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生離死別

小寶見潘天此時竟然連劍都不用了，不由擔心道：「天兒，切莫大意.這血魔掌可不是鬧着玩的。」

潘天朝他感激道：「多謝小寶叔叔提醒，對付這等敗類，天兒怕髒了爹爹的寶劍。」

那老人聽后，不由仰天大笑道：「哈哈，年紀不大，便如此之狂，當真不知死活。如果老夫猜的不錯的話，你母親應該是老夫昔日的小師妹庄夢蝶了，果然脾氣，性格一模一樣，按理說，你該叫我一聲伯父，只可惜，你口口聲聲辱罵魔教，看不起魔教，卻不知道自己的娘親原來卻是魔教最大的魔頭。哈哈！當真可笑啊！」

他此言一出，墨蘭和三婢不由元均面色頓改，而王偌嫣卻絲毫無反應。

潘天聽他辱罵娘親，不由怒道：「住口！你竟敢誣陷先母，我讓你不得好死。」他說完之後，頓時五指齊出，迅速朝那老人的胸口點去，手中指法，赫然便是去煩惱指法。

那老人萬想不到潘天身手如此之快，話剛說完，便見他身影已到胸前，五指如幾把利刃一般，齊齊的朝自己胸口點來，不敢大意，連忙運功揮起血魔掌法相抗，哪知等他的左掌碰到潘天的右指之時，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內力逼了過來，頓時口中一甜，吐出一口血來，連忙又揮出右掌，使出一招「圍魏救趙」，朝潘天肩膀襲去。

潘天也不避讓，連忙左手出拳，使出全身內力，朝那老人的右掌迎去，這一招竟是以硬碰硬的打法，全然沒有一絲技巧在內，比拼的便是內力，頓時只聽「砰」的一聲，那老人的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齊齊飛出五米開外，重重的撞在牆壁之上，又順着牆壁摔了下來，口中再次吐出一口鮮血來。他慢慢站了起來，捂著胸口道：「哼！小雜種，你不承認又有何用？你娘是魔頭便是魔頭，當年她手執魔劍，斬殺四大門派以及江湖人士何止千人？若不是你那個死鬼老爹，硬是用十年壽命與之對抗，怕是你娘她早已成為萬魔之首，度出萬劫不復之地，又何來你這個賤種？」

潘天見他到了此時仍在辱罵娘親，不由大怒，正準備上前再去好好的打他幾拳，好出了胸中這口惡氣，卻哪知那老人說完這句話后，便已迅速欺身到三婢面前，伸手一抓，頓時將春蘭一把扣住，拉了過去，伸出嘴巴，張嘴在她的雪白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猛吸了起來。

眾人只聽春蘭一聲慘叫，片刻之後，便渾身收縮，倒地身亡，瞬間身體乾癟，赫然全身熱血已被那老人吸光喝盡，不由都嚇的臉色鐵青。

潘天剛才眼見那老人抓住春蘭，心裏暗叫「不好」，想要上前去搶救，卻已晚了，此時看到春蘭吸幹了血，如花的嬌容變得枯萎，頭髮瞬間全白，身體只剩下一張皮骨，不由大怒，快速移動步法，朝那老人揮拳打去，想要一掌擊斃他，哪知此時身邊的關慧語突然一槍斜面刺了過來，等閃開時，卻發現另一個婢女，便又已倒地慘死，此時只剩下劍蘭一人，卻早已被剛才的一幕嚇得渾身發抖，想跑卻又又腿發軟，只是小聲抽泣，嘴裏輕聲喊道：「公子，救我！」眼神之中很是恐慌，面上已沒了血色。

這邊王偌嫣和墨蘭此時也似被剛才那一幕嚇傻了一般。過了片刻，墨蘭這才叫道：「劍蘭，快過來！」一時急着想要衝過去救她。

王嫣嫣生怕她出意外，連忙一把死死拉住她道：「妹妹，不要去，危險！」

此時潘天被關慧語長槍絆住，心中着急，想救卻又無法施救，見關慧語的長槍又朝自己扎來，卻也不再躲避，揮掌便迎著那長槍拍去，頓時手掌被鋒利的槍頭刺穿，而關慧語的身子卻也直直的飛出了好幾米，重重的跌落在地再也無法站起。

那老人見潘天一掌震飛關慧語，不由大驚，又見他朝自己走來，連忙上前去抓劍蘭，這時小寶突然搶前一步拉過劍蘭，哪曾想還是慢了一步，劍蘭的後背仍是被那老人重重拍了一掌，頓時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來。

