妃又是誰?」流澈凈目光陰寒。

「陛下所言差矣,上官蓉兒為後,端木氏屈居妃位。」王大人直言不諱。

「端木氏冊為貴妃,已屬殊寵。」

「端木氏怎能與上官氏相提並論,陛下,上官氏冊為皇後方是社稷之福……」

「朕自有主張,此事無需再議。」流澈凈霍地起身,一臉慍怒地往外走去。

「端木氏為後,上官氏、樂平郡主、西寧氏為三妃。」王大人無奈地妥協,杵在帝王身前攔住去路「陛下決意立端木氏為後,需充裕六宮,冊立三妃。」

流澈凈瞪着王大人,怒氣狂卷。

**

一后三妃。一后三妃!

他的阿漫,只知朝臣不再反對立她為後,卻不知還有三妃。他想跟她說,每當攬她在懷的時候,他想親口告訴她,往往即將衝口而出,卻見她的笑靨那般明凈與幸福,他硬生生地憋回涌動在喉間的話。

每當遠遠地望着她,望見她雪腮上發自肺腑的微笑,他再也說不出口。他將所有不堪的真相壓在心底,待到她成為自己的皇后之後,此生此世,她再也逃不掉了,即使她會怨他,會恨他,她也跑不掉。

這輩子,阿漫只能是流澈凈的皇后!只能是他的妻子!

冊后大殿的前一日,本想和她一起前往行宮,與她重溫往日的濃情時光,不屬於帝后,只屬於揚州的唐抒陽與端木情。臨行前,禮部侍郎前來稟奏冊后大典未盡的事宜,半個時辰后,他微服策馬前往行宮,卻遠遠地瞧見不該看見的一幕。

流澈凈望見,他的阿漫被他的手足攬住,望見流澈瀟摟住端木情,緊緊地抱住她……而他的阿漫,並沒有推開,任憑流澈瀟糾纏。

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變成這樣?

他們究竟在做什麼?告別嗎?了結嗎?

他驟然明白,流澈瀟苦心佈局,為的就是今日吧。阿漫一定知道了一后三妃的真相,一定以為他期滿她……

流澈瀟,你贏了!可是,阿漫終究是我的皇后,誰勝誰負,未見分曉。

轉身,離去,流澈凈無奈地邁步而去,悲憤而悲傷。

他知道,她需要他的解釋與撫慰,他想跟她說,並非你想像的那樣,一切都是流澈瀟的佈局……可是,她會相信嗎?

他答應過她:朕沒有後宮!朕只有皇后!

但是,他食言了,他沒有做到,他無顏見她。

這一夜,她悲傷,她生氣,她坐在冰冷的玉階上,玉雕一般動也不動。他都知道,她以這種方式控訴他、質問他,他想將她擁在懷裏,對她說,對不起。可是,他不知如何面對她。

秋夜凄涼,涼徹心間。

一夜無眠。

他唯一可以做到的,給她一個隆重而風光的冊后大典,讓她成為萬民敬仰的大敬皇后,成為他——流澈凈心目中唯一的妻子。

流澈凈站在金殿的丹階之上,望着皇后緩緩踏步而來——她的唇邊蘊著淡淡的笑意,她的眼底漾著幸福的恬淡,她的眸心只有他一人。然而,他看不見這樣的阿漫,他看見的是一個神色恍惚、目光空洞的皇后,一個儀服華貴、鳳冠璀璨的皇后,一個容顏如雕、端雅嫻貴的皇后,一個木偶般任人擺佈的皇后。

這不是他的阿漫,只是一個被掏空身心的皇后。

他心神劇痛,別開臉,不忍心看見如此冰冷如死的阿漫。因為,他必須強撐下去,必須完成這個莊嚴的冊后大典。

一聲聲的驚呼,驚得他回眸望去,卻見阿漫緩緩地軟倒……

他箭步衝過去,攬住她:「阿漫……阿漫……」

內監宮娥無不愕然,朝中重臣亦驚詫莫名,只見帝亡跪在地上,擁攬著突然昏厥的皇后,驚惶地大喊:「太醫……太醫……」

**《兩朝皇后》的視頻:http://www.56.com/p44/v_ODQ5NTExODU.html?pstyle=1

**後傳《帝妃》的視頻:http://www.56.com/p12/v_ODUwMTIyMjU.html?pstyle=1

**後傳《帝妃》的地址:http://mm.zhulang.com/106325/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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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闕絕歌―兩朝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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