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140章

第131——140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路到盡處,生命盡

就連小七都不知道我的計劃,他們只以為,我在花燭之夜將毒死的人,是夏候商,小三已然和小七他們聯繫上了,他的手藝終於派上了用場,用從沒有人用過的夾層拔絲手法,烤出琉璃花瓣……不錯,寧啟瑤真的認了出來,這種琉璃與別的不同,是西域高昌國內一種特殊的琉璃礦,或可變為灰色,綠色,紫色等,製成花朵折射出不同的光線,便有不同的顏色,如擊碎了,便又會恢復原樣,小三一向愛收集這些,這次倒真派上了用途,可寧啟瑤不知道,顏色的變化,本就是要讓她明白,確是有人在搞鬼的,這樣才能讓她急怒之後有猜中結果的興奮,就連這結果,都是特意通過人透進她的耳內的,如此,才能讓她失措,讓她果真摔了那朵珠花……如果叫人動手,堂內武功高手暗藏不少,可不大容易,再說了,我一向很懶,能不動手之時,何須動手?

至於那串冰玉,倒真只是串冰玉而已,為的只是讓寧啟瑤懷疑,讓夏候商懷疑……佈陣之時,使人迷惑的東西越多,不是越容易成功?

嘴角的鮮血越流越多,恐成了一條小溪涌下,滴在大紅的吉服之上,那吉服是紅的,所以倒看不出什麼,只是將那粉珠綴成的風翅染得一片血紅。

我身上便又感覺到了那刺入骨內的寒意,彷彿身上所有的溫暖都要消失殆盡,又彷彿當年,飲下毒酒之時,徹骨的痛疼之後,便感覺生命在隨着身體的溫度緩緩消失,身上的衣衫擋不住它的流逝,融融的篝火也不能溫暖身體,救了我之後,那些晚上,落日霞將她帶着的所有的皮毛全堆在了我的身上,四周圍升起篝火,也阻不住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侵入身體。

身上的溫暖隨着嘴角的鮮血湧出,消散,我終於要死了嗎?老天爺當真是公平公正,多年前未死之人,到了末尾,終要收回她的性命的。

可他抱住了我,徒勞地用手擦拭着我嘴角流出的血:「不會的,輾玉,不會的,你不會死,我不准你死!」

他還是那樣霸道,以為世事皆如他意,以為自己生於皇家,便可操控一切,掌握一切,我在心底苦笑,夏候商,你知不知道,人力再強,也強不過天去,老天爺要收回我這條命,你怎麼能阻擋?

「王爺,別傷心,我終要離開了,回到我的家人部將身邊,他們會照顧我的,黃泉路上,有他們作陪,又怎會寂寞,只是苦了王爺了,您恐怕,只得另尋王妃了。」

「不,輾玉,本王的王妃,只有你,只有你,絕不會有其它人!」

我抬眼望去,看清他眼角流出的淚,劃過他的面頰,直流向嘴角,使他如玉的臉龐彷彿瞬間崩潰了,可我在想,他這樣的表情,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王爺,寧妹妹很喜歡你呢,我如若走了,你不防接受她,她也是寧家嫡女,能幫王爺不少。」

他終於怒吼出聲:「輾玉,難道你不明白,如若你死了,本王,本王又豈能活得下去?那些爭權之事,又與我何干,為什麼……為什麼,你至始至終都不明白?」

他抱住了我,眼淚痛在我的裙擺之上,和着我的血,潤染,混和,再潤染,再混和。

的確我不明白,不明白他是怎麼樣的人,不明白他怎麼可能如此不動生色的對竹君家將,那些逐漸接受了他的人,那些奉他為中朝真主的人。

他也可以豪不猶豫地下得去手?

我想再試一試他,問清楚他,也倏地,卻感覺極為疲憊,問清楚了又能怎麼樣,太子的話或真或假,但有一樣是真的,那便是,他真的收集了罪證,指證君家將謀逆,這既是真的,其餘再問,不過換來更多的謊言而已。

我這一生,已有兩次受到九色鹿的對待了,再聽一次謊言,又有什麼意義?

我輕聲道:「其實,我是真想放下這一切呢,想和監軍大人白頭到老呢,只是不知,二妹妹為何對我那麼大的誤會,認為我想制監軍於死地?監軍大人,你我之間真弄那麼大的誤會嗎?還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隱情?」

我抬頭撫着他的臉,眼內俱是哀懇:「您告訴我,我們君家的仇,已然報完了嗎?」

他沉聲道:「為什麼你不等一等,當年那些食墨之人不斷地被查出,泄密之人也已動見端倪,秦家快完了,夏候淵也完了,不錯……君

家的案子,將近尾聲。」

「那一天晚上,其實我見到了太子的,他彷彿要對我說些什麼,可他的手下聽到了馬蹄之聲,扔下我率人走了,我一直弄不清楚,他走之際,說了一句,你會後悔的,他為何說我會後悔?只可惜,我弄不清楚了,永遠都弄不清楚……」我竭力地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可有一絲愧疚與後悔,可是沒有,依舊沒有,他果然是天底下最會演戲的人,如為優伶,更會名滿天下。

「你別說了,別說了,君家的案子,本王應承你,一定會幫你弄個水落石出,就算本王求你了,別閉眼,保持清醒,等御醫前來,行嗎?」

他還在騙我,始終不肯承認,當年他在裏面扮演的角色,我原以為自己早已失望,可聽到他的話,心內的失望卻是更深,便決定更加上一把火,伸手撫了他的臉,勉力笑道:「王爺,我知道你身為皇室之人,有許多不得已,我並不怪你,事發的日子,你避開了,你有你的責任,就如我們同上戰場,我是衝鋒,你為後援,決不能亂了章法,讓敵人有可乘之機……王爺,監軍大人,您別流淚,其實屬下……妾身早已命不長久了,只不過剩了半年時間,此時去了也好,身上穿着大紅的霞帔,頭藏鳳冠,成了王爺的妻子……其實屬下也愛美的,不過命運弄人,讓屬下整日以戰衣盔甲遮體,這些日子,心中雖有仇恨,但終是妾身最平靜的一段日子。」

我終無法說出口「最歡喜」的日子,只得用「最平靜」來代替,在他逐漸模糊的面孔之上,我看清了他大慟的神色,彷彿痛徹心肺,他所有的世界都已崩潰……我雖知道這不過是短暫的,等他冷靜下來,眼裏面望着的,只是那龍座,但我還是心裏極為痛快。

他哽咽道:「王妃,你別說了,本王答應你,定為你查出最終真相,太醫呢,快叫太醫……」

我閉了閉眼睛,發現眼前一片紅色,我的眼已充血了嗎?為什麼我彷彿又看見了斷頭台上那飛濺於碧草之上染紅的血滴?

「那妾身多謝王爺,只可惜,妾身始終弄不明白,今日為什麼會如此收場?」

我的話,終於讓他懷疑起來,由一開始對我的懷疑,轉向對寧家的懷疑,甚至更深一層,是什麼人泄露了我的身份,是誰指使寧啟瑤今日來鬧事,是誰向我下毒,這一切的一切,最終都會將他推向寧家的對立面,不錯,他可能會懷疑我,可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時移境遷,他與寧家已經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我感覺身上的力量在流逝,每一處都沉重起來,漸漸地,連一根手指彷彿都抬不起,身上的肌肉漸變得僵硬,視線漸漸糊模,他覺察到我的變化,卻忽地將我抱起,向門外走去,大聲道:「傳御醫,快傳御醫……」

寧晃月的聲音響起:「王爺,她是欽犯……」

「寧晃月,你敢攔我,本王今日便殺了你!」

我隱隱聽到刀劍收鞘之聲,眼前漸漸變得模糊,卻不知怎麼地耳邊彷彿聽到了馬尾胡弦的聲音,嘴裏不由自主地哼道:「銀色月光灑在你臉上,你純真臉龐像個孩子一樣,馬頭琴悠揚,是誰在歌唱……」

我感覺到有鮮血從喉嚨中涌了出來,直衝到嘴角,再噴涌而出,鼻端彷彿又聞到了木槿花的味道,感覺到它飄落的我肩頭,一片一片,雪白,柔軟,我回去了嗎?回家了嗎?

回去了,的確是回去了,我還到了隔壁大嬸煮著的雞肉香味,和她在聲的嚷嚷:「君家小子,快過來,不來就沒有了啊!不叫你也不成,老娘怕你偷個十隻八隻的……」

她一邊叫着,一邊拍打着爐邊,嘴裏罵罵咧咧……

是的,我回去了,看見了家家戶戶冒出的青煙,看清了繞着村子流趟著的溪水,村裏頭一切皆是原樣,沒有殘破的被刀斬過的門框,沒有那一大片的墳墓墓碑,原來,我以前看見的斷頭台上的鮮血,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

太好了。

我一直想回到西疆,回到君家村,看村頭木槿花落,今天終於得以實現了,不自覺地,我輕笑了出聲:「……馬頭琴悠揚是誰在歌唱……」

我的臉上有雨水落下,滴嗒,滴嗒,滴嗒,滴嗒……

下雨了啊,院子裏掛的干肉收了嗎?那可是要用來做刀板香的,一大塊的刀板香,就著大碗的碧羅春……從一到七,站好,排隊,拿碗,……再不來,就沒有了,本將軍一人全吃了,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二章尷尬無處不在時

為什麼我還有一些意識,聽得到耳邊有人在說話?

莫非我如今在地獄里?可我聽說過,鬼魂可是無形無質,隨風而飄的啊,為什麼我的身體如此的沉重,重得彷彿千金一般?

