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垂死掙扎
「啊！」
一聲輕呼聲在空中來回波盪，漸行漸弱，卻絲毫傳不出這個屋子，莫雲略微掙扎了一下，睜開了雙眼。
入眼如墨，絕對的黑暗侵蝕著莫雲額頭上的冷汗，讓他感覺有些涼颼颼的，條件反shè一般，莫雲就想從地上坐起來。
「這裏是哪兒？我怎麼會在……啊！」
然而，只是將身體略微向上抬了幾分，劇烈的痛楚就如同浪chao一般，襲上了莫雲的心頭，凄厲的慘叫聲，絲毫沒有讓莫雲胸腹處那火辣辣的痛感有所減弱，反而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吚……啊……」
很難想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如何能出如同一頭野獸般低吼的聲音，也由此可以感覺到，此刻的莫雲，正在經受着何等的痛苦。
只不過是瞬息之間，莫雲就已經感覺到，那股深入骨髓般的疼痛，已經從胸腹處蔓延開來。很快，在莫雲的肩膀、小腿、雙肋，甚至是渾身上下，都像是被疼痛這種病毒感染了一般，無邊無際的痛楚，讓莫雲險些再次暈了過去。
莫雲很清楚，這絕對不是被盛叔的手下所給他帶來的傷害，因為身上的疼痛感並不是來自磚石棍棒類的鈍擊，而是銳器！
「盛老狗！」
胸口劇烈地起伏了數次，莫雲深深吐出了一口氣，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無數傷口，正在一點點不斷抽取着他的生命力。
尤其是胸口處劇烈的撕裂感，已經讓莫雲的手指，開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如今的莫雲，正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呼吸越來越沉重了一些，莫雲已經感覺到死神的yīn影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他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死亡永遠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那一刻。甚至，如今的莫雲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等著自己體內的鮮血流干，然後就此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
真正讓莫雲感覺到絕望的，不是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傷勢，也不是傷口處無時無刻傳來的痛感，而是壓在莫雲身體之上的重物！
莫雲的整個身體，除了能輕微的起伏以外，幾乎完全動彈不得，就如同是被一根釘子狠狠釘在了地面上一般。
「有人嗎！有沒有人！」
莫雲的聲音繼續在空蕩的屋子當中回蕩著，除此之外，就只有莫雲沉重的呼吸聲，以及，一片金石的撞擊之聲。
從聲音上，莫雲可以判斷，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不論是什麼，應該是金屬製成的，而且這堆金屬極其鋒利，剛剛一番掙扎，莫雲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小腿已經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給刺了進去，不知道刺了多深。
不僅僅是小腿，在莫雲的肩膀和手臂，也同樣被身上所壓的金屬所劃破，甚至莫雲的左肩之上，此刻正被一片金屬死死抵住，已經嵌進了肉中，卡在鎖骨之上。
此刻的莫雲已經來不及去考慮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麼一個地方，又為什麼會如同一隻黏在蒼蠅紙上的蒼蠅，只能一動不動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莫雲只想知道，怎樣才能活下來。
沒有誰會甘願等死，哪怕是一個最卑微的乞丐，也會掙扎著活下去，莫雲絕不是一個生無可戀之人，更加不是那種不珍惜自己xìng命希望自殺的蠢貨，更何況，如今他心中有着無數疑惑。
「我不能死在這裏！」
這一句話，彷彿耗費了莫雲極大的力氣，劇烈喘息了數刻，莫雲更加堅定了活下去的信念，還沒有救到小林，怎麼能如此憋屈地死在這麼一個不明不白的地方？
莫雲掙扎著挪動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隨即他驚喜地現，自己的右手，雖然也被莫名的金屬劃破了無數的口子，卻仍舊可以在小範圍之內移動！
這個現，讓莫雲的身體一陣戰慄，他知道，或許這就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右手一絲絲地朝着觸手可及的金屬探摸上去，剛剛挪動了寸許的距離，隨即莫雲的右臂再度被鋒利的金屬片，拉出一道口子，鮮血流出的濕滑感，讓莫雲皺緊了眉頭。
但是莫雲沒有停下來，只要右手還能動，他就不會放棄！
終於，莫雲將右手邊的一片金屬，仔細摸了一遍，金屬入手冰涼，上面有些坑坑窪窪的，似乎被腐蝕得很嚴重。
隨着指尖慢慢滑動，莫雲的腦中，已經逐漸勾勒出了一個大概的形狀，前有刃，有背，後有盤，有柄，這是一把刀！
「嘶……」
莫雲倒吸了一口涼氣，在現自己的手邊是一把銹刀之後，莫雲心中一陣激蕩，隨即右手再度被金屬的刃口所傷，只不過是片刻之間，莫雲的手掌就已經被鮮血染透。
「難道說……」
