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話貼花花,過家家

第二十八話貼花花,過家家

再次醒來之時,窗外屋檐上仍有凝珠滴落,剛下過一場小雨,李自清正坐在那獨自斟飲,床前趴在自己腿邊的逢春還打着輕鼾。

王九川小心翼翼的抽身坐起,卻不想還是驚醒了逢春。

「哥,你終於醒了!」見王九川醒來,逢春一把就撲倒在他的懷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

「逢春乖,哥不是醒了嗎。」見逢春這般,王九川滿臉寵溺的摸了摸他的小光頭。

而窗枱外,李自清扭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王九川一眼,隨後又別過頭去。

「李前輩,我這是又躺了多久了?」安撫著懷中的逢春,王九川望着李自清問道。

「一天時間吧,不多不少十二個時辰。」拍了拍身上濕氣,李自清起身回到了屋內。

「你今後可有做好打算?」看着這般輕鬆的王九川,李自清尋思良久輕聲說道。

王九川神情恍然的看着他,隨後又看了眼懷中的逢春。

「還沒想好。」

「按如今九州局勢,各方勢力已經越發不滿足現狀,這註定會迎來第二次的伐商之戰,而如今伐商便意味着伐天,這九天之下無人能獨善其身。」李自清坐到王九川身旁輕聲說道。

見王九川沒有回應,李自清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當年西伯侯舉世伐商未果,卻點燃九州戰亂不斷,從廢墟戰火中走出的政權如今也已明了,日後這九州必定會有你的一席之地,若真到了那天,我倒是希望你能為北燕效力。」

「...李前輩,那些被拐到才馬山的人都還好嗎?」不知該作何回答的王九川只能避開話題。

「所幸,多還活着。」見王九川不願回答,李自清也沒多問,站起身朝着床邊走去,「你現在可是大英雄了,這心裏的虛榮心也該滿足了吧。」

「虛榮這種東西,失去的不是比得到的更多嗎?」王九川輕笑一聲,隨後說道。

李自清本是想調侃一下,卻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王九川會說出這番話。

聽着樓下鑼鼓喧天,想必這城中積壓已久的情緒,此刻都能得以舒展,而那些失而復得的親情此刻也是顯得彌足珍貴。

「你真的越來越讓我感興趣了,居然還能獲得這份機緣。」

「我嗎?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王九川將懷中又睡著了的逢春安置好,隨後摸了下懷中木棒,他如今只記得瀕死之際,彷彿看到了勾魂的鬼差,張開雙翼的巨龍盤旋空中,再後來無盡的白光將他拽出了黑暗。

按著額頭,王九川眉頭緊皺,卻怎麼也想不起之後發生的事了。

「這天下之間,大地蘊藏九份氣脈,乃九州靈炁之真,而你卻獨得了半份。」看着王九川,李自清隨即說道。

「哈哈,石霾費盡百年才找到的重樓,居然是成了你的嫁衣,真是可笑。」想到石霾最後那不甘的樣子,李自清不禁笑出了聲。

「關於我所說的,你好生考慮一下,我不希望未來有一天與你兵戎相見。」收回笑容,李自清輕聲的說道。

王九川抬頭看着李自清,卻是默不作聲,在他兒時便經常聽到周伯伯說起,那西岐武都乃是反抗強權的典範。

那是以一己之力改變九州格局的存在,可現在他想自己用雙眼去看,用行動去感悟這九州世間的一切。

「喊他起來,我們出門。」既然王九川已經醒來,李自清也懶得繼續跟他多費口舌,伸了個懶腰就催促王九川起來。

「去哪?」王九川有些疑惑的看着李自清。

李自清摸了摸脖子,頭也沒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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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酒沒了,春畫也沒貼呢,春曉總該有點形式。」

等到幾人走到街上,王九川懷抱着逢春走在李自清身旁。

今日的街頭上,大人牽着孩童,老人促膝而坐,商販高聲吆喝,幾家店門正貼著紅艷的春畫,不時跟身旁路過的熟人打一聲招呼。

李自清帶着二人來到了間酒館,進門便能聞到醇厚的糟香,那小二手裏端著盤,恨不得多生他幾雙手,那叫嚷的酒客拍著桌子也等不來一壺濁酒。

原本以為春曉只有當天晚上最熱鬧,沒想到此時竟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樓坐着的人還在議論說着這大發門是怎麼沒得,當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說的簡直比王九川這個當事人經歷的都要精彩。

李自清見這番熱鬧,皺了皺眉,隨後獨自走到櫃前丟下一枚金貝,那正忙着記賬打酒的賬房掌柜,本還有些不悅,一看來了個大戶,連忙滿臉堆笑的先給李自清打了一大碗。

那隨後又打滿了一壺,心滿意足之後,李自清這才晃晃悠悠的從酒館里出來。

街道兩旁依舊是熱鬧,大人牽着小孩的手,小手裏紙鳶緊握,孩童調皮的惹惱了一旁老黃狗,引得一場哭喊,這邊大姑二婆正有說有笑的撮合著誰家姑娘少年,而那糖人攤前,吃着手指的小童正騎在阿爹的肩上看得出神,毫不知情那流進阿爹脖縫的口水。