眼前是無邊的黑夜,耳內卻可以聽到幾不可微的呼吸說話之聲:「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來幹什麼?」是夏候商的聲音。

他在我的身邊?我還沒有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為什麼不能來?如果不是我,找出她身上那顆大還丹,那顆大還丹可是我送給她的,為的,就是救她一命,好讓她折磨你……二弟,你瞧瞧你,你可好幾天沒睡了吧?」

「你等著看熱鬧?」

「真是奇怪,二弟,每一次因你而死的人,事後你總要哀痛好些日子,就象你的奶娘,明明你害了她,可事後幾日沒吃飯的人也是你……我真不明白,你就怎麼可以這麼善變呢?」他笑笑道,「偏偏旁人還吃你這一套,你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噢……還象個王爺嗎?」

「不,她不是因我……是因為寧家……」

「哦?二弟……」那聲音懶洋洋的,充滿了譏諷,「那君家將也是因為秦家啰?」

「閉嘴!」夏候商大聲地道,「你閉嘴,如果不是因為你,因為秦家,當年之事,怎會搞得那樣不可收拾?」

「嘖嘖嘖,你倒真會推委責任,當年上奏密信的人不是你嗎?那杯毒酒可是從你屋裏拿出來的,二弟,你就快登上大寶了,勝利就是你的了,何必還這麼偽善?再說了,這屋裏頭又沒有旁人,你就承認一下,我又不會說了出去……」

只聽屋內忽地興起拳風,凳椅倒地折斷的聲音,瓷器跌了落地的聲音,皮肉相擊的聲音……那懶洋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卻有些喘息,咳了幾聲道:「二弟,你沒想到,我的武功並不遜於你吧?不過,我演戲方面的天才永不及你……說薄倖陰狠,有誰及得上你,偏你卻要裝出一出偽善的模樣!」

「你知道什麼……當年我是迫不得已,如果不這麼做,會死多少人,你怎麼會知道?」

「哦?我沒你那麼偉大,什麼都想着,只不過,有恩必報這一條,我自信還做得到,可恰的君輾玉,在戰場中衝殺救出來的王,最終卻死於他手,她何其可憐……」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告訴了她什麼……」

聽到這裏,不知道怎麼的,我心內一陣緊張,他會不會漏了口風?

又在心裏苦笑,漏了口風又怎麼樣,我還能管得到嗎?

「哎,不錯,我早知道了,可惜,沒來得及告訴她。剛送了顆葯給她,還沒告訴她這顆葯是幹什麼的,就聽見你那八駿來了……還好,這葯她放在身上,恰好救了她一命……怎麼,你那是什麼眼神,想殺人滅口?二弟啊,二弟,我還是太子呢,還沒被廢呢!別行差踏錯啊……咱們的父皇雖有點糊塗,祖母可沒有糊塗……哎,你說說,我就怎麼那麼糊塗,竟然認為祖母糊塗了,老了……犯了個那麼大的錯,白送你兩位側妃……哈哈,這樣也好,象君輾玉這麼傲氣的人,怎麼可能與人共侍一夫?二弟?二弟?別傷心了,她活着,也不會讓你好受的……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醒呢?」

他興災樂禍,含譏帶諷,語氣卻象是兩兄弟在話著家常,嘮嘮叨叨,啰嗦個不停。

「皇兄,謝謝你……救了她。」

在太子長篇大論的興災樂禍之後,夏候商卻忽地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讓太子半晌沒有出聲,隔了半晌才道:「又偽善了不是,我最恨你這幅偽善的樣子,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卻還向我道謝,我救她,是為了讓她折磨你呢,她醒了,你便要時常提防着她有遭一日會知道真相……噢,別想着殺人滅口,當年知道這事兒的人多著呢,再說了,狡兔哪會沒有三窟!我若想讓她知道,她就會知道的!二弟,我看你還是將她一掌打死算了,一了百了,省得整天不知道讓她死好,還是不死好!拼了命的糾結!」

我暗暗想,太子是不是自從那裏受傷之後,便有些女性化了,說話越來越往老太婆方向發展?說出的話有比如鄉村裏上了年紀的婆婆,可聽了他的話,我心裏不由得還是一松,他無來由的,便圓了這個慌,莫非,我還有可能活着,還有可能替他對付夏候商?

他們,終救了我?

一想到這一點,我還是起伏不定起來,心裏竟然有些希望,希望自己能醒過來,能繼續生存去,原來,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時衝動之後,如沒有死透,卻還是會後悔。

夏候商沉沉的聲音響起:「你那藥丸,真能保她兩年?」

「和你說話真是沒有意思,夏候商,你說你活得有意思嗎?人家都躺在床上了,你還裝出幅偽善的樣子?彷彿真希望她活過來一樣?」

「無論你怎麼想我,我都感謝你救了她,我會盡全力將她治好……」

「哎,幸好她聽不見,如果聽見了,豈不傷心死,如此深情的良人啊,卻又殺了自己全家,怎麼辦,怎麼辦?對自己那麼好,想盡了千方百計救自己,卻有那麼大的深仇舊恨,那麼,是生好呢?還是死好?」夏候淵唱說俱佳地說着,怎麼易往夏候商胸口插刀,他便怎麼說,可夏候商卻是沉默無語,無論他怎麼激,我都聽不到他的回答,偶爾冒出兩句,卻是極短的句子,聽在我的耳里,都是一幅死氣沉沉的模樣。

「她永遠不會知道的!」夏候商終說出了這句話。

聽到他的說話,原本沉落谷底的心,便又冷了兩分,他第一次承認,當年之事,他的確插了手,雖則我早已明白他已然插手,如若不然,我也不會用這樣狠絕的手段,可為何,我始終對他有一絲隱約的希望?

為什麼讓我還有意識,我想大聲喝問老天爺:你捉弄人,也不是這樣個捉弄法吧?

你讓我受的折磨還不夠嗎?

「那可難說啰……她那麼聰明,甚至比你我還聰明,如果她醒了,不用我說,遲早會查了出來的,二弟,到時候,你又要受苦啰。」

他一聲長笑,「嘿嘿嘿,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還是告訴你實話吧,那大還丹嘛,原來是能保兩年性命的,可惜的是,她身中劇毒,解毒花了一部分藥力,所以她體內的寒氣便不能根除了,現在吧,又只剩下半年了……可憐的人啊。」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嘮嘮叨叨地述說,越來越感覺他的確變得極為婆媽了,原來有些陰冷的,被他這麼婆媽的一絮叨,那份陰冷也就消失無蹤,心想這宮裏那麼多太監那裏都被除了,怎麼沒個個兒變成他的模樣?

看來,這位壓抑得太狠了,身為太子,卻是常年被夏候商壓着,如今,夏候商好不容易不痛快了,他便心裏痛快了。

原處於悲苦之中,我確是不應該這麼想的,可不知不覺就這麼想了,哎,看來我還是慣會苦中作樂啊,可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如此苦中作樂,我怎麼會度得過來?

接着下來,太子又絮叨著說了不少話,全是往夏候商心窩裏戳的,夏候商卻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了最後,夏候淵終於嘴巴都說幹了,毫無趣味起來,於是便告辭了。

四周圍便又隔入了沉靜,只聽他站起身的聲音,嘆氣的聲音,又在我的床邊走來走去的聲音。

也不知隔了多久,久得我都有些不耐煩了,心想他怎麼還不離開,不去他兩位側妃那裏瞧瞧?給人一點兒私隱好不好?

他居然開始幫我除衫,我感覺到不一會兒,肌膚便全裸在了空氣之中,一絲不掛起來,我心中恐慌了,不是吧,這人還有這愛好?可我動彈不得,連眼皮子都沒辦法睜開,拼盡了全力想動一動手指頭,也不得。

我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他還有興趣?

這人未免太過變態了一點。

話說了,這宮裏頭美貌的宮女多著呢,我雖已與他成婚,但他急起上來,也不能如此吧?

難道說,一幅柔軟充滿活力的身體,反不如我這幅沉如千斤重的身體有誘惑力,吸引力?

我有些感慨,感慨之餘還有些自得……小七的手藝太好了,重組經絡,也沒將我組成個怪模怪樣。等省起我不應該此時自得的,卻已然自得完了。

因為,我感覺到他在摸我,從上至下,一寸肌膚,一寸肌膚…未了,又在吻我,也是一寸肌膚,一寸肌膚的,這太讓我難堪了,這人吃豆腐也不要那麼仔細好不好?

我想,如果我真是一具屍體,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好了,他摸我,我沒有感覺,他親我,我也沒有感覺,可實際上是,我是有感覺,卻全身動彈不得,恨怒交加,卻連大聲的喝斥都沒辦法說了出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原來是我自己想偏了

我感到他吻上了我的唇,沿着脖子一直向下,手掌撫上了前胸……

正絕望間,卻感覺一股熱力從乳凸穴沖入,忽地散於四肢百髓,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原來,他並不是那樣的想法。

是我自己想偏了。

「對不住,以前就想為你全身推拿的,可怕你不願意,只幫你點了後背的穴位,如今你已成了我的妻子,想來沒有什麼心防了吧」

我雖是睡在床上,動彈不得,可全身的肌膚卻是那麼的敏感,他衣袖垂了下來,拂在了我的身上,那種微麻刺癢,帶着薄繭的手撫過我的身體,有微微的暖意,鼻端甚至可聞到他身上熏香的味道,彷彿清晨之露,耳邊聽到他的絮絮叨叨,竟有了一些精神恍惚的感覺,彷彿坐於晨曦薄霧之中,身邊有一兩位鄰家大娘勸說着我:玉啊,你要穿裙子啊,大娘為你做了一件,邊裙之上繡的是木槿花呢,大娘知道你最喜歡這花了……

再一恍惚,心裏一激靈,這才記着提醒自己,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就因為他為自己治療嗎?

他輕聲低聲地道,一路卻手指不停往下的往穴道里注入內力,以前的那種舒服又慣穿我的全身,如果是平時,可以想像得到,我肯定會呻吟出聲的,可如今,我卻只能動彈不得地舒服著,哎……其實有時候,舒服也是一種罪啊。

他摸遍了我的全身,應該說是刺穴刺遍了我的全身……有些地方,我都不好意思想……

哎……

還好動彈不得,要不然我全身都會紅得如烤蝦。

後來,他幫我穿衣服,剛穿上一隻袖子,忽地有人一聲大喝:「畜生,你幹什麼?」

大家都猜得出來,能叫夏候商為畜生的,是哪位了吧?

永樂帝有這資格,但不可能有這彪悍。

這當然是皇太后她老人家了。

接着,便聽到拐杖擊打在皮肉上蓬蓬作響,響了半天,有如棍棒擊在豬肉身上一樣,他竟然是一動不動地受着,好不容易老太后才喘著粗氣道:「道德敗壞啊,世風日下,她都成這樣了,你還如此?你就不能等她好了才……」

我有些感動。

老人家的道德觀念真強。

真心痛人。

這種人就該打!

夏候商肯定跪在地下的,因為他的聲音從下往上傳,他很委屈:「皇祖母,皇孫,沒做什麼……」

「什麼,這叫沒做什麼?那做了什麼會成什麼樣子……」老人家氣得一陣咳喘。

夏候商忙膝行向前,肯定是扶住了她,「皇祖母,皇孫真沒做什麼,皇孫在幫她以內力刺穴呢,每十日幫她輸一次內力,她會早一些醒的。」

「真的?哦……乖孫兒快起來,哀家就知道你一直是個良善的好孩子,這麼做,對你自己沒什麼影響吧?」

「沒有。」

「哎,那一晚啊,你父皇不知道原委,便下了聖旨,讓寧家去捉拿,他不清楚……」

原來,她也是知情的?她也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和夏候商一樣?

