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2

更新時間：2008-07-30

老頭子神情嚴肅，看起來好像不大會逗小孩子開心，皺紋很多，但是並不慈祥。走路給人一種僵硬的感覺，頭髮是黑色的，可是嘴邊的鬍鬚卻有些泛白。在外公面前，憫儉還是很簡單地介紹一徹，說是「妹妹」。

「晚飯吃了沒？」老頭子的聲音並不沙啞，聽起來相當的嚴肅，給一徹一種「嚴厲的數學教師」的感覺。

「我竟然忘了我們晚飯還沒吃呢!一徹也忘了吧？」憫儉一副大夢初醒的表情。

一徹很禮貌地對老頭子笑了下，說：「其實我記得的，只是沒提而已，呵呵。」

「你說誰會吃了你啊!那我去廚房弄點東西吃吧。」

「外公煮麵條給你們吃吧。」老頭子說着便慢慢地朝廚房走去，又回過頭看向一徹，「丫頭，你沒嘗過吧？」

「恩呵呵……」我當然沒嘗過啊，我們都還只第一次見面啊。

然後一徹看到憫儉展露出非常開心的笑顏，說：「外公煮的麵條味道超贊，好久沒有吃了。」

老頭子咯咯咯的笑起來，因為是背朝着自己，所以一徹只能想像他露出笑容的樣子。

在老頭子煮麵的時間裏，一徹跟憫儉來到了門前這個不算大的院子，就著月光看到院子裏有好幾盆小花草，中間是兩張躺椅，一定是兩位老人家為了曬太陽而放的，水龍頭旁是一盆仙人掌，小小的，一根根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憫儉開了手機燈，將光照向一旁的矮牆上，蹲下來，湊近了臉蛋，似乎很努力地在看着什麼。

「你該不會是找七星瓢蟲吧？」一徹好奇地走過去。

「還在呢!」

「啥？真的？？」看你也沒這麼笨啊，不會是真的吧？一徹也跟着蹲了下來，使勁往手機燈照着的光亮處看。

「看的見嗎？」

「沒有蟲子啊!」

「不是蟲子……再仔細看看。」

這面有點髒得發灰的矮牆，上面還有好幾處裂痕，再來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要很仔細地很仔細地看，因為痕迹已經很淡了，不過還是認的出，是字，像粉筆又像炭筆。

「田？中？……爸？貓，兔，國……」一徹指著這些幼稚的字體，一個一個念過來，有些實在是淡到無法辨認了。「下面是什麼？」

「是『外婆外公的家』。」

「你寫的？」和現在的字簡直沒法比!

「恩，呵呵!」憫儉的笑容很溫馨。「小學放暑假的時候經常來這邊玩的，也是經常在這些地方塗鴉，其實還有很多的，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寫的，但是是用粉筆寫的所以都已經退盡了。這些是用外公的炭筆寫的。」

「字好醜呢，哈哈!」

「你說一個三年級的小朋友字會寫的跟一個高中生一樣嗎？」

「噢，這倒是!」想起自己小學三年級時候的字，真的是比牆上的這些還要糟糕呢!

憫儉壞笑着轉過臉：「不好意思了吧？」

一徹撓撓後腦。

「你現在的字也……」憫儉咪起眼睛伸手拍了下一徹的腦袋，「很糟糕!」

一徹一下子彈跳了起來，一邊尷尬地笑起來一邊悄悄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差點把他當成了金澤亦。

他剛剛眯起眼睛笑的樣子……原來他也是擁有金澤亦的那種笑法。

「恩？」憫儉也跟着站了起來。

「星星挺好看的。」一徹胡亂地將手往天空一指。

抬起頭時才發現……

「有星星嗎？」憫儉說，「好像只有月亮吧？」

「啊……哈哈，星星是要用心去看的。」

憫儉不解地看過去，一徹稍稍轉過了臉。

恩，很帥!

老頭子的面煮好了。滿滿的兩大碗，碗裏的材料並不多，簡單的鹹菜加肉絲，還有一條小黃魚，味道果然很香很好聞，看起來很乾凈又讓人胃口大開的一碗面。

一徹拿起筷子，樣子有些迫不及待，她看了憫儉一眼，隨後看向老頭子，學了日劇里的台詞：「我開動咯!」

然後一徹啊總算是看到老頭子的笑臉了，雖然不是很慈祥但樣子也很可愛，眼睛眯得幾乎看不到眼球。

「謝謝外公，待會碗我們來洗吧!」

才吃了一口，一徹差點就掉出眼淚了。味道真的很棒啊!這碗鹹菜肉絲麵是自己18年來吃過的最好吃的一碗麵條了!才吃第二口，記憶中自己曾吃過麵條的所有餐館在這一刻全部被淘汰，吃第三口，一徹話都說不出來了……