繼續朝着其他的金屬摸去，莫雲現，無一例外，在自己右手手邊的，全是一把把的銹刀，不過很多的刀身都是殘缺的，有些刀刃被折斷，有些刀柄已經不知所蹤。
時至此刻，莫雲終於能夠完全確定，那壓在自己身上的重物，竟然是由百十把殘刀斷刃所構成！而莫雲，如今就被埋在了一片刀林刃叢之下！
在現這一事實之後，莫雲腦中一震，似乎回想起了什麼，隨即，莫雲的身體急劇顫動，大量的信息碎片突如其來一般，狠狠地湧入了莫雲的大腦之中，與他原先的記憶交織纏繞在一起，強烈的眩暈感，讓莫雲一陣陣乾嘔。
突然，莫雲眼前出現了一個畫面，那是一片光，一片快得自己無法看清的白光，還不等莫雲反應過來，突然，他聽到了自己口中出的一聲驚呼，隨即在那片白光之上，濺起了數點血芒，如同嬌艷的玫瑰一般，緩緩盛開。
然後，莫雲看到了一個滿臉英氣的年輕人，出現在這片血sè光芒之後，露出了一個極為和煦的笑容，但是莫雲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如墜冰窖。
「師弟，這本刀譜不是你應得的，師父犯了錯，我們做徒弟的，就要彌補這個錯誤，不要怪師兄心狠，要怪，就怪這個畸形的世界吧！」
話音落下，又是一片白光閃起，莫雲隨即再次感覺到胸腹處那刺骨般的痛楚，就連清秀臉龐，都開始因為痙攣而變得猙獰，徒勞地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不出任何聲音。
然後，莫雲的身形一軟，就狠狠地栽倒在了地面之上。
「師弟，這個地方很清靜，不會有人前來打擾你的！」
說完這句話，年輕人走到莫雲身前，從他的懷中掏出一卷竹筒，然後起身輕手疾揮，剎那之間，那原本佇立在兩旁，已經腐朽的刀架紛紛應聲而倒，無數的殘裂刀片如同溫雨一般，從空中灑落。
莫雲瞪大了雙眼，看着年輕人走出門外，然後將大門死死合上，眼中的不甘，開始慢慢消散……
「啊！」
莫雲一個激靈，驟然回過神來，心中不甘的情緒再度爆出來，身體開始瘋狂掙扎，奈何身上的百十把殘刀，就如同是鎮壓孫猴子的五指山一般，死死地將莫雲壓在原地，動彈不得分毫。
足足過了十多分鐘，莫雲才逐漸冷靜了下來，只不過是這一會兒工夫，莫雲清晰地感覺到身上又平添了許多新的傷口，一滴血珠滴落到莫雲的鼻尖之上，淡淡的血腥氣讓莫雲重新回到了現實。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莫雲的聲音明顯比之前更加虛弱了一些，一陣火辣辣的感覺從他的右臉頰和喉嚨處傳來，他並不知道，就在剛才那一刻，自己的喉嚨就險些被一道殘刃劃破，再無生息。
只用了極短的時間，莫雲就重新回到了剛才的求生本能當中，如今的情況變得更糟了一些，生命力的流逝因為莫雲的劇烈掙扎而加快了度，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莫雲的右手仍舊可以挪動！
「我要，活下去！」
口中出一聲低吼，莫雲再度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右手之上，將之前眼前所出現的影像，全都拋到了腦後。
「啪！嘩啦！」
經過幾次的試探，莫雲終於成功用右手的手指夾住了一片刀刃，然後撥到了一旁，大概是引起了連鎖反應，原本糾纏在莫雲身體之上的刀片，竟然有一小部分朝着右邊滑落開來。
「呼……呼……」
大口地喘著粗氣，莫雲並沒有因為右臂牽扯而帶來的疼痛絕望，反而他的眼睛變得越來越亮，因為他看到了生的希望！
「有機會！」
似乎是看到了右手的努力得到了回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莫雲感覺到身體之上的重量似乎輕了很多，呼吸也更加暢快了一些。
突然，莫雲摸到了一個斷裂的刀面，與其他刀片有些不同，這把殘裂的刀片似乎頗為沉重，莫雲剛抓上去的時候，竟然沒能挪動刀身分毫。
就在莫雲感到詫異的時候，異變突生！
「啊！」
一股極強的灼熱感突然從那刀片上爆出來，踧踖不妨之下，莫雲頓時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手掌一震，就被那斷刀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莫雲猛地就將右手抽了回來，然而，在離開了那奇怪的斷刀之後，莫雲手中的痛楚，卻突然，消失了！
瞪大了眼睛，莫雲用右手的手指指尖在手掌之上輕輕滑動，卻現，那原本應該存在的一道傷口，竟然，沒了！
「難道是幻覺？」
莫雲皺緊了眉頭，有些驚疑不定地再次將右手朝着剛才那怪刀的方向摸去，在此刻，莫雲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莫名的念頭，這柄怪刀，恐怕就是自己求生的關鍵！
再度摸索之間，莫雲這一次沒有能夠摸到剛才那殘裂的刀面，可是卻摸到了一個非金非木的東西，雖然眼睛無法看到，可是莫雲卻心中十分確定，這就是剛才那把怪刀的刀柄！
原因無他，在這柄刀柄之上，還殘留着剛才爆灼熱后的餘溫，入手之間，能夠感覺到一片溫熱，隨即莫問天的指尖敏感地現，這個刀柄之上凹凸不平。
「這是什麼？」
莫雲用手指仔細地在那一個個凹凸之處摸探著，有些像是紋飾，也像是普通的雕刻，不過，更像是，一個個的小字！
這一刻，莫雲變得異常耐心，絲毫不像是一個正與死神賽跑之人，心中的絕望也變得若有若無，經過數十分鐘的仔細感受，莫雲終於確定，在這刀柄之上所刻的，正是一行小字。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
有些猶豫，莫雲其實是不識字的，更不知道這24個小字的頭尾排列順序，但卻下意識地在他心中默念出了這句話，便在此刻，莫雲的腦中彷彿驟然傳來一陣轟鳴，整個腦袋就像突然爆炸了一般。
然後莫雲兩眼一黑，他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