走到有賣春畫的小販面前,李自清隨手拿起一張來看,嘴中不屑的說道:「這字寫的太臭了,這畫也沒點精氣。」

隨手扔下,李自清又看了眼那桌案上擺放的手雕泥塑。

即便那雕工細緻,在王九川看來已經很傳神有韻了,可李自清卻依舊沒有滿意。

王九川在一旁見李自清少有的認真,有些疑惑的問道。

「李前輩,這不都一樣嗎,有什麼講究嗎?」

「哼,這裏面講究可多了,你沒聽過童謠嗎,二八天接春曉,家家戶戶少煩惱,貼花花過家家,歲歲年年樂哈哈。」

見王九川站在一旁一副呆樣,李自清又清了清嗓子說道:「人生三日即為春,此時自當重視些。」

李自清自顧自的挑選著,也不去看王九川此刻的表情,依舊認真的挑着春畫。

一旁王九川也似懂非懂的點着頭,尋着那桌案上的剪紙春畫。

在萬重山裏除了祭祖是頭等,還真沒聽過這些,不過倒也驚訝這當代劍客大能,居然還會對這民俗這般重視。

終於在過了許久,李自清挑到了一幅還算滿意的春畫,這才丟下銅貝繼續朝前走去。

走到那熟悉的橋上,逢春抓緊了王九川的衣領,王九川察覺到逢春的異樣,手上輕輕揉了揉他的光頭。

橋洞下那驅船小販有序地穿過橋洞,又是那賣糖葫蘆的小船,王九川下意識的看了逢春一樣,卻看他依舊是一副饞樣。

王九川笑着叫停了橋下小販,喊他遞上三串糖葫蘆,那小販也是笑着招呼道,隨即伸出一根竹竿遞到橋上,竹竿前頭是個布袋,王九川摸索了全身卻發現沒一個銅板,有些為難的看了眼李自清,李自清看他這般,隨即就不高興了。

「看我幹嘛,我又不吃這種東西。」別過頭,又偷瞄一眼卻見王九川仍看着自己,「還看,這是我買酒的錢。」

「師父,你這不是已經買過酒了嗎?」王九川不死心,眼瞅著那小販就要走,連忙說道。

「就你這樣,還想要照顧他,想以後帶着他一起要飯嗎?」

雖然是這麼說,但看着逢春那委屈中帶着可憐的小眼神,李自清還是掏出了腰間錢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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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不是不吃嘛。」走過了橋,王九川一口塞進一個糖葫蘆,隨即對着一旁李自清說道。

「我掏錢買的,我還不能嘗嘗鹹淡口了。」李自清說着一口咬下,下一刻卻被酸的臉都變了形,引來了王九川和逢春的大笑。

李自清也不管他們,看了眼手中糖葫蘆,這入口脆甜酸爽,頓時就勾起了他的酒癮。

「這與梅子酒的味道倒是有幾分相似。」舔舐了下嘴唇,李自清說着轉過頭去,這一眼就看到王九川二人被酸的擠眉弄眼,頓時嘲笑起來。

暖陽當空,正午十分,吃過糖葫蘆的王九川只覺胃中酸水翻騰,忍不住叫停了走前面的李自清。

「又要幹嘛?」沒好氣的回過頭,卻又看見王九川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眼神,而懷中逢春見他這般也跟着擺出這副表情。

「行了行了,要幹嘛你就說。」不敢直視的李自清閉眼捂住了臉,嘴中催促的問道。

「餓了...」

「餓了!」

王九川逢春二人一唱一和的說道,卻讓李自清心頭徒增了幾分涼意,這出門還沒半個時辰,自己這錢袋子就已經顯得顯瘦了。

不過反正自己這酒癮也是被勾了起來,剛打的酒也快要見了底,索性就大步便前面酒館走去。

「小二,一壇梅子酒!」剛進門李自清便坐了下來,隨即招呼小二趕緊上酒,而跟在屁股后的王九川也是有模有樣的喊起了小二。

不過他還算為李自清考慮,只點了兩碗素麵,倒是那逢春望着隔壁桌的紅燒肉看的出神。

不一會,梅子酒先端了上來,李自清看了眼那直勾勾盯着酒罈的王九川,笑着說道:「喝點?」

聽到這話,王九川連忙撇開眼神拚命搖著頭,只留下李自清一聲不屑的嘲笑。

不一會兩碗素麵也端了上來,白湯素麵飄着淺淺一層油腥,上面還帶着綠油幾根的蔥花。

看到這面,就連一旁李自清都皺起了眉。

「就吃這個?」

「沒錢。」

「沒錢就吃這個,你無所謂,這逢春正長身體呢。」

說罷,李自清又招呼起小二上了一盤燒雞和一碟鹹菜根。

看着端上來的燒雞,王九川雙眼都放了光,雖說這在萬重山是常吃的野味,但也只是撒點鹽巴輔料,要真與眼前這盤相比,還是相差甚遠。

李自清看了他一眼,隨即將那碟鹹菜根推到他面前,將燒雞放到自己面前。

王九川見他這般,正要醞釀眼神,卻見李自清已經扯下一塊雞腿在王九川面前晃了晃。

咽了口唾沫,王九川假裝若無其事的將面碗朝前遞了遞。

可這雞腿卻落在了逢春的碗中,再看自己的碗裏,卻只有不知何時多出的三根鹹菜根。

本還想扮可憐的王九川,見逢春根本不理會自己正專註的啃著雞腿,無奈只能眯着眼盯着看他一臉享受的啃雞腿,然後含恨大口吃着碗中的面。

臭小子,一個雞腿而已,居然就把你收買了,哥白你了。

看着二人,李自清翹起嘴角,隨即將燒雞推到了王九川面前。

王九川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眼一臉笑意的李自清也咧嘴笑了,翻騰了下燒雞,瞬間笑容就凝固了,扭頭看着李自清。

只見李自清手中正晃着另一個雞腿,隨後大口撕下一塊,那神態就像再說,我是勝利者一般。

這一下給王九川整得,眼前這燒雞也吃不下了,抱起碗又大口就著鹹菜根吃起了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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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桃紅銹劍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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