所謂的娶為正妃,這一切一切,原都是這兩個人事先商量好的?那麼,這離間之計便落了空?幸虧,幸虧,我沒有死,還有機會。

心中剛剛的柔軟一下子消失不見了,我甚至有些恨自己,就因為他幫自己療傷,自己的心就有些鬆動了?

剛剛如觀著旁人演出的那種心情便又消失不見,心中一瞬間又充滿了恨意……這一瞬間,我卻有些希望時光就為我停留於此處,身邊兩人演的只是祖慈孫孝尋常戲碼,混不關我好事,那些仇恨血腥,只是我的前生,我肩上再沒有了責任。

我想他們在言語之中多透露出一些端倪來,可他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反倒是皇太后反覆地問夏侯商,問他近幾日可曾吃了飯沒有,又勸他以身體為重,事情既是如此了,也只能罷了,日後再慢慢地找尋大夫來治療。

夏候商則是安慰皇太后,道:「皇祖母,皇孫知道的,她需要我呢,你放心,御醫說了,她生機未歇,只要皇孫再努力一些,她終會好的。」

太后聽了,唏噓不已,拄著拐杖在屋內踱來踱去:「商兒,如果她終不能醒,你要做好心思準備才好。」

夏候商沉默了半晌,未曾回答,反道:「皇祖母,這些日子,我常想起以前在西疆的時候,那時候,與他們在一起,恐怕是我最快活的日子,皇祖母,皇孫讓您擔心了,皇孫……恐怕不適合這皇宮……」

我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聽他的語氣,他已無意於皇位了?如果我當真不醒,他竟有了去志?

皇太后語氣既悲傷又失望:「商兒,哀家只得你父皇一個兒子,他的性格你也清楚,他並不合適當皇帝,可他也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你們三個孫兒輩之中,哀家唯一的希望便是你了,你會將中朝帶入盛境,你現在為了她,竟然連家國都不顧了嗎?」

聽到這裏,我心中一動,他當真想如此?

「對不起,皇祖母,三弟有皇祖母看着,想來會是一個好皇帝的,如她去了,皇孫當真如失去了一半生命,剩下的那一半,只願有清燈古佛為伴……」

「好好好,哀家一生籌謀,到頭來竟是得如此下場嗎?先皇啊,哀家真恨,為何當年不追隨你於地下……」

我聽到了驚天動地的抽泣聲,當真將我嚇了一跳,心想這平日裏端莊威嚴的皇太后,私底下撒潑耍賴的功夫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只聽見夏候商一開始嘴還有些硬,到了最後,也只得哄起皇太後來,皇太后則趁機提出了條件,要他廢了那誓言,夏候商沒有辦法,只得語意含糊地答應了。

皇太后便又告訴夏候商,說已下了懿旨,請各地名醫來京,為我看疹,以商確治療方案。

為什麼他們會對我這麼好?在得知我是君輾玉之後?

我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疑團。

君家將已成為過去時,君家人也不再掌西疆大權,他們沒有必要這樣的討好我。

也許夏候商對我有一份情意,可皇太後為什麼也會支持他?

那沒天的腥雲雖無時無刻地籠罩於我的心頭,可不知道為什麼,聽了他們的對話,心中的恨卻是淡了許多。

接下來的日子,不停地有大夫過來看疹,我的手被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可沒有人說得清我這到底是怎麼啦,中了什麼毒,因為,那天好禮上飲的酒,早已與我本身的毒相融,再加上大還丹的功效,沒有人知道我到底能不能醒。

夏侯商每次從希望到失望,再由失望到希望,他的談話的語氣傳入我的耳內,讓我聽了,心微微地酸。

甚至到了後來,他請來了江湖各大門派的宗師,看能不能用其它方法幫我,可惜,儘管高手如雲,也沒有效果。

我每日躺於床上,醒了睡,睡了醒,不知時日,混混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感覺夏候商幫我刺穴刺了三次,每一次刺后,他都氣喘如牛,還傳來一些不好的聲響,比如說他的呻吟之聲,衣服磨擦之聲,是極舒服的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那種……還有平日侍候我換衣的宮女悄聲地討論:你說王爺,每一次從這裏出去,都換了……你說,他是不是?別胡說,王妃都這樣,他還能做出什麼,那有什麼樂趣……?

我滿頭大包,可惜出不了聲,腦中急速地思考,不由自主便想起了咱們的第一次……吃藥……

其實心中的恨意如果長久沒有行動支持,便有些消散了,如今我也就能苦中作樂地分析眾人的談話,從中反倒聽出些樂趣來,不過這些宮女談論寧王的時間較長,較頻繁,時常圍繞着王爺今日看了我一眼,他是不是喜歡我新戴的珠飾呢?又或是,今日的衫裙衣領是不是該拉下一些?這些都是她們獨自一人在我身邊幫我擦身時候的自言自語,這些事兒,她們肯定不會跟別人議論的!

日子很無聊地過,有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己這麼一輩子地躺了下去,如此一來,我便不會整日頭痛該怎麼報仇了。

君家將離我越來越遙遠,遠得彷彿是我的上一世。

真好。

有時候也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比如說,有一日便發現有人想用長針刺我,幸好被人發覺了,原來那人是寧啟瑤派來的,她不相信我沒有醒,以為我整日躲在宮裏頭,就如此生活了下去……很有些佔了茅坑不拉屎,佔了王妃的爵位卻稱病不讓小老婆入門的意思在內。

聽宮女們私下裏議論,說王爺自從王妃這樣之後,怎麼也不肯再娶側妃了,跟老太后在殿內大吵,說她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就是死不認賬,又能把他怎麼樣?

後來的內幕,這些宮女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所以後面,這事兒便無聲無息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還是尷尬

緊接着,就聽到宮女們的議論,說寧啟瑤被指婚給昌王了,我在心底拍手稱快,有些感嘆,這下昌王可有了戴綠帽子的嫌疑…可與此同時,我也有了戴那啥帽子的嫌疑,女人在外偷情叫給丈夫戴綠帽子,男人在外偷情叫給妻子戴什麼帽子呢?

我還沒有想出來。

我每天就想這些有的沒的,想得很平靜,很樂呵,已經很長的時間沒想那斷頭台了,想起了那裏,我就把思緒轉到其它上面……自己安慰自己,這叫苦中作樂,要是我整天想着仇啊愁的,還沒有醒過來,腦子便出了毛病,還怎麼運籌帷幄呢?

其實,有時候想想,我這人也挺懶的,如果不是那血染得太深,我是不是得過且過了呢?

可惜,人生總是不如意的,第四次刺穴之後,我全身裸著,夏候商幫我穿衣服,穿着穿着,他的氣喘得又粗了……自從我不能動彈之後,屋子裏有隻蒼蠅在屋粱上飛我都能聽得見…這次氣喘得粗有些不司尋常,怎麼樣不同尋賞呢…他的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摸得時間有些兒長了,不但手摸,而且嘴也放了上來,在肉多的地方吸啊吸的…至於哪個地方肉多,那就不用我說了,大家都猜得出來。

而且更可怕的是,原來我身上只有感覺,沒有動靜的,可這一次,我感覺有了動靜!這話有些糊塗了,意思就是他吸的那地方我明顯地感覺立了起來了。

明白了吧?

夏候商也感覺到了,他的嘴離了那裏,怔住了,我感覺他的目光刷刷地望着那裏,如果目光是太陽光,那裏就被燒成了一束小火把……有些不明白『那裏』是哪裏的,這下也明白了吧?

他很激動,我感覺他很激動…因為他將我全身上下吮了個遍,可惜,那動靜再也沒發生過。

可從此以後,他彷彿找到了方法,每隔兩三天就來幫我除衣服,然後找感覺,找動靜,這讓我很辛苦,非賞辛苦,聽到他辛苦地在一旁喘粗氣,呻吟,衣服磨擦,我更覺辛苦。

也不知他再這樣下去,會不會象人們所說的,那個什麼盡而亡?如果這樣,那也省得我再運籌帷幄算計了。

這樣的報仇方法,多麼的有效,多麼的省力啊。

你瞧瞧,我是不是一個很會苦中作樂的人?

不過他的努力終於還是有了一點兒效,先是左邊有肉的地方中間那裏立了起來,後來是右邊有肉的地方中間那裏立了起來…

後來,他……我只能在心裏想想,不能再說出來了。

其實也沒什麼,我們都夫婦了,雖然是有仇的夫婦,那還是說吧,他用手指撩撥我的下邊,初時是沒有什麼感覺的,只感到那裏象一塊死豬肉,一撥一動,一撥一動……炒菜呢。

後來,有一日,便有一股暖流從那裏直往小腹而去,象夜晚的天空炸開了一朵煙花,直飛上雲霄。

後來,他感覺到我那裏有了感覺,更主動了……

後來有一日,他喘了粗氣…瞧,我老說喘粗氣這詞兒,反正每一次喘粗氣都有些異外的事發生,今日也不例外,我聽到索索地除衣褲的聲音……那自然不是我的,我身上的衣服全給服了下來,他,他,他在除自己的?

我很驚慌,很想像老太后極剽悍地大罵一聲:畜生!

可我動彈不得,聲帶更是發不出聲來,只得強作鎮定地聽到他除了他自己身上不知哪裏的衣服,將我小心翼翼地抱下床,也沒全下床,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床下,將我的雙腿分開……

我羞得無地自容……當然,臉上是看不出來,還是呆板如岩石……

如果這時我沒感覺多好啊。

他將滾燙的比手指粗的那不知啥東西湊到了那裏,輕輕地磨擦著,我沒有感覺到絲毫痛疼,及倒在磨擦之中又感覺到了那種飛入雲端的感覺,沒磨擦多久,我感覺那裏有東西流了出來,緊接着一股暖流噴在了我的下面,連肚臍上都有。

我大罵,夏候商,你太過份了,除衫便除衫啦,還用根棍戳我,用棍罷了,未了還有我身上澆壺熱水?不對,不是熱水,應該是熱粥,沾沾糊糊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是有一回和小七去逛青樓,有一位恩客使完了銀子,被人趕了出來,便哭喪著臉在後巷做與夏候商一樣的動作,呻吟,磨擦衣裳,極舒服的樣子,我本來想到他正面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可惜被小七一把拉走了,小七紅著臉告訴我,這樣會精盡而亡的。所以,我便如此知道了精盡而亡是怎麼回事了。

還有其實,每一次我趁他們浪里白條時偷了他們的不服,其實都沒有仔細的看他們的身體啦。

所以,其實,我隱約知道那棍子是什麼東西,卻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倒熱粥在我身上?