這邊潘天趁這一空檔，使出全力，揮出五指直點那老人的太陽穴。

那老人一個大驚，頭稍一偏，頓時潘天的五指點在他的左耳之上，立刻鮮血直流，左耳已齊齊的陷進體內一尺多，痛得他慘叫一聲，揮起血掌朝潘天打去。此時他剛剛吸食人血，精力正旺，剛才雖然吃了潘天一擊，左耳已然失聰，可是功夫卻陡增長了十倍於不止，二人掌指相交，只聽兩聲巨響，緊接着「咔嚓」一聲，那老人左臂垂了下來，右掌卻打在潘天胸前，二人各種後退十幾步，將身後的幾張桌子撞的粉碎，盤子掉了一地。

潘天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強撐著止住腳步，不等那老人倒地，又使出踏雪無痕的步法，中指點出，正中他的眉心穴位，那老人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倒下地去，再無力還手，臨死之前，指著小寶道：「你個蠢材，你爹是步非雲，是慕容軒指使他爹所殺！」說完之後，便氣絕而亡。

小寶突然聽到那老人說出這句話，不由大驚，放開懷中的劍蘭，上前一把抓住他道：「不！你騙我！我爹不是步非雲，不是！」見那老人不再說話，又不甘心的搖了一下他，卻發現他雖雙目圓睜，卻已氣絕，不由頓時癱瘓在地，嘴裏喃喃有詞，竟似不敢相信剛才的話。

潘天顧不得此時身受重傷，強撐著走到劍蘭身邊，將她扶起，伸出兩掌為她運功，片刻之後，劍蘭這才蘇醒過來，看到墨蘭也在身邊，不由弱聲說道：「公主，奴婢好累，好想再回到幽……幽蘭谷。」

墨蘭見她既將要死去，不由傷心的哭道:「劍蘭姐姐，你不要死，我馬上帶你回幽蘭谷，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劍蘭從嘴角流出一絲血來，不住的喘氣，半天才道：「墨蘭妹妹，劍蘭要去服侍谷主了，您……多保重！」她說完之後，頓時頭一偏，已然氣絕身亡。

「劍蘭姐姐……」墨蘭看到劍蘭已死，不由失聲痛哭起來。

王偌嫣見此，也難過的流下淚來。

潘天此時仍在用力為劍蘭運功，此時他身上、手上已是鮮血直流，卻也絲毫不在意。

王偌嫣心疼他，不由哭着勸道：「天哥哥，劍蘭她已經……死了。」

潘天淚水頓時流了出來，卻也不相信這個事實，大聲說道：「不，你騙我，劍蘭不會死.她不會死的。」

王偌嫣知他傷心，不由上前抱着他道：「天哥哥，你放手啊！劍蘭確實已經死了。」

潘天許久才垂下手去，口中仍是喃喃的說道：「不，她沒有死，沒有死！」話語剛落，他突然伸手朝自己臉上重重的打去，一邊打一邊罵道：「我真沒用，竟然救不了她，我真沒用！」

王偌嫣連忙拉住他，哭着求道：「天哥哥，求求你不要這樣，嫣兒好怕！」

墨蘭見潘天如此傷心，也哭着拉住他道：「相公，劍蘭她們都死了，這不怪你，不怪你！你不要這樣。」

潘天見事已至此，不由爬在墨蘭的懷裏大聲哭了起來道：「蘭兒，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罵我吧，這樣我會好受一些的。」

墨蘭緊緊的抱着他，卻感到他全身都在不住發抖，哭着安慰道：「相公，這不怪你，你已經儘力了！」

這時王偌嫣卻突然站了起來，拿起地上的君子劍，指著正坐在地上的關慧語，怒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她們不會死，天哥哥也不會受傷，我要殺了你，替她們報仇。」她說完便要舉劍劈下。

關慧語剛才一掌被潘天震了出去，此時身上已受了嚴重的內傷，如今又看到三婢已死，潘天也已受了重傷，不由慘笑一聲道：「你殺啊!反正我關慧語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了，今日我不能殺了這個惡魔，便是做鬼也不放過他。哈哈！爹爹，哥哥，慧兒來陪你們了！」她說完便流下了行清淚，閉上了眼睛，一臉的悲傷。

王偌嫣見她楚楚可憐，不由想起死去的爹爹，高高舉起的劍，一時卻又下不去手。

這邊潘天見她要殺關慧語，連忙阻止道：「嫣兒，我們潘家已經愧對她們關家了，不要再傷害關姑娘了！」

王偌嫣仍然用劍指著關慧語道：「天哥哥，她害得你受了重傷，又害的三位姐姐死了，你為何還要阻止我？你從沒有殺過她父親，更沒有殺她哥哥，你有什麼愧疚她的，倒是她不知好歹，你好心去給她爹爹拜壽，卻被打成重傷，險些喪命；你捨身冒險治好了她的魔症，他們關家卻轉身就要殺你；他爹爹明明是被潘炅所殺，她卻非要將這筆帳賴在你的頭上，如今又不問青紅皂白，害得我們大家變成這樣，你難道還要繼續隱瞞下去，還要繼續讓她誤會下去嗎？應該說自始自終都是她們關家對不起你，而不是你對不起他們關家，你根本不需要愧疚。」

