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殺鯉魚精

第十一章 殺鯉魚精

林懷縣山多,溪流也多,潺潺溪水幾多交匯后便投入漢水向東而去,兩百裏外便是那玉泉府南北兩城。

一行人過山趟水,再筏舟行渡已有九日,遠遠便望見那漢水在幾道大回灣后如天地白練橫陳于山脈間,壯觀如斯,皆是喜不自勝。

柳不凡三人此時早已沒有了先前逃難時的頹靡,個個恍如新生,精神煥發,陳山與秦無咎一左一右撐著竹筏,柳不凡則光着膀子坐在竹筏上開口大聲唱着山歌:

「妹妹年十八,貌美如鮮花,可恨妖魔襲我家,難為妹妹把眉畫,無奈披戰甲,著刀與敵殺......」

嘹亮的聲音在山水間迴轉,兩岸的林葉搖曳似是在誇讚,又似在嗚咽,卻不知是否是逝去的人在回應。

竹筏前方是一個大回灣,如幾字,今春雨水不多,以至水流平靜,灣背處卻是一深潭,幽暗不見底。

劉明渾身冒汗的練著五虎拳,陳延生不時在旁邊指點,他練武時日太短,筋骨未完全拉開,基本功太差,很多動作只能勉強做到七八分,歪三扭四,慘不忍睹。

陳延生不急也不罵,時不時說兩下,只說些哪裏該放哪裏該收,盤子如何扎穩當,再三叮囑他武道是水磨功夫,你越急它就越往歪里長,只需慢慢打煉,貴在一個堅持上,不是你會了就真的會了,沒有堅持二字,練的再像也是個樣子貨,得不了武道真意。

劉明本就是一個普通人,吃不了痛,那不是隨口說忍着就能忍的了,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拉筋開骨,也不敢太用力,怕傷了根本,也多虧了有呼吸法門暗暗輔助,一吐一吸間自有暖暖氣流遊走全身,減輕了不少疼痛,恢復的也快,讓陳延生都止不住讚歎,以為他是天生的恢復力強健。

這時,前排竹筏左側忽有漩渦生成,嘩啦啦的水流聲響起。

「快往岸邊划,快!」陳延生察覺不對,趕緊沖柳不凡三人喊道。

漩渦的吸力強勁,三人死命撐桿,竹筏卻是逃脫不得,彷彿被定在原地。

劉明眼見有危險,趕忙解開與前筏相連的藤繩,拿起竹竿和陳延生一起迅速划水,把后筏往岸邊靠去。

柳不凡三人臉急成豬肝色,卻毫無辦法,只聽「噗」的一聲,一道巨大水柱從筏底衝天而起,將竹筏與三人衝上半空,眼見要落時,一道金紅色巨大身影從水裏一躍而出,一口將陳山吞下。

這時,「嗖」的一聲尖刺破空聲響起,從岸邊山林射出一隻巨大帶索弩箭,狠狠插入將要落入水裏的金紅色身影,那身影不由劇痛之下怒嚎不已,帶着弩箭在水裏翻滾游弋,將箭索崩的緊緊的,橫掃著岸邊的草木山石一片亂飛。

「哈哈,終於逮到你了!」

「大哥威武!」岸邊竄出十幾號帶甲兵丁,為首是一個光頭髯須的光膀子背刀壯漢,眾人歡呼著一起用力把精鐵打造的弩索往岸邊拉,與那金紅色身影角力。

陳延生幾人見狀知道遇到了妖魔,自己幾個實在倒霉,恰好當了餌,也怪不得別人,乘着那金紅色妖怪與兵丁相鬥,趕緊把落水拚命往岸邊游的柳不凡和秦無咎接應上岸,至於被吞的陳山,只能祈求他命大福大。

那金紅色身影竟有三四丈長,是一條鯉魚精,在水裏力量巨大,十幾個兵丁死命拉扯弩索,竟是不能將其拉回半點,只能慢慢耗它體力,等鯉魚精力竭。

那鯉魚精身有傷痛,自知不能等死,「呔」的暴喝一聲,從水裏翻躍上岸,化為一個一丈高的巨漢,肌肉磅礴,骨骼巨大,唯有金紅色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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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肉須的魚頭異於人類,胸部插著一支巨大弩箭,冉冉鮮血從傷口流出。