所以,太多『所以』了哦?

他前邊的行動,包括上一次吃藥時的行動,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可這一次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在我身上煮粥呢?

倒了一回又一回的?

好不容易擦乾淨了,他緩緩地幫我穿上了衣服,很疲倦的樣子,靠在我身邊睡著了。

到了半夜,他懷抱着我,一條腿搭在我的腿上,象摟了件棉被,很舒適……

可半夜又發生一聲大吼:「畜生,你幹什麼?」

我心想,又怎麼啦?

又是棍子打在皮肉上了聲音,夏候商從床上滾了下去,我有點兒懷疑他是不是怕那棍子打到了我?

我的心莫名地有些軟了嗎?

老太后的聲音總是突忽其來,震耳欲聾。

「你瞧瞧,這次有什麼話說?你你你……你連衣服都除了……還,還,還有地上這些,這些東西……,,老太后害羞了,說不下去了。

夏候商這次無話可說了,只跪在地上喃喃…為什麼說是跪在地上呢,上次說過了,這次便不再重複。

第一百三十五章突起疑心

其實我很想幫幫他,很想告訴老人家,他其實沒做什麼,就往我身上澆了幾次熱粥而已,可惜我說不出來,所了,只能聽着拐杖噗噗地打在他背上的聲音,聽說…當然是聽青樓的人說…這事兒第一次很痛的,我沒感覺…那也可能因為我本來就沒感覺,我覺得我不知道怎麼為夏候商辯解了。

其實這個時候,我便有些懷疑了,夏候商真是太子說的那種人?

真有那麼心計深沉?可是……可是…他做了那麼多,並不需要在我面前如此的演戲啊?自我躺在這裏動不了的時候開始,每一天聽着有關於他的一點一滴,感覺到他對自己無所不用其極的關懷,為什麼心中的恨卻一點一點地消散了呢?

終於,拐杖累了,老太后也累了,找張椅子坐了下來,道:「說,怎麼回事?」

「皇孫以為,也許,也許這種刺激,她會有感覺的…所以,所以皇孫……」

「你,你…叫我怎麼說你好呢,她雖說是你的妻子,可女人都重貞節,在不知不覺中,如果被…她心裏會怎麼想?這種事,要兩情相悅啊!」

夏侯商吞吞吐吐道:「所以,所以,皇孫並沒有真的動她…」

老太后迷惑了:「那這,這地下怎麼回事?」

夏候商沒有說話,不知道怎麼地,我忽地想起了他進入幻境那一次,滿臉通紅,眼色迷茫,眼睛半開半合,卻純凈得如兒童一般…他這個時候,是不是也是滿臉通紅的?

老太后咳了一聲,勸道:「要不,每一次你刺激完她之後,叫一名待妾來服侍你?」

老太太還是心痛她孫子多一點,我白感動了。

「不,皇孫不願,皇租母,您別逼孫兒,自從有了她,皇孫對其它的女子,一點興趣也沒有了……以前那麼荒唐,不也因為皇孫想證實,皇孫其實喜歡的是女子。」

老太后拐杖在地上一頓,又差點勃然大怒:「那你就這麼解決?老天爺啊…哀家幾時才能抱上曾孫啊…先皇啊,你何不帶了哀家去,你看看你這些孫子,一個比一個難搞,一個變了太監,一個身體就要被他自己弄壞了…怎麼他們別的什麼都沒遺傳到,唯一遺傳到的,就是你的死心眼呢?」

她感嘆了半天才道:「不行,哀家得叫昌兒趕快成婚,哀家還是有希望的……有希望的…」

一邊說着,一邊篤篤地拄著拐杖去了。

隔了良久,夏候商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我的身邊,趴在床頭對我道:「輾玉,皇祖母不怪你了.終於承認你了,她知道是你策劃讓皇兄那樣的,還是準備放過你了,因為當年的事,的確是皇家不對……你放心,可你什麼時候醒呢,我很怕等你醒會等很長的時間,等到我的鬍子都白了,你才會醒過來,到時候,你還那麼年輕,會不會不喜歡我呢?其實在婚禮上,你那樣對我說,我真的很高興,第一次那麼高興,雖則那時我恨不得是自已喝了那酒,可我還是高興…可是我當年做了那樣的錯事,你知道之後,會不會不理我了?」

不知道為什麼,原來那麼深的恨意,這時溢出嘴邊的卻很想是:我會理你。

這個念頭一起,我便自己嚇了自己一大跳,為什麼,為什麼我心底會這樣想?

我想打自己一巴掌,可這一巴掌依舊沒有打得成…原因自然因為我還動不了。

我心底很惱恨,但還是動不了,想大聲對他道,我才不喜歡你呢,喜歡只豬也比喜歡你好,我對你說那些話,全是騙你的,就為了你與太后對着干。

可他繼使道:「其實,我也知道,你的話可能不盡不實,皇祖母也勸過我,說以你的心計,這話可能故意說的,就連那酒…可我寧願相信這些話出自你的真心,其實就算不是,那又怎麼樣呢,你已經是我的王妃了,只要守着你,總有一天,你會真心對我的,可為什麼,你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只要你能好,我什麼說不求了,讓我給你償命也好,離開我也好,我都不求了,只要能…只要能讓我站在你的窗下,看着你窗子裏的燈光,熄滅,聽到你的聲音,一個月里有那麼一兩次……

不,十天裏有那麼一兩次……不,還是一天一次吧…」

我心想你也太善變了吧,價格飛漲,一秒十變?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感覺淚往心底流…如果我能流出淚的話。

他撫了撫我的頭……「我怎麼以前就沒發現呢,你的頭髮真好,真柔…我

時,你帶人來迎駕,那麼多將領,我一眼就望見了你,一身細白銀皚,頭未戴盔,騎在馬上,滿頭的亂髮飛在空中,眼裏仿聚齊了滿天的星斗,神情卻是漫不經心,手裏拿着一條細韌蛛鞭,鞭尾折成三折,輕輕地敲在手心……全沒有將我這個皇子放在眼裏,就如第一次見到你,你跪在地上接旨,朱裳錦綬,蟬冠玉簪,可手裏卻拿了只蘋果核,獃獃而望,我很想問,那你吃了半條蟲子進嘴,還是思念這扔蘋果的女子?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想到這裏,就心裏不舒服起來,所以,你入宮面聖,我便特意在路上攔截,用言語挑釁,終惹得你大怒……我卻有些喜歡,心想你終於正視我了,心裏有我這個皇子了,那時我想,我是天湟貴渭,你是什麼人,竟敢不將人放在眼裏?……父皇有意派人去西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想盡了辦法讓父皇同意,我一向和父皇不親,父皇也不喜歡我,可這一次,我卻是……後來,我終於再見到了你,可你對我,依舊淡淡的,我很羨慕你身邊的七星,可以有事無事都和你在一起,後來,父皇使人告訴我,說七星中有一位是他叫人插進去的,我這才明白,父皇雖沒有祖父,祖母那樣的聖明,可在皇位多年,到底有些……他派我前來,原來卻不是簡單的巡邊…」

他的話說到此處,卻又停下來不說了,半天沒有聲響,急得我差點跳起來大聲喝問,派你來幹什麼的,你倒是說啊!

可他不說了。

繼續婆媽地憶起了小事:「我常叫老四前來循問你的情況,打的旗號卻是查探軍情,問的時常是你身邊的小事……說你年少時騎馬探朱樓,滿樓紅袖招,說你薄情寡信,不知傷了多少女兒的心,說你趁七星洗浴,夜探月溪,遍撒蛇蟲,吟詩觀人……連老四都中了招……我看得出來,老四雖有皇命在身,身為密探,可心底卻是樂意之極的,他喜歡你,崇拜你,願意呆在你的身邊甚至起超了呆在我的身邊…有時候我很羨慕你,雖然你做的事有時候讓人恨不能一掌擊上你的笑臉,但總有那麼多人願意跟着你……」

他說到這裏,輕輕地笑着,又撫了撫我的臉,嘴吻了上來,在我的臉龐留戀……我心想,這是什麼鳥人,居然將自己的事打聽得一清二楚?連糗事也是?

「其實我從小,並沒有什麼大的志願,希望母妃常來看看我,希望父皇記得我這個兒子,可他們都太忙,太忙,我常常面對的,是一屋子畢恭畢敬的宮人,滿屋錦繡榮華之間空寂的風聲穿堂而過,寂靜的廣廈一絲兒聲音都沒有……年歲漸長,有一些宮人便打扮得出奇起來,不經意地這裏插多一朵花,那裏肌膚露出一塊,躍躍欲試,卻畏縮膽怯……全把我當傻子呢,父皇跟前的那些女人,不全是這樣,就連母妃也是這樣,讓我極為厭煩,就連從小對我極好的奶娘,也藉由我的名號接近父皇,所以,在她用長竹桿下池撈水燈的時候,我推了她落水,她看清了我眼裏的冷意,雖則我才幾歲而已……後來,她便死了,父皇後來就對我更冷淡了,他是真喜歡奶娘的吧?……再後來,我漸漸大了,住的地方便不太平起來,皇祖母下了懿旨,要母妃將我送到了山上,可山上還是不太平,防守倒是嚴了,倒沒出什麼事,為了排譴寂寞,我便開始研究武功,卻沒想到,倒練得很有些成就…所以,在西疆的時侯,一開始,因為你態度狂妄,至少在我眼裏是這樣的,所以,我想在武力上壓伏你…其實想起來,我心底是不是有一份心愿,只有這樣,你才會正眼瞧我?其實我很怕你瞧不起我,因我是個皇子……」

我在心中大罵,誰敢瞧不起你?瞧不起你的那是龜孫子!你不知道我那時忙嗎?騎馬打獵,紅樓倚翠,好不容易當了回將軍,還不盡享一下特權,過了這個碼頭,就沒有這個地兒了!誰耐煩一直地死盯着你!你長得五顏六色嗎?晶瑩剔透嗎?要人死睜着你瞧?你就變態吧,你!那麼多人瞧你還不夠,還要我來瞧你,你真是個大變態!