潘天見她情緒激動，生怕她再做出傻事，強撐著勸道：「嫣兒，不管是哥哥做下的冤孽錯事，還是我做下的也好，總之是我們潘家對不起她在先，縱算是她此時將我碎屍萬段，我也毫無怨言，只要能幫哥哥減輕罪過，我便是死也心甘。」

這邊關慧語閉着眼睛，半天不見王偌嫣手中的劍劈下來，如今聽到他們這番對話，不由睜開眼睛，驚問道：「你說什麼？潘炅是你的哥哥？是你冒充他治好了我的病嗎？我不信，不會是這樣的，你們在合夥騙我！」

潘天想再隱瞞怕是不成了，於是便坦然說道：「關姑娘，都是我哥哥潘炅負你在先，你爹爹傷我之時並不知內情，我冒死救你那也是心甘情願替哥哥贖罪，如果你現在心中對他還有恨，你不妨沖我來，殺我也好，打罵也好，只要你能解恨了心頭之恨，我潘天若是皺一下眉頭，便不算男人。」

關慧語卻仍是不相信，半天才又大聲問道：「那我爹爹難道也不是你殺的嗎？我哥哥呢？難道也不是嗎？」

潘天道：「令尊關老英雄是被哥哥用長棍所傷。當時哥哥重回關家莊尋你，卻從令尊口中得知你已身亡，一怒之下，出手太重，傷了令尊，這才造成不治身亡，哥哥傷心之餘，便抱着你的牌位離開了江南，至今下落不明，亦不知是死是活。令兄誤會是我傷了令尊，便聯同江湖人士，處處追殺我，又將幽蘭谷中無辜之人盡數殺害，更是連累幽蘭谷主中毒身亡，我一怒之下，殺了他們，他們是我所殺不錯，如果你今天要為兄長報仇，潘天今日就在此地，你儘管來吧！只要能化去你心中對潘家的仇恨，在下毫無怨言，死而無憾。」

關慧語聽了潘天的話，半天才道：「他去找我了，他真的回去找我了，哈哈！」她說完之後便突然仰天長笑起來，神情卻很是痛苦。

半響之後，關慧語強撐著站了起來，拿起地上的長槍，慢慢走到潘天跟前，高高的照着他的頭部舉了起來。

王偌嫣原本在用劍指着她，見她站起，卻也不知如何辦，如今看到她要殺潘天，剛要用劍去抵擋，卻聽潘天阻止道：「嫣兒，讓她殺吧!若是殺了我，能解了她的心頭之恨，那又有何不可呢？天哥哥終是不詳之人，一出生便害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死去，早已不想再苟活在世連累它人，今日關姑娘若能殺了我，一來可以解了她心中對哥哥的仇恨，二來也可以助我解脫，天哥哥當求之不得。關姑娘，你動手吧，在下絕不怪你，更不會還手。」

王偌嫣和墨蘭聽潘天有意求死，心中均大驚，不由都齊齊回頭看了看躺地上的已死去的三婢。半晌之後，王偌嫣這才放下手中的劍和墨蘭齊聲說道：「相公今日若是死了，我們便陪你一起去，永遠再也不分開了。」

關慧語聽完她二人的話，突然想起那日潘炅被爹爹重重的砍了一刀，自己當時也是這般抱着他說出這句話，如今再次聽到，不由淚流滿面，手中的長槍，遲遲無法刺下去，半晌才問道：「你當真不怕死？」

潘天長嘆一聲道：「關姑娘，請吧!在下早已感到活着太累，如今能死在你的手裏，當是一大解脫，人生在世，誰能無死，只是早死晚死罷了。對在下來說，早死也許更好。」他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關慧語聽后之後，不由將長槍朝地上一扔，轉身走了出去。

許久之後，潘天才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又是淚流滿面，轉身去看小寶，卻已不見他的蹤影，不由又是長嘆一聲。

晚上，在這個不知名的小鎮外，一處幽靜的地方，新起了一座墳墓。墓碑之上刻着：「春蘭、惠蘭、劍蘭之墓」八個大字。

墨蘭跪在墓碑前面，一邊將身邊剛買的新衣服丟進火堆，一邊默默的流淚，每燒一件，她都會說上一句：「姐姐，墨蘭把你們的新衣服寄給你們了，雖然妹妹已經看不到了，可是我相信，你們穿在身上，一定會是世上最漂亮的人。咱們四姐妹一起長大，如今你們先走了，記得走慢點，等著妹妹，不然妹妹會害怕的！」

一旁的王偌嫣早已是泣不成聲，靠在她身上的潘天更是面無血色，神情很是悲傷。

接近子時，一輛馬車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這裏，朝北而行，離那堆新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