（以上，還是有些誇張的）

憫儉看着一徹這副傻模樣，原本是要開口說什麼的，但看她似乎根本沒有想繼續說話的樣子，便專心吃起了這碗熱氣騰騰的面。外公也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廚房。

兩個人吃完也已經十一點多了，一徹看着憫儉把鍋啊碗啊通通洗乾淨，才有些困意地朝樓梯走去。木質樓梯，就算是很小心地行走還是會發出「咯吱」的聲響，這間屋子真的太古老了，而且這裏不僅僅只有這間屋子這樣，整條小巷過去幾乎都是同種類型的房屋，從老頭子房間的小窗子望出去，可以看見左鄰右舍有的已經熄燈有的則還亮着溫馨的橘黃色的燈光……

一徹跟憫儉在小客廳里打地鋪。

一徹心理既緊張又興奮。

因為只有一條被單，上面放上兩個枕頭，兩條小被子。兩個枕頭的距離不過五厘米……

雖然跟憫儉也有過零距離接觸，可是像現在這樣的情況，真的是第一次發生!

小客廳里很暗，藉著點月光也只能看的見對方的大體輪廓，一徹有些僵硬地躺下來，將被子拉到額下……

憫儉調好手機鬧鐘后便也躺了下來，一徹全部的神經瞬間緊繃。

兩個人相隔十厘米多一點，可以聽的見呼吸聲，這樣子近距離的存在感讓一徹幾乎窒息，她將眼睛睜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雙手將被子攥得死緊。

「對了，明早要回趟家拿書包，而且還得刷牙洗臉，估計會遲到。」憫儉開口說話了。

一徹稍稍有些放鬆下來。「恩，遲到就遲到。」

「我沒關係的，你得抄單詞吧？」

感覺到對方是笑着說這句話的，自己便真的放鬆了下來：「抄就抄，又不是第一次。」

「你要是記性好點回家就不用再抄了。」

「你若是不學會放水我也不用這麼辛苦了。」

「真好意思說。」

「一般吶。」

「好了睡覺吧。」

「恩。」一徹翻了個身，側着睡，背朝憫儉。

也是過了很長時間才睡着的，在聽到旁邊均勻的呼吸聲后，一徹的心才逐漸平靜，是自己想太多，沒必要緊張，看憫儉這麼快就睡著了，根本就是自己在瞎緊張。

這一夜睡得不深。

五點四十被憫儉的手機叫醒，兩個人都還一臉的睡意，動作小心地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兩位老人家還在熟睡中……憫儉疊好地上這一團被單跟被子，再將它們整齊地疊放到一旁的小沙發上，一徹在廁所胡亂地梳了下頭髮就出來，兩個人的樣子都顯得有些狼狽。

走樓梯可就沒辦法了，不管怎樣的小心還是會發出一點點聲響，好在沒有吵醒兩位老人。

這裏的清晨並不好看，空氣也不新鮮，兩個人站在空無一人的站牌下東張西望，尋找著附近的早餐店……

真夠奇怪的，昨晚吃了這麼一大碗麵條，今早餓的這麼快。

突然想起了湯包……「我們還是等去了那個站牌再吃湯包吧，反正是要遲到的。」

「哦。」憫儉應一聲，車就來了……

現在是6點15，7點鐘早讀。

車裏還是有一些人的，睜著疲倦的雙眼，一個個都一臉滄桑的樣子，生活啊，果真沒有那麼簡單。

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並無任何短消息。

將手機塞回口袋，一徹重又看起了窗外的景象。

最後啊。

不僅被老師訓了8分鐘、抄了單詞還睡掉了一節數學課。

「今天精神不太好啊。」

「恩，昨天睡在外公家。」一徹揉揉眼睛。

「外公？」秦小喵驚詫極了，她可是從沒有聽一徹說過外公或是外婆這幾個字。

「啊呵呵……是憫儉的。」

「啊？你們兩個昨天一起睡在他外公家？」秦小喵更驚詫了。

「恩。」一徹心底頗有種炫耀的感覺。恩，棒極了。

秦小喵有些緊張：「那……是睡在同一個房間？」

「恩。」

「兩張床？」

「不是，打地鋪。」一徹抿著嘴微微笑起來……

「啊……」有點失望的表情，不是「有點」，是很失望!!!!「那……他外公家好不好？」

「一般啦。」

「在哪呀？」

「我也忘了那叫什麼，反正是郊區就對啦。哦對了，他外公煮的面很好吃哦!」

「啊……什麼面……」

「鹹菜肉絲咯!」

「啊……」

看着秦小喵緊張的一張臉，一徹心裏小小的興奮起來，很滿足現在的感覺，能夠讓你感覺到，天枰會改變方向的。

可是，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金澤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