可我依舊罵不出聲。

所以只有被迫地聽他繼續嘮叨下去。

(周更,每周星期一上午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崇拜的尷尬

他的聲音在室內喃喃昵昵,廣寂的屋內帶了些空空回聲,聽着聽着,我卻有些意動:這人一輩子沒說過話吧,一下子說這麼多,嗓子也不幹?也不上茅房?怎麼回事兒啊,這是?

「輾玉……阿玉……玉兒……」

如果我身上的汗毛和雞皮疙瘩能立了起來的話,我想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那些個東東會像聽了軍令號角的將士一樣,站得挺溜筆直。

當然,它們依舊沒有動靜,所以,我只好繼續聽他叫了許多聲。

「記得你的七星衛對戰我的八駿嗎?我萬想不到,一群平日裏我跟本瞧不上眼的稱不上武林高手的人,居然輕易地能對戰我的八駿,戰成平手,我原想給你一個下馬威的,反倒讓你在校場大為露臉,轟天的喝彩之聲雖然呼的是千歲,可我知道,他們心底不以為然,從江湖各大門派之中挑選出來的精英,用皇室的金銀堆積訓練出來的八駿,居然戰不過七星…雖然勝了,你卻是依舊漫不經心,用蟒皮鞭子敲着手心,臉上不以為然,告誡你那七星:小心啊,這些日子外出,不能落單。說着,眼眉斜斜地挑了我一眼,我明白了你心中的想法,勃然大怒,心想我是這麼卑劣的人嗎?所以,我跟他們下了死命令,如果有人私下挑釁七星,惹出事來,就在江湖,在八駿,在官場,永遠除名。八駿原都是心高氣傲之人,私底下恐怕真有這種想法的,可那一次,終無人膽敢犯令。」,

哎,原來還有這麼一出?難怪七星沒被人收拾了呢!那時我真的『斜斜一挑眉』手裏敲著蟒鞭,說過如此的話?那態度該是多麼的囂張啊!多麼的威風啊!多麼的將人氣得七孔冒煙啊?

真好啊,真好!

我想笑,感覺肚子有氣直往外冒,可冒啊冒啊,冒在喉嚨就冒不出去了……可它不往喉嚨冒,往下面冒了……今天吃了什麼沒有?沒吃紅薯吧?就喝了點小粥……

太讓人不好意思了,人家正崇拜着我呢!

我想無聲無息地平息了這股氣,可它不聽我的話,還是往下跑,糟了,糟了……忍不住了。

只聽『噗』地一聲…你說說,我的耳力怎麼這麼好呢?如果手能伸得出,我想掩耳盜鈴。

還好臉皮沒有動靜,不能動,可以稱得上是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動生色,於是我不動生色地打了一個屁。

其實吧,有時候我站在上萬將士面前訓話之時,數萬雙眼睛直盯着你的時候,要說最怕什麼?最怕不是別的,就是這件事兒!如果我一身戎裝,滿臉嚴肅,同仇敵愾地正為將士打氣,讓他們衝鋒陷陣,勇往直前……冷不留神的,忽地來了這麼一下子,如果有人偷偷地這麼一笑,引發全場哄堂大笑…這要花多少時間再為他們打氣啊!

所以,當將軍也不容易啊,訓話之前的前日,絕對不敢吃紅薯,可我又喜歡吃紅薯,那一次,正值紅薯熟的季節,我上午吃了一回紅薯,下午站在校場上跟人訓話,這事兒就來了,怎麼忍也忍不住,靈機一動,向眾將士演練起武藝來,與小七對練,練中大聲呼喝,打一次,呼喝一聲,氣勢如虹,總算把那打的聲音遮蓋了下去,眾將士好不容易看到我展示武藝,齊聲喝彩,也把那聲兒遮蓋了下去,可就苦了小七,我看見他好幾聲想掩鼻了,我朝他眼一瞪,他沒敢掩,可見當將軍還是有些好處的…有時放了濁氣,人家也只得忍着,儘管心裏直罵娘…

小七後來再不敢煮紅薯給我吃。

有人說武功高強之人能調息屏氣,可那是口鼻上的,你屏屏那裏看看?說這話的人喝了涼水也不知道牙痛。

我一邊在心裏感嘆著,一邊想着,還好沒人認為我現在有知覺,為我以後假裝不知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可我被一聲狂叫嚇得心跳動不休……

「你醒了,輾玉,你醒了……你醒了……」

我心想,你認清楚好不好,我沒醒,還是動不了,就放了一下氣。

他一連叫了十幾聲,一聲比一聲聲音小,有宮女在門外小聲地詢問:「王爺,怎麼啦……」

看來他每次對我做的那些事兒不太光彩,所以宮女們都不敢進來打擾他。

他終於明白了我沒醒,聲音低了下來,我聽得他膝蓋一軟,咚地一聲,跪在地上,復而哭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有官女…肯定是品級高的,說不定是老太後派來看着他不讓他對我禽獸的,也不定是讓他禽獸完我之後,再自己給他禽獸的…總之就走了進來,畏畏縮縮地對他道:「王爺,您……您怎麼啦?」

「滾……」

這一聲滾如炸雷響過耳際……我心想,我還沒醒呢,如此折騰下去,遲早被你震聾了。

我聽到椅凳撞倒之聲,那宮女真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又過了良久,他哭泣的聲音才小了,才摸着我的臉,對着我:「不,不…我不應該哭,我應該高興……你快醒了,一定是的,一定是快醒了,再努力一些日子,你就會醒了!」

我聽到了他的笑聲,臉上感覺到了滾熱的淚水滴下於我的面頰!

哎,一次放氣啊,引來這麼大的麻煩。

我的心直冒酸氣。

他道:「原來對你說話,你也會有反映?那我以後每日都來給你說,說完之後,再那樣…」他語氣有些靦腆,「雖然不能真的碰你,可我,可我卻比在任何女人的身上,都能滿足…」

我外面動彈不得,心裏卻烈火沸騰,小腹也有了感覺,下面有股暖流緩緩地流…這人不要臉了,真不要臉,太不要臉了…如果裏面長得有臉皮的話,我想我的臉紅得會烤熟雞蛋。

不,煮熟牛肉。

不,悶熟牛筋。

他又開始除我的衣裳了……

我悲劇啊,可為什麼,他的觸摸一次比一次讓我渾身熱流亂竄?我想告訴他你別這樣了,再這樣下去,我要變烤紅薯了,我吃不了烤紅薯自己變成烤紅薯了……

他那樣的珍惜著撫摸着我,象摸著價值連城的珠寶,象父親摸著剛剛出生的嬰兒,那樣的珍惜,讓我如沖入雲端,俯仰眾生,溫暖和幸福充溢心中。

這一次不同,他將我半抱於懷,讓我軟軟地伏在他的肩頭,渾身不著寸縷,他也不著寸縷…

第一百三十七章救人本正常

明白吧?

我的感覺非常靈敏,他身上肌肉的起伏,汗珠滾滾滴下,強自壓抑的低喘,他身上的那地方跳動着磨擦着我的那裏,肌肉一縮一動之中,又噴出熱粥……我終於明白那是什麼東西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外面煮好的粥,是他身上煮著的。

他強以自抑,肌肉微微地顫抖,甚至喉嚨必出低沉的吼聲,有時他的手指因不能控制,捏得我極痛,可他醒悟了,看到我身上的烏紫,愧疚地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紫了……」

他情動不能控制的時候,便不再碰我,只是死死地抓住身邊的椅子……不期然地,我聽到紅木樟椅折斷的聲音。

到了最後,他怕傷害我……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反正我知道,他便不再用他自己那裏碰觸,而改成了用嘴……

我一次一次被帶入雲端,可我依舊不能動彈,這個時候,其實我很想能動的,想看看他,緊張臉紅的樣子,珍惜我的樣子,那麼強壯的身體,勃漲的那什麼,卻不敢觸碰我的樣子。

我想,除了父帥以外,我是不是得到了這個人唯一的對待呢?我再一次開始懷疑我一開始看到的一切,夏候淵所說的他的一切,是真的嗎?他真是那麼的偽善?還是因為他眼中看到的只是他的惡?

到最後,他疲累地擁着我躺下了,衣未寸縷,他在我耳邊道:「我想和你一體,肌膚相接,這樣,我才能感覺到你皮膚的溫度,沒那麼的冷,心臟跳動得沒那麼慢,慢得我幾乎都感覺不到,你還在我的身邊,那麼久了,離半年只有一個月了,我真怕,真怕皇兄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恨皇兄,從小就恨,父皇在意的人是他,喜歡他的玲瓏討喜……況且我知道,如果不是祖母護著,我與母妃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祖母年紀大了,以前的殺戮決斷沒了那麼強硬,我知道她為難,同是她的嫡孫兒,她只有儘力的維護著……所以,我沒有認你,儘管我早就認出了你,在去身毒之前就認出了你,在烏木齊進京朝賀之時,就知道了他身邊的那位謀士其實是七校尉,他既然來了,你也不遠,我沒想到,他來找的,卻是你,我的侍妾,默默無聞的侍妾……你知道我得知這個消失時是多麼的狂喜嗎?我不敢相信,你還會出現在我的面前,而且,是一名女子……我要強忍着,才不揭穿你的身份,小心翼翼地扮出以前漠不關心的樣子,拼盡了仝身的力量讓自己的神態不露出端倪,坐在你身邊,卻要冷冷的扮出主子的模樣,為的只是不嚇走你……

可我忍不住,忍不住讓你看看,我也會健舞,也會馬尾胡弦,也象七星一樣可以讓你另眼相看……我知道了你的身體變成那樣的弱,全是因為當年那杯酒,如果是那樣……是那樣啊……我寧願自己喝了那杯酒……我消消叫人調查你來的原因,竟盡地配合你的一切,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雖然實際上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但這有什麼關係,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有機會知道……」

他嘮嘮叨叨,嘮嘮叨叨,說個不停,我想,這個小人,這個小人,早知道我是誰了,還裝着不認識我是誰,你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嘛?

可我的心為什麼那麼的酸,酸得彷彿在醋里泡過?