它這一躍上岸,十幾個兵丁本緊緊拉扯著弩索,一下收不住力,紛紛倒退摔倒在地。

鯉魚精得了先手,哪裏肯放過這群讓自己受傷的兵丁,扯起弩索,將那巨弩也從山林中拉拽而出,如同玩具一般,用巨弩摔砸眾兵丁。

不過這十幾個兵丁也不是吃素的,皆是訓練有素,有備而來,三人一組分散開來,將鯉魚精團團包圍起來,兩人持刀帶盾在前硬抗鯉魚精的攻擊,一人握著長矛伺機偷襲,光頭髯須壯漢拿着一把大刀一邊獨自硬抗正面,一邊吆喝着眾兵丁走位攻擊。

兩邊打的有來有回,鯉魚精皮厚肉糙,偶被兵丁襲擊卻都是小傷,無傷大雅,一腔怒火帶傷后平添幾分兇猛,甩著弩索將靠近的兵丁用巨弩砸退,還時不時口噴水流沖的眾兵丁陣型退散。

眾兵丁也是退時如烏龜,進時似惡狼,奈何防禦有餘,攻擊不足,只能慢慢耗磨鯉魚精,讓它傷口不停流血無暇處理。

劉明幾人站在不遠處,也是暗暗擔心,怕兵丁不敵妖魔,別放跑了鯉魚精,那陳山師兄可就難搶回了。

半個時辰后,鯉魚精和眾兵丁皆是力有不逮,頹勢盡顯,人怪都是帶傷,只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那鯉魚精渾身遍佈大小傷口,血染身軀,巨弩早已砸爛,一條弩索甩在兵丁的鐵盾上也是只有砰砰巨響,威力不大,化作的人身漸漸支持不住,眼角不時瞥向水邊,欲尋機衝出包圍逃入水裏。

「圍緊它,小心別讓它跑了!」

髯須壯漢大喊著,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風,煞氣凌然,不停逼殺鯉魚精,可惜皆被弩索擋下,那鯉魚精更不時朝他猛噴水柱,一時竟奈它不何。

「我們也上!小心點,找到機會再出手」陳延生對徒弟三人招呼道,提着刀彌補兵丁漸漸散亂的陣型。

劉明知道鯉魚精皮厚,怕斷劍威力不夠,抽出黑色匕首,躲在一個拿盾的兵丁身後,悄悄尋找機會,只是看那鯉魚精一丈有餘的身形,氣勢太盛,半點不敢上前。

片刻后,那鯉魚精喘著腥臭的粗氣,與眾人對峙。劉明半點機會沒找到不說,草鞋還跑掉一隻,幾次差點被鯉魚精噴出的水柱衝到。

須臾,那鯉魚精眼珠子一轉,將手中的弩索猛地砸向一側兵丁,乘着他們被擊退,兩步上前,揪住兩個兵丁的腦袋,兩兩一撞,兩兵丁腦袋頓時稀爛,鯉魚精將兩具屍體砸向靠近水邊的兵丁,乘着混亂便欲從陣型缺口逃脫。

