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驅車漫行話生靈(中)

第六十四章 驅車漫行話生靈(中)

這一次摘葫蘆之旅意義重大,卻也不必心急,林悠遠仍舊輕車簡從,漫步前進。

之前太一隨行的時候,雲中子前趨開道,太一隨侍在側,林悠遠騎牛而行。現在太一換了女媧,林悠遠卻不好讓女媧徒步,自己仍安然而坐。

不得已,林悠遠只好讓雷成辛苦點,再挽一架車架便罷了。如此,雲中子牽牛在前,林悠遠與女媧乘車而坐,一行三人意態越發安閑。

卻說女媧身為棲鳳山之主,平日在棲鳳山雖則無人敢管她,也無人能管她,但也正是因為這個一山之主的身份,女媧處在這個位置時日久了,別有一份辛勞。

現在與林悠遠漫步洪荒,女媧在身份上就有一個轉換,她再不是那個需要操心一應事務的棲鳳山之主,而只不過就是個隨着自家師父閑散悠遊的小徒兒罷了,萬事皆可不管,只管欣賞這洪荒天地大好風光就好。

暢風和煦,山河俱妙;意興所至,山水之間任流連,神思馳騁,談玄說理有良師。女媧只覺這一段時日實是自己有生以來,最輕鬆恣意的時光,倒讓自己心神俱樂,別有一番妙味在心頭了。

自家徒兒這般模樣,林悠遠亦是受其感染,心境也是大不相同。

這一夜月色晴好,林悠遠一行來至一廣大胡泊之畔,只見得眼前水天相接,湖光瀲灧,一時之間心神俱曠,浩浩乎如憑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林悠遠一行三人俱都感覺逸興遄飛,神思千里,彷如融進那溶溶月色一般,心神俱化。

林悠遠索性長身而起,就那般袍袖飄飄,信步而行,直好似要走到那月亮里去了。

林悠遠的步伐着實說不上快,然而雲中子卻覺得,祖師再沒有像這個時刻般顯得那麼不可接近。

在雲中子心目中,太易祖師道行淵深,自己離他自然是有十萬八千里那麼遠都不止的。然而自己平日在祖師身邊聆聽教誨,卻從未覺得祖師遙遠而不可接近。祖師待人若春風化雨,便連自己這樣一個小小童兒,亦從未輕視過。對於林悠遠,雲中子心中孺慕之情遠大於敬畏。

但現下,此刻,這幕天席地的溶溶月光之中,雲中子第一次覺得林悠遠離自己是如此遙遠,祖師此刻彷彿每一個動作都道韻流轉,那平平常常的一邁步,一甩袖,好似都是道之所化,玄奧難言。

雲中子一瞬間就怔住了。這樣的林悠遠他從所未見,他心目中那個道行淵深的太易祖師,好像從未如此清晰的,如此具現化的,展現在他面前過。他自慚形穢,他情怯畏縮,他無限嚮往。

林悠遠漫步當空,雲中子駐足不前,女媧怔了一怔,這才起身相隨,快走幾步,與林悠遠並肩而行。

在林悠遠身旁,女媧的體會更明顯了。

林悠遠身周氣機流轉,靠近他的時候你就好像落入了這樣一種境地——道境。平常時候,若要參悟大道,你需要凝神靜氣,觀察思考,推導驗證,再加以實踐體會,而在道境之中,這一切你都不需要做。你似乎浸沒在大道演繹的玄妙中,你所有的感官,都被大道玄妙所侵奪。這感覺是如此美妙,讓你覺得自己每時每刻都有可能與大道融為一體,心甘情願被獻祭。

女媧從未有過這般感受,一時目眩神迷。

恍惚之中,她似乎看到五色光華流轉不休,又似乎聽到聖德清音滌盪心靈,再一轉念,又彷彿身處道宮天闕,恢弘勝景之中,心神被攝,簡直要頂禮膜拜。

如此這般,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女媧再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仍與林悠遠並肩而行,且離開湖面並沒有多遠。唯一不同的,是不知什麼時候起,自己竟是與師尊攜手而行。

而還不待女媧驚訝詢問,林悠遠已是溫煦說道:「吾徒切不可再如此莽撞了。這道境乃是修行者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後,以自身對大道的體悟而演繹的幻境。外人入此道境之中,若是道行定力不夠,幾乎有真靈同化,意識湮滅的危險。吾徒以後要切切小心了。」

「當然了,這道境的好處也是巨大的。若是道境成型,修行者以這道境為模型,演繹推衍自身對大道的理解,有事半功倍之效。而若是能保證進入道境的人心神不失,這道境又是再好不過的傳道利器了。」

「吾徒方才在為師道境之中幾乎迷失,最終卻能自行醒轉過來,想來該有所得罷。」

女媧聽林悠遠如此說,方對剛才一番經歷有了明確的認知。而師尊最後那句話,該當是要考較徒兒的意思了。如此一來,女媧也不及多想其餘,忙定神細細體悟一番,這才對林悠遠盈盈一笑,微微點一點頭。

林悠遠便也不說話,只瞧她究竟有何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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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之道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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