甚至想要原諒他當年賜給我的那杯毒酒,當年,他一步步地贏得了將士的心,卻也一步步地贏得了我的心,所以,我才那麼的信任他,以為他是一個磊落君子,甚至以為是夏候淵這個小人給我下的毒。

他忽地呵呵地笑了,也不知笑個什麼,象個傻瓜……

「你知道當年杜玉山的時候,就是杜青山旁邊的那座山,我給它起名杜玉山,只你的名字中有一個玉字,我要讓我永遠記得它,杜玉山,是你救我出來的那座山……」

我心想,有什麼大不了的,身為戰友,你被困敵群,不是理所當然應該救的嗎?難道從你背後射上一箭,你才感覺這才是理所當然,順應時事?人之常情?

我很想瞥嘴,可惜瞥不了。

「我率五千精兵襲擊敵營,你勸過我,說途徑那座詭山,山勢極奇,敵軍如埋伏在此,任何哨探都查不出,可我那時一心只想在軍中立威,上次八駿落了個灰頭灰臉,這一次,定會讓人另眼相看,夏候商不只是一個皇子,也是一名戰將……所以,我們被二萬騎軍圍了,敵軍從四面八方而來,或從小道,或從山洞,或於浮草堆積的腳下,讓我們防不勝防,西夷人,果然是來去如風的天生戰士,我這才知道,理論上的戰場知識,到了真正的戰場,顯得多麼可笑,而我那麼高的武功,在如蝗的箭雨之下,也只能左支右絀,個人的力量到了戰場之上,如水中的浪花,眨眼便飛灰湮滅。我們陷入苦戰之中,八駿全都受了或重或輕的傷,我也被刺中腹部,八千鐵騎,眼望之處,處處皆是屍首。那時我想的是,我終於要死在這裏了,成為第一個死於戰場的皇子,不知道父皇會不會對我改觀?會不會不再計較奶娘的死?母後會不會多顧念我一些?還有皇祖母,她象母雞一般地護着我,雖則我不是她心中的唯一……還有你,你會不會嘲笑我,看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可就在這時,衝天的號角四面而起,你一身細白銀鎧立於山頭,白色駿馬,旌旗招揚,手裏依舊拿着那根蟒鞭,輕輕地敲於手心,直臂而指,冷冷的目光望于山下,我彷彿看到你下令:左營列陣,右營衝擊,一個不留……雖然沒有聽見,我看見你說了,的確說了,七星率著人馬旋風般的衝下,如切白菜一般,切入敵軍之中,我看見了一向彪悍的西夷人臉上露了恐慌之色,甚至於剛剛還狠利如狼,殺了無數將士,滿身披血的西夷騎兵,那狼般的眼神如遇上了虎,虎乃林中之王,我這才知道,在西疆,你才是林中之王……那一戰,我們沒有例外地贏了,不過一個時辰,西夷人如潮水般地退卻,丟下無數的屍首,我想向你道謝,剛走到你的身邊,卻聽你吩咐道:回去吧,小五的早上獵的野豬應該煮熟了,剛好可以用來送酒。彷彿剛出來打了一場獵……看清了我站於身前,忙向我行禮,態度無可挑剔,可我看清了你眼裏的漫不經心,站起身來的時候,蟒鞭在身側敲細鎧,周圍人聲嘈雜,我依舊聽清了那聲音,咣當,咣當……那個時候,我有些恨你,也恨自己,為什麼一再在你面前丟臉?而你,為何一再看到我丟臉?」

我想了半天,終於想清楚那天是怎麼回事了,正獵了幾頭野豬,下了鍋煮著的時候,父帥來令,說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子可能遇險了,所以,沒辦法,只好急急地帶人去救,好不容易救了,肚子也餓癟了,人以食為鋼,飯為鐵,當然是趕回去大吃一頓,難道還等著餓肚子不成,我那漫不經心,是因為肚子餓了好不好?沒有特意針對你好不好?你咋地就那麼敏感呢?

老說我手裏那根蟒鞭,草原蚊子多,我不拿根鞭子趕趕,難道還拿把葵扇拍啊?或是像諸葛亮拿把羽扇?人家是文官好不好?我是武將好不好!

完全和他沒辦法溝通,我心裏那個急啊!直想從床上跳了起來,可我依舊沒辦法動。

第一百三十八章蛛絲螞跡

「我們一起起程回營,我腹部中箭,中途休息的時候,在旁人看來是極重的傷,凡略有品秩的無不趁此贈葯巴結,更積極地在我四周圍巡邏察視,以免敵方再行偷襲,這些人求的當然是我有可能帶給他們的名與利,只有你,獨坐於一處,欣賞殘陽西下,僅派了小七給我看了看傷……小七看了傷之後卻沒有來為我症治……隔了一會兒又令了一個小小的傳令兵催請,要我們快些上路……你甚至都不願意來探望我一下。」

你是七歲啊,還是三歲啊,一點小傷糾結個不停?腹部中了一箭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小七不是看了你嗎?不給你治,那是因為圍在你身邊的人多了……免得浪費藥品,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呢,丁點大的事記了個天長地久?請傳令兵要你們快點上路,是為你們好,好不好!敵軍雖說是……沒有這麼快再來滴……但你們肚子不餓嗎?

我獨坐一隅,欣賞殘陽西下?……哦,記起來了,看見一隻兔子飛奔而過,有些感嘆,這麼多人奔過,它這時才逃走,也恁遲頓了,正考慮要不要一塊石頭打了過去,將它擊昏……後面考慮到晚上的野豬肉過多,夠吃的了,免得打死了掛在營里發臭,所以沒動手。

這人真是詩人般地情懷啊。

文采蜚然啊。

連坐在塊大石頭上看只兔子,都可以被他描述成觀看殘陽西下?

身影傲而寂寞?

哎……

「從那以後,本王便決定,再也不會讓人前來救我,不成為旁人的依靠,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場將軍。」

難怪這人從受傷以後性情大變,再也不找我的麻煩,反而一門心思地鑽研起帶兵打仗起來,又讓人從京師調了不少高手,組成陣勢,每日操練,更禮賢下士,研究西疆地形……那熟悉程度都趕得上我了……

「在一次論戰之中,你有一個地方的地名記不起來了,拿着那蟒鞭敲了半天頭,我隨口給你道出.你再驚訝地目光望着我,終於贊了我一句:監軍大人當真好記性,來了不過半年,對地形的熟悉竟勝過了小將。」

這不是廢話嗎?你是我的上司好不好,有馬屁不拍的時候不拍,那不叫骨氣,那叫傻氣!我說你怎麼老記得那蟒鞭,都說是用來趕蚊子的了!話說那蟒鞭後面丟到哪裏去了?

說起來我這將軍,其實當得是不太稱職地,整天想着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老父年青時風流,要不然後面也不會一娶就三名夫人了,雖說後來『那斷了的地方不能令其再生長』,再難保以後會冒出個私生子什麼的,找上了門來,所以,我便抱着得過且過,及時行樂的心態……幹了不少較離譜的事兒,所以,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荒唐,很荒唐,簡直是太荒唐了。

可現在也很荒唐,他絮叨地說着,摟着我,和我肌膚相接,該死的是,我身上有感覺,而且越來越強,以前只能感到他的身體是溫暖的,可現在,我感覺到了他肌膚下面的血管微微起伏,他身上健壯的肌肉如山凌丘壑,和我身上的柔軟,是那麼的鍥合,後來,他將我抱起,讓我趴在他的身上,身體與身體更是貼合緊密,我的臉貼在他的前胸,聽得到他胸膛穩定地跳動,一下,一下,又一下,如擊鼓一般。

但更多的感覺,是我感覺我象名嬰兒一樣趴在母親的懷裏……除了他身上沒那麼軟柔之外……渾身溫暖舒適之極,不自覺地,我感覺自己就變成了一個嬰兒,腹中餓了,就只需一伸嘴,就可以吮吸母親的乳汁,不自覺地,我就這麼幹了,為因為別的,因為我的臉微側,嘴邊剛好放了個乳頭……我這人一向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所以,我真吸了。

他一開始還沒醒悟過來,顯然沉浸在回憶之中,等醒悟過來的時候,他一聲大叫,從床上躍起,將我抱離了床,我的嘴離開了他的胸,才明白自己耳千了什麼?

哎,不由自主啊,不關我的事啊,身體不受控制啊。

我一清醒,才明白自己剛才幹了什麼,一清醒,嘴就恢復了動彈不得的狀態。

「阿玉,阿玉,你能聽得見我嗎?剛剛是你嗎?你親我……親我那裏?」

看來男人那地方極敏感,我被他抱着,腿垂了下來,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怒張勃發,如劍一般。

不,我沒親你,剛才親你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嬰兒的意識,我也沒意識到我親你。

可我說不出來,只得任他又仰躺着,讓我趴在他的身上,臉龐放在剛吸過的旁邊,可我清醒著,意識堅定,要我再親他那裏,我打死也不幹了,再說我也親不了了……因為我想改咬他,嘴巴都動不了。

最難受的是,他身體發生了變化,熱騰騰地烙着我的大腿,還微微地跳動着……讓我很不舒服。

隔了半晌,他終於知道我那一動是曇花一現,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將我側放在床邊……很可能是怕走火……語氣卻沒有前一次放屁引發的沮喪,反而笑了:「阿玉,阿玉,你要醒了,我感覺你要醒了,如果我將這事講給你聽,你以後會不會惱羞成怒,你是那麼一個驕傲的人……會對我這樣……,我想,你是不是有些喜歡我呢?」

我說你老糾結這點幹什麼呢?那是我不受控制好不好?

可他語氣沉重下來,低聲道:「阿玉,我知道,你其實不是很喜歡我的,不過因為我皇子的身份,或有其它的理由,才答應嫁給了我……在那一個晚上,皇祖母給我下藥,要我娶兩位側妃,你眼裏除了好笑,再沒其它,那一晚,我還以為我真的將你怎麼樣了,心中後悔憐惜,你那樣的身體,怎麼受得了……後來,才慢慢感覺不對,感覺那天的情景不合你的性格,感覺自那事之後,你的眼裏沒有其它女子的羞澀,眼神清澈坦然,可我不願意相信那是假的,就當作那次是真的,不斷地試探你,可我還是失望了,你……你是不是用了葯?你博覽群書,奇門盾甲無一不精……有這麼多可用的東西,如果不是你喜歡的,我想,你不會用你自己來……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你是不喜歡我,還是有一點兒喜歡我?自欺欺人地認為你會有一點兒喜歡我……」

聽到這裏,我想朝天翻個白眼,見過人羅嗦的,沒見過人這麼羅嗦的,以前那位一點都不羅嗦,一點多餘話都沒有的夏候商去了哪裏了?

