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活
夏蘭奔跑在佩克鎮中心的克洛大街上，上氣不接下氣。
「這老頭子，記性也太差了吧！」
這已是張格蘇降臨到這個世界的第十五天。依靠着超強的學習能力，他很快適應了男僕的生活。
可他的主人，看似嚴肅而內心溫柔的雷蒙德先生，卻用他健忘的大腦反覆折磨著夏蘭的肉體。
「夏蘭，我的手杖落在餐廳了。」
「夏蘭，剛忘了給服務生小費，你再走一趟吧。」
「夏蘭......」
............
佩克鎮的街上略有霧氣，路燈照耀着，亮如白晝。
馬路兩旁，餐廳眾多。雷蒙德先生每周五都要去克洛大街盡頭的光明教堂敬奉太陽神，順道會在藍斯比爾餐廳享用三道式西餐。之後的半天時間是夏蘭的自由活動時間。
夏蘭解決了小費問題，鬆了口氣，在街上閑逛。
途徑一間名為「永恆」的酒吧，夏蘭想要犒勞自己一杯蘭斯頓啤酒。
蘭斯頓啤酒是最受大眾歡迎的飲料之一，酒精濃度低但非常醇香，清冽爽口。
雷蒙德先生在經費和活動方面給了夏蘭絕對的自由，因此他兜里有用於日常開銷的10威爾零6澤勒。
在身體舊主的記憶中，蘭斯頓所用的貨幣制度有澤勒、威爾和金洛克（簡稱金洛）三種面額。
1金洛等於100威爾，1威爾等於10個澤勒幣。
雷蒙德的豪宅花了他800金洛，佩克的物價不貴但也不便宜，夏蘭推算一個澤勒在蘭斯頓的價值差不多是地球的一塊錢。
推門走入，內里燈火通明，一股濃郁的酒香竄入鼻中。
正欲走到吧枱前，一個十分輕微的聲音傳入了夏蘭的耳朵。
「我要兩把最新的格朗克左輪，外加60發子彈。」
在蘭斯頓帝國，私人持槍是犯法的！
夏蘭神色未變，掏出2個威爾要了啤酒，瞄了一眼聲音的來源。
酒吧的娛樂室門口的桌子前，坐了兩個男人。一個背對着夏蘭，身穿披風，在室內還戴着兜帽。
一個濃眉大眼，擁有典型的南海岸長相，不是本地人。
那個南海岸人鼻子通紅，顯然喝了不少酒。
他站起身——身體十分魁梧——走進了娛樂室。沒過多久，拿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
由於這個世界沒有太陽，雖然月光代替了太陽，加之「無盡的能源」給與的光能，世界在早上一直亮如白晝，但天空永恆的黑色表明了太陽隕落的事實。
很多下層人士不願受時間觀的束縛，無論早上還是晚上都泡在酒吧里。
因此即便是在傍晚，「永恆」酒吧里的人還是很多，幾乎沒人注意到這筆交易。
兜帽人似乎掏出了一枚金幣，夏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一枚金幣的價值相當於5金洛克，是一筆不菲的財產了。
這手槍這麼貴？夏蘭喝了一大口啤酒，自言自語。
出了酒吧，夏蘭想到了很多事情。
既然能夠穿越到這個世界，必然有返回的方法。
靈魂的嫁接，時不時出現的囈語，都證明了這個世界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
如果想要自保，必須要有武器，我現在還是個普通人，只有武器才能提高我的實力。
想着想着，夏蘭決定向雷蒙德先生預支一筆開銷，悄咪咪地買把武器備在身上。
雷蒙德先生可真是好說話啊！夏蘭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外表如此嚴肅的雷蒙德，其實是個善良的富商。
他原先在首府蘭斯頓堡經商，賺了一大筆錢，如今想要做生意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便退隱到了生活質量很高的佩克鎮，購買幾支朝陽產業的股票，打算在此安度晚年。
在路邊遇見困窘的窮人，他總會想方設法幫助他們而不傷害他們的自尊心。
家裏的僕人也有許多是雷蒙德收留的窮人。那些人從心底尊敬愛戴雷蒙德，因此他們的侍奉不比專業的僕人差。
這就是人格魅力吧。夏蘭想着，不自覺地已走到因斯克大街8號——雷蒙德的住宅。
換上襯衫和西服背心，雷蒙德走進書房，向雷蒙德彙報情況。
「夏蘭，我預備在下周辦一場舞會，你去通知默爾先生製作幾份請帖，邀請我們的鄰居們。」
夏蘭心領神會。富商們落戶新居所總會辦一場聚會，和鄰居們搞好關係，擴大人脈，讓自己的名聲得到保障。
雷蒙德先生每次在太陽教堂禱告都會往「功德箱」中投數張金洛，得到了教堂的關注和善意。
按照他的排場，這次舞會一定要辦得盛大一點。
「是，先生。」
夏蘭行過禮，退出書房，下樓尋找管家默爾先生。
「夏蘭！快來幫忙！」
夏蘭轉頭看去，管家默爾先生攙扶著一個青年顫顫巍巍地走過來。
夏蘭走上前去，瞄了一眼陌生青年。
在那一瞬間，一種刺骨的寒冷席捲了他的身體，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感到眼球彷彿被刺穿了一般疼痛。
大腦，大腦在晃動！
夏蘭感到腦部的震動，嘴角有甜腥味上涌。
在極度的痛苦之中，夏蘭彷彿在黑暗中看見了那個身着襤褸衣衫，散著惡臭的夏蘭。
他獰笑着：「只要死掉，就不會痛苦了......張格蘇，為什麼不選擇死亡呢？」
張格蘇感受到了自己痛苦的悲鳴，無聲的悲鳴。
............
「夏蘭，夏蘭！你怎麼了，快來幫忙啊！」
一瞬間，夏蘭發現自己站在樓梯上，目光看着管家和他身旁虛弱的男子。
那個男人身材很高大，但身體如同骨頭架子一般羸弱。面龐瑩潤卻無光澤，臉色青黑，緊閉着眼睛，似在承受很大的痛苦。
還未從痛苦的恍惚中清醒過來，夏蘭努力尋找清醒的機會，內心咆哮著：
這個男人，有很大的問題！
「夏蘭，備好馬車，帶他去醫院。」
雷蒙德先生從另一側樓梯快步走下，吩咐夏蘭。
............
醫院裏。
那名男子被診斷後的結果僅僅是因為神經緊張加之營養不良導致的昏厥。
雷蒙德先生囑咐著醫生好好照顧這個男子，讓一個男僕守在這裏，而後吩咐夏蘭準備馬車。
夏蘭冷冷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子，回頭走出病房，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