其中被抓的一個兵丁正是擋在劉明身前的盾牌手,鯉魚精這一轉身,恰好把後背露給他,想來也是不把劉明這個拿着把小匕首的毛孩放在眼裏。

卻哪曉得劉明是個小狼崽子,幾步上前,高高躍起,一招驚雲式狠狠刺在鯉魚精的肥碩大屁股上,劉明一擊得手后趕緊甩開匕首,遠遠躲開。

只聽一聲悶哼,那鯉魚精神情頓時萎靡,法力不濟,踉蹌幾步現出了原形,眾人二話不說,提起武器紛紛砍殺起來,至將鯉魚精頭顱剁下方才罷休。

劉明將黑色匕首收回,與陳延生一起將鯉魚精的肚皮劃開,尋找被吞入魚腹的陳山,卻不料找到他后卻已死去多時,陳延生不由連連嘆息,小女孩妍妍也哭的梨花帶雨。

髯須壯漢從魚腹內取出五六顆紅色血丸,不由開懷大笑,笑罵道:「哭什麼哭?這狗屁世道,多少人死於妖魔之手,哭要是有用,那無數妖魔早被哭死了。我輩人族死於妖魔,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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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你們會見的更多,勿須傷懷!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他將一枚血丸丟給劉明,拍拍他的小肩膀,說道:「小鬼不錯,挺機靈,多虧你最後給他來那一下,哈哈,這屁股捅的不錯,不錯!這是鯉魚精的血丹,極其寶貴,只要它練成九枚血丹合為一體,便能鯉魚躍龍門,成為金丹妖魔,服用這血丹對我人族煉體助力極大!你好好收著!」

說完,他轉身招呼起手下兵丁,將鯉魚精的屍體分成小塊,說是小塊,也都重達一百多斤,還分給陳延生師徒一塊。

劉明對這種吃人的妖魔心裏膈應,便勸說陳延生拒絕,卻不料陳延生呵呵一笑,沒有多說,只是將肉塊分的更小,塞進竹簍。

髯須壯漢見狀,哈哈大笑,指著鯉魚精的血肉對劉明說道:「妖魔吃人,我們人族更要多吃妖魔,方能擁有妖魔一般的體魄,與它們一爭勝負,否則豈不是如同吃草的牛羊,妖魔想殺就殺,毫無反抗之力?」

「那我們與妖魔何異?」劉明反駁道。

「問得好!佛教有雲,天生萬物,眾生平等,只不過再怎麼平等,也是弱肉強食,誰為強食?誰為弱肉?你想過嗎?你不與妖魔爭鬥,它們只會當你是不會反抗的牛羊多欺你幾分,長此以往,我輩人族終會無立錐之地,淪為兩腳牛羊。」

「而要與妖魔爭鬥,我人族天生體弱,只有從妖魔身上取寶,以已之身還制其人,才能一爭勝負,這已不是正邪之分,而是我們人族唯一的生存之道!」

說完,他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劉明的小腦袋,接着道:「我叫丁一刀,是玉泉府城衛軍丙字營的一名隊正,負責駐守三十裏外雲霞山的哨站,為期五年,我看小鬼你苗子不錯,五年後可以去城衛軍中找我,希望你也能為我人族出一份力!」

劉明反應過來,感情這丁一刀對自己說這麼多,是看上自己了,想拉人頭入伙,鬼知道城衛軍待遇怎麼樣,哥們五年後說不定早已仙法有成了,再不濟也是一名斬妖除魔的大俠客,豈能入伍當一個猥瑣在盾牌后的小兵丁?真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丁一刀看他不作聲,知道這傢伙鬼著呢,沒好處肯定不會聽自己的空口白話,笑着介紹道:「入我城衛軍,糧餉優厚不說,年滿十八歲且隊正以上給配媳婦,更有軍中武功傳授,若有仙根,還會有仙師傳授神通,怎麼樣?這吸引力大不大?小子你還是見識少啊!」

劉明頓時有些呆了,還能這樣?連老婆都給配?想想也是,這方世界妖魔勢大,人族蜷縮三洲,男人們戰死沙場,留下無數孤兒寡母,肯定男少女多,為了人族繁衍,婚姻自然也能按需分配給有功之人。

想了想,他回道:」那五年後我在考慮吧,畢竟現在年齡還小,看的太少,想法不成熟。」

丁一刀也沒多說,笑了笑,招呼自己手下的兵丁埋葬隊友準備離開。

他們在下游一里處停了一艘大船,留守了幾人,牛角號響后沒多久,大船開到這個回灣,兵丁們將鯉魚精的肉塊紛紛抬上船,準備去往下游的雲霞山。

丁一刀詢問了陳延生,正好能同路三十里地,而且大船的速度快,一行人便和兵丁們一起上了大船,將兩排竹筏系在船尾,往下游而去。

畢竟一起殺了鯉魚精,有了幾分交情,眾兵丁與陳延生等人也是有說有笑,雖人人帶傷,卻毫無傷感,這世道,誰又能說的清明天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今朝有酒今朝快,明日妖魔拿刀來!

這才是快意的人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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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山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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