可我的心卻如在酸菜壇里泡過,有點酸,非常酸,很酸。

「……所以,我只有繼續裝糊塗下去,向你求婚,你既然將自己說成草石公主,那我便以草石部族的利益相求……我知道這帶了些威脅的意思,可沒想到,你卻答應了……在婚禮的前一晚,皇祖母勸誡我,說這事不大對,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可我想,只要你成了我的王妃,哪怕只有一天,哪怕你是騙我的……就讓我多年的願望達成一下,既使你以後離開了我,可我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如多年之前一樣……」

他象個孩子般地在我身邊無聲地流淚,於是我想張嘴告訴他:別擔心,雖然不是很喜歡,但也不是很討厭,比路人甲好一點……

再一次的希望,換來又一次的失望,他並不像表面上那麼放得開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漸漸懂得他了?他也許偽善,但絕不是太子所說的那樣的人,這其中有什麼內情?

他終於起了身,仔細地為我穿好中衣,又穿上他自己的衣服,聲音撕啞:「天亮了,我要去上朝了,等下了朝,我再來看你。」

這些日子,我的眼前俱是一片黑暗,可他推開門的時候,我卻影影看見了一絲亮光,直刺入我的眼帘,我心中狂喜,我真的要醒了嗎?

可那刺眼的光芒一瞬間便沒有了,有人倏地一聲衝到我身邊:「阿玉,我真的看見你的眼動了一下……」他的聲音沮喪了下來,「原來,又是我看花了眼。」

我感覺他和太子都是同樣的人,表面上一本正經,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可實際上,兩人都是口水極多之人。

多得如黃河之水,濤濤不絕啊,濤濤不絕。

我的眼又酸了。

我的日子很無聊,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能從進來的宮女們嘴裏知道現在大約是白天還是黑夜,可耳朵卻是極靈敏,皮膚也有感覺,彷彿越來越靈敏,越來越有感覺,所以,有宮女輕手輕腳走進來的時候,我甚至聽到了她的紗裙拂在凳角的聲音。

我的第一個感覺,這人走路閃閃爍爍,彷彿在躲避什麼般地閃了進來……這女人肯定不是個好人。

可她沒做什麼,起碼沒將一根長針刺在我的身上……只將手放在我的腕上,彷彿在診脈,聽了半天輕聲道:「噢?」

139

她噢了一聲之後,再沒有其它話說,但僅噢了一聲,我便猜出了此人是誰,因她「噢」的那聲溫柔婉轉,尾聲餘音裊裊,彷彿情人之間的呢喃,不期然地讓我想起夏候商對我那樣的時候……他嘴裏的淺吟……

想遠了……

怎麼現在我想什麼都往夏候商身上靠呢?

所以,我認出了她的聲音,是襲月。

現在的清妃,她現在應該陪着永樂帝高床軟枕,紅綃錦卧……和永樂帝做那夏候商沒有做成的事兒……無理由的,我又想起夏候商了……

她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麼?

我和她可沒什麼交情,以前雖是小七找了她來,可中間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手了,她不會知道幕後之人,對我來說,她不過一個引子而而。

她是來看我?還是來殺我?

難道是小七託了她來?不可能,小七不會如此魯莽,她對我們來說,可謂是不知根底的……可我們到底知道她多少根底?一瞬間,我也迷惑了。

更迷惑的是,她也開始揭我的衣服了……我想仰天長哮,怎麼宮裏的人變有些變態?

我的衣服才穿好呢,你又揭?什麼意思吧?你不是對我也有了類同於夏候商對我一般的情懷吧?

我驚慌之餘又有點兒自得,心想自己可真是男女通吃啊…冷靜,冷靜……我現在又不是君輾玉,她憑什麼看上我?

我想多了,她揭開我的衣服,卻還是為了給我扎針……

我只感覺檀中穴處一痛,有針刺了進來,心中大驚,檀中穴可是人體大穴,她不是想讓我永遠也沒有醒來的機會吧?如此一想,一急,就感覺有股暖流自檀中而下,直沿至腳趾,腳趾便忍不住動了一動。

她喜道:「果真如此……只可惜……」

話未說完,她拿針往檀中穴旁的靈墟穴又刺了下去,這一次卻沒有暖流亂竄,只是感覺身體極為疲憊,彷彿四肢百髓都沉重得舉不起來,她一針針地刺下去,我身體便是越發的沉重,腦中卻是極為清晰……深深感覺她這樣做,肯定不是為了救我。

「寧王對你真好,想不到你的身體,居然有了起色……他必是想盡了辦法來幫你吧?……只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輕輕地嘆息,拿起側邊的錦被蓋在我的身上,我感覺到錦被內層細棉的輕薄柔軟,她手指將我側臉的秀髮撥了上額頭,語氣之中有濃濃的羨慕:「有這麼對你的人,你真幸運……只可惜……」

她一連講了三個「只可惜」,因為我時常被夏候商強質性的嘮叨,無聊之下,養成了喜歡計數他說話時語氣之中重複之詞的習慣,因為有時候夏候商很喜歡說重複的詞,比如說:喜歡,蟒鞭……等等哎,我咋地無時無刻地不想起他呢?

詞一多,必有詭,她以為我耳目不通,雖然下意識地保守秘密,可同樣,她的警覺性會沒有平常那麼高,些微透露出來的一些言語,便泄露她心中最大的秘密。

為什麼她一連說了三個「只可惜?」她在可惜什麼?

長年處於殺戮之場,我對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惡意極為敏感,可從她的身上,我感覺不到惡意,雖則她手拿的針穴,做的肯定不是好事兒。

而且,我感覺被她一刺,自己的身邊便沉重如木,這幾天剛剛有的身體輕靈之感,便沒有了。

四周圍的黑暗,更像濃霧一般地籠罩於我的身上……近幾日來,宮人打開宮門,日光與燭光的不同,會讓我的眼皮略有些薄透,可自她扎針之後,那種薄透卻彷彿加上了厚蓋,身體更彷彿處棺木之中。

但奇特的是,皮膚卻更為敏感,耳力更清,甚至於有人在我身邊說話,嘴裏微微的呼吸拂在我的臉,嘴鼻離我遠還是近,我都能感覺得一清二楚。

她到底做了什麼?

「只看,寧王殿下會對你盡心到什麼地步……」她話語之中有些悲憫,她在悲憫些什麼?是我的處境?事情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要再悲憫,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相者,一名女子對另一名素不來往的女子有如此心情,倒真是奇……我倏地明白,她恐怕悲憫的人不是我?

紗裙掃著凳角,拖過無塵的地板,她緩緩地向門口走去,我聽得到她走動之時,雲錦繚綾與皮膚磨擦,漸行漸遠,腦中卻越來越清晰,我猜得沒錯,她憐憫的人自不是我……言語之中,她對我有羨慕妒意,卻沒有好感,對於一個沒有好感的女子,她管我是死是活,哪會有什麼XX……而對夏候商,卻是完全不同的,莫名的好感,傾慕……XX悲憫針對的人便是他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不由撲通撲通跳得極急,腦中有一種慌亂的情緒蔓延,卻安慰自己,不怕的,不怕的,他那麼高的武功,身邊護衛全是宗師級的高手,如今卻是身份高貴之極,又怎麼會有事?

可他有唯一的弱點,便是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念頭便冒了出來,心中有了淡淡的喜悅,可更多的,卻是恐慌。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些人可真稱得上找准了他的七寸。

守備森嚴,也難擋敵人從內部攻破,更何況有誰會提防清妃?我忽地明白,她清白家世,適時的出現,原來卻是有人安排,我與小七做子螳螂捕蟬裏面的那裏螳螂,卻沒曾想,麻雀在後。

自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之後,這是我第一次心急如熾,拼了命地想站起身來,告訴自己,一定要向夏候商示警,可那幾針刺了下去,身體的沉重卻是更甚,我聽見轉軸剛上了油脂的雕花木門悄無聲息地關上,甚至連守在隔壁的值班宮女也沒有發現有人進來了,又出去了。

自我住進這裏之後,門框窗戶不停地被保養,最緊要之處,便是使它們不發出一點兒聲音來,以免吵了我……可此時,我多麼希望有些微聲音發了出來,可驚動別屋之人啊。

可惜沒有。

我正失望間,卻聽隱隱有人聲傳了進來:「噢,你怎麼在這裏?

還穿了這麼一身衣服?」

是安逸王,我欣喜若狂……這宮內,果然無處不有他的身影啊。

「王爺,妾身本想進去看看王妃娘娘的,又怕人知道誤會,便換了身衣服了出來,王爺,您可干萬別怪罪妾身……」

她聲音之中有慌慌之意,我心中一沉,她在拿話套著安逸王,讓他別胡亂說話!

果然,安逸王道:「本王是這樣的人嗎?難得你有心,怎麼,看了嗎?」

「沒,妾身還是等一下再來吧,對了,王爺,您來有事?」

安逸王嘆了一口氣:「小姑娘……不侄媳婦兒都睡了這麼長時間了,還不醒,前幾次我來看她,被我那侄兒攔著了,說誰都不給進,我是他皇叔都沒面子可講……我那侄兒是什麼變的,怎麼這麼六親不認呢?她不就是嫁了給他嗎?難道親戚之間走動走動還不成?今兒個好不容易趁他被他爹叫去九門了,半夜才能回來,我這才有機會來看看她…清妃,你是不是也是怕了我那閻王侄兒,這才偷偷地進來的?

別怕別怕,他今晚可不能回來了。跟我一起進去看看她吧。」

清妃有聲音之中有些如釋重負,如此一來,安逸王便不會將她來此的消息亂講了,她推辭道:「還是下次見吧……」

安逸王性格雖直,可有時候卻是直指中心,他也會有疑心的,而且疑心來得坦然而直接:「噢,你不是說來看王妃的嗎?這麼好的機會也不進去?」

我心中狂喜,不錯,將她留住,留到有人來的時候,自然會對她產生懷疑,而來的這個人,要是是夏候商簡直就太好了。

呸,我怎麼又想起夏候商來了?

清妃沒有辦法,只得隨着安逸王走了進來,安逸王邊走邊得意地道:「別擔心,那幾名宮女全讓我放倒了,過上半個時辰才醒,我侄兒那些鬼祟的八駿什麼的,也讓我調到其它地方了……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我自己……怎麼長得這麼聰明呢?」

「是啊,王爺您真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

清妃無可奈何地道。

「你也這麼認為?恩,不錯,除了床上這位侄媳婦兒,天底下我最欣賞的人就是你了。」

我想抹一抹頭上冒出的汗,心想安逸王,多謝你將我排到了天底下最欣賞的人第一名的位置。

清妃顯然當他的讚美當成了放屁,揶揄道:「王爺,那妾身倒真是受寵若驚呢。」

「那是,那是,我一般不搞那虛偽的,讚揚人的時候,一般都是真心之極的,要不是你提醒我在那酒里放了西域五錢花,侄媳婦兒的寒症,怎麼好得這麼快……我看見她用敬佩感激的眼神望了我,我真是心中舒暢之極啊……」

清妃語氣緊張:「王爺,您沒有將此事向旁人說吧?您是知道的,妾身來自西域,宮中最怕的便是藥物之道,妾身雖是好意,但若被皇太後知曉……」

第一百四十章恍然大悟

「放心,放心!本王明白的,母后她老人家嘛,總是思慮過多,思慮過多…再者,你以為本王是傻瓜么…你要本王加什麼本王就加什麼?本王經過多方考據,才知道這五錢花的藥性與功效,當真與其它幾十種花效配合得天衣無縫,這才加了下去的……」

難怪安逸王說欣賞她呢,原來因為她幫了他的大忙……我就說了,憑安逸王這不開竅的樣子,也不可能不經意地給永樂帝戴頂綠帽午吧?

我迷惑了,當真迷惑了,原來安逸王弄出的那酒有治病奇效,卻原來因為清妃的提醒,可為什麼?清妃她對我到底是好意還是惡意?

清妃舒了一口氣,放鬆下來,笑道:「王爺,既看過了王妃,那妾身便先告辭了……」

我心中暗笑,看來安逸王雖引你為知已,你卻是不太了解他啊,別把他當傻瓜,他雖然有些傻,但並不白痴,記憶力好著呢。

果然,安逸王哼了一聲道:「清妃,你沒安什麼好心吧?來才到床前一分鐘不過,幾次三番地想要離去?你說說,你來到底是為了探望我這侄媳婦兒,還是為了其它?」

清妃惶恐了,忙道:「妾身當然是為了探望王妃娘娘.妾身……妾身只是有些着急…」

安逸王滿意地道:「那就和我在這裏呆一會兒,說起來這屋子裏空蕩蕩地沒一個人,只床上躺了位挺屍之人,我還是極害怕的…」

如果手中有劍,我絕對會跳了過來一劍刺了出去…這什麼人啊,說是來看我,可有這麼看的嗎?嘴裏也太不留情了吧?

清妃卻是再不敢提離去,無可奈何地附和,「是啊,是啊……」

安逸王雖是不通人情是故,至底身處皇宮,還是有些教養的,謹記了皇太后的教導,男女授受不親……特別是叔叔與其侄媳婦心…所以,他沒用手亂摸我,只把臉湊近了我的臉,極近…我都感覺到他今天早上肯定吃了點兒大蒜。

他臉上的細微汗毛有幾根刷在我的臉上……

「王爺,您做什麼?讓人看見不好…」清妃勸到。

「你以為讓你在這裏幹什麼,不就是讓你做個見證嗎?證明我沒對她怎麼樣,怎麼,我瞧瞧她的臉色,不行啊?」

「那……那您也別離那麼近啊!」

「很近嗎?還沒肌膚之親呢!對了,你幫我摸摸,她身上硬了沒有?」

現在我可以肯定,這安逸王在沒事找事抽……

清妃很尷尬,但無可奈何,她也不能說『我早摸過了』,只得聽了他的話,往我身上摸了過去,很平靜地彙報:「王爺,妾身可以肯定.

王妃沒硬……」

本來一個理智深沉的人.被安逸王一帶.也變得有此白痴了。

安逸王在床板上踱來踱去,思考道:「沒硬,那倒有此奇怪了,為什麼她不醒呢?都躺了這麼長時間了?」

清妃無語,半天才道:「這個,妾身也不大明白……」

她語氣有些焦急,顯然是擔心再在這裏呆下去,遲早會被人家逮著了!

安逸王自是沒這樣的擔心的,只要溜了進來,事後被人逮著了,對他來說,不過挨皇太后一頓好訓罷了,所以,他又開始研究躺在床上的我了…依舊嚴記男女授受不清的規則,將他的臉孔湊得離我的手臂,身軀無比的近…我都感覺至他的鼻端湊到我的衣衫上了。

「王爺……」清妃有些不好意思,實在忍不住的樣子,再勸,「王爺,王妃身上不會有什麼味道的,寧王殿下每天都叫人給她清潔呢…」

我聽到狗嗅骨頭的聲音。

「你懂什麼,我這是在聞她身上到底出了什麼毛病呢…她全身氣息宛如芝蘭,和那些長久居於床上的人多少有此衰敗之氣不同…別翻白眼,本王看得清楚…就算是每天洗浴的人,如果每日都呆在床上,也會有此味道的。」

「王爺真是見多識廣,連這些都知道,那依您所見,王妃這是怎麼啦?」

我從她的問話之中聽出了一絲緊張,心中明白,這位不按牌理出牌的王爺,恐怕正擊中了她的痛處。

安逸王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這個,本王也搞不清楚,本王還得研究研究。噢……你問這個幹什麼?莫非你也知道?」

他倒真是口無遮攔啊。

清妃道:「哪有,妾身也不過隨便問問而已。」

忽有一股冷風從門隙之處吹進,我露在外面的臉感覺到了那股風的絲絲寒意,如冬日寒夜之中,陰冷忽至。

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氣伴着這股冷風襲來,倏忽不貝…僅這一句話而已,她便對當朝這位最受太后寵愛的王爺動了殺意?如果她是一般人,不會有這樣的殺意的,那麼,她的身份只怕比我能夠猜測出來的,還讓人出忽意料。

此女,到底是

什麼人?

安逸王又將我全身上下嗅了一遍,只差沒舔了,這才站起身來,無可奈何地道:「沒辦法,本王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看來我那皇侄雖是不待見我,我也得找他商量商量,到底是怎麼回事。」

清妃笑道:「既然王妃娘娘身上無腐敗之氣說明她不日便會醒了,也難怪寧王殿下脾氣逐漸見漲,是不是有些怪責王爺沒將王妃娘娘治好?」

安逸王牙痛般地吸了一口冷氣:「你說得也是,我這皇侄原來還看不出什麼脾氣來,可最近一此日子卻不知怎麼啦,讓人望而生畏,望而生畏啊…還是過段時間,等他氣消了一些才去和他討論才好。」

我暗暗着急,這安逸王是怎麼回事,三言兩語的,便被清妃打消了念頭?如果有他的提醒,說不定夏候商會對清妃有所提防呢?

我越着急,卻感覺身體越沉重,原來只覺似木塊的,如今卻象鑌鐵一般。

可耳目卻是如此的靈敏,聽得清清楚楚,真是急死我了。

安逸王被清妃這麼一提醒,恐是想起寧王殿下的壞脾氣來,終於捨得走了:「皇侄恐怕要來這裏了,我們還是避其鋒芒的好…你別誤會,本王可不怕他,但本王總不能和一個小輩計較罷?」

「那是,那是,那我們先走了?」清妃笑道。

「你雖長了寧王一輩,是不是也有些怕他?要不怎麼換了身宮女常服才敢來此?」

「是啊,說起來本妃是他的母妃,但是,本妃才來宮中,總要避嫌的好…」

「恩,恩,那我們快走……」

門無聲無息了開了,我彷彿聽見了門開之時,門軸被油潤着,如水滑過鋪滿鵝卵石的河底,我想大喝一聲,你們別走,可沒人聽得見。

忽地,遠處傳來沉沉的利喝,夾着冰凌刺來,「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我如釋重負,他終於來了。

這一放鬆,眼皮卻又有了薄透的感覺,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厲害,仿如黃昏之後厚重的霧氣遮擋了陽光,但此種情形卻讓我欣喜若狂,第一個念頭是,我……終於可以提醒他了。

可這光亮卻如微風拂過綠葉,倏忽地,便消失無蹤,我的四周,又沉入黑夜之中。

原來,只有經神放輕,不經意間,我的才有可能控制到身體?

如果刻意去求某件事了,反而不得?

可是,他那樣如珍寶般地對我之後,卻又讓我怎麼能不刻意地想去救他?

不錯,我想救他,想讓他免於傷害,想讓他平順,我的心心念念之間全都是這樣的想法,他那樣的對我,怎麼能再讓我忽視他的直心?

可如此一來,我的四肢便沉得如岩石,只怕連些微的動作都沒有了。

「皇侄,我來看看侄媳婦兒……嘿嘿,你別黑著個臉,我沒做什麼……」

「不勞您費心,她會好的。這一位……?」

「她啊,是你的母妃啊,她也來看看…」

「看住她……」

門外有刀棍相擊之聲。

安逸王大怒:「皇侄,我們一片好心,你也太不講道理了吧,你敢扣留你的皇叔?」

清妃驚怒的聲音:「大膽,本妃是你的長輩!」

門一下子被撞開了,我手上的薄紗衣袖被風微微揭了起來他旋風一般地衝到我的身前,顧不上其它,將我上下其手了一番,又將耳朵貼近我的胸部,聽了聽心跳,再用手指號脈,這才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幸好……」

她怎麼會讓他感覺得到呢,細若頭髮絲般的銀針插入身體,留在身體表面的傷痕,也不過宛若毛孔而已。

我心中充滿了沮喪,該怎麼樣,才能夠提醒他?

安逸王與清妃終於查無實證地被放了,但夏候商在門外交待綠耳:「你派人盯着她。」

我略鬆了一口氣,他對她,終起了警覺之心,可他的關心一直在我的身上,卻要怎麼樣才讓他知道,對方想要對付的,其實是他自己而已?

我忽地一驚,他越是將所有的注意力放於我的身上,只怕越是落入對方的陷阱。

可我能怎麼提醒他?

我一生善於佈局,下棋,卻沒有想到,最終卻成了別人的棋子,用來對付最關心我的人?

他走過去,關了外室,內室兩重門,一聽到那門關上的聲音,我想:天啊,又來了。

如果他每天對我做的事,真讓我能有一些知覺就好了。

感覺到他的手指放在我的腰帶旁邊,感嘆道。

前襟被拉開……我等著……

可他卻忽地停了,輕聲道:「差點忘了……」衣服悉索之聲,他將一樣東西塞進我的手裏,「你摸摸這是什麼?」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將軍媚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將軍媚
上一章下一章

第131——14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