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一個女子,欣然地喝下了手上的液體......

「子由,是阿耶沒辦法護住你......」原本在祖母院中休息的李訓陽半夜被父親喊到了房裏,他第一句話便是一句道歉......

次日,她明白過來了,在她眼前站着的,是昔日高宗皇帝口中的媚娘,那個他哪怕受盡世人質疑,也要從寺廟裏接回來的女子,如今更是人們口中的則天聖人了。

座上人這樣對她說道「子由,你也算是我自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我對待你們,是跟朕的兒女是一樣的。」

那坐在高位上的穿着龍袍的女子面容中表露出慈愛,這樣對她說道,但李訓陽心裏很清楚,這個女子心裏根本沒有多餘的溫情,來分給她這個丈夫家族的區區一個女子

但她還是尊敬地行了一禮,回答道「謝陛下愛,臣女定不辜負此番聖意。」

沒錯,她的確不能辜負的,更是她的族人,那些自小疼愛她的長輩和敬愛她的弟妹,侯思止她是斷然不能嫁,因為她姓李,因為她是趙郡李氏,所以只有這一條路,才可以斷了武皇對他們家的猜疑,忌諱之心,也權當為自己的家族爭得幾分榮耀罷了。

神功元年,天下災旱滋生,百姓皆以武皇登位不正為由暗自反動,又逢朝內來俊臣強娶太原王氏貴女。

而這次,侯思止也將目光放在了她們趙郡李氏,而他們的身份比王氏更為敏感,因為他們不單單是貴門,他們更是和太宗一脈,這樣的身份下來,又怎麼可能讓高位上的人心安,於是,她便被召來了宮中。

李訓陽知道,只要自己完成了祭禮,她便不能再輕易地動她的家族,但要是她同意嫁與侯思止,不用多久,他們家族定會走向式微,或者她還會親眼所見。

李訓陽低頭看着腳下翻起滾滾波濤的江水,她不免心裏是在打篤的,但後面一雙雙的,不僅是有看着她死別的親人,也有被派來盯着,等著看她們生離的所謂祭司禮官。她也無所謂地笑了笑,十六年的家族裏給的恩寵,她所享受的榮華,今日就能夠還清了,不虧。

女子就這樣縱身一躍,墨綠的擺裙在空蕩的空中劃出了一曲弧線,她如離了群的雉鳥,再也回不去她的家了。

李訓陽慢慢在曾經的過往裏悠悠醒了起來,看到了一個像是以前先生口中所形容的番邦人樣貌的男子在....怎麼說呢?嚴肅,認真地盯着她看,她此時也不怯,反應過來后也靜靜地回看着他,兩個人都沒有做任何動作。

亨利原本是家裏的第二個孩子,比不上去世的兄長在父親心中的重要性,於是在十歲的時候便被父親送去了他的叔父,前國王查理的宮中撫養。

曾經的他驕傲的以為,繼承了父親名字的他,在父親心中,定然是與眾不同的,但當長兄的突然離世,父親暗暗自在算謀著奪得叔父理查德二世的王位,和他最後也成功之時,他才發現,什麼名字的傳承,都是一套只是用來要做給別人看的空話,這個男人,在他眼裏從那時候起,就變得無比地虛偽。

因為自小的遠離家族,讓他錯過了弟妹的誕生,也讓他遺憾到現在那生母的同時離世,可笑的是,那個奪走她一生的男人,卻無法讓她看到這樣的尊榮,雖然亨利也清楚明白,她不在意。

「現在,我以英格蘭的君主的名義,在諸位的見證下,廢除你,亨利蘭開斯特,我的長子,威爾斯親王的身份,給我滾回你那骯髒而不知進取的爛泥地去吧!消失在我的眼前!」那位在多年前以世人皆知的不光彩,而最終奪得自己堂兄王座后的的中年男子,在其議政殿上,在一眾咨議會的成員的面前,對着自己名義上的長子,實際是第二個的孩子大聲地罵道,亨利愣住的站在下方,他望着那個鐵王座上的父親,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他就這樣被放棄了......

「你根本不配坐在這個位置!有一天,我會證明的!」年輕又驕傲的亨利憤怒地放下了這句話,便不做留戀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當日漸黃昏,陣陣暗色慢慢掩上了大地,也漸漸靠近這一片森林。

此時,亨利正騎着馬在林間慢慢地走着,他不得不回到母親給他留下的領地了,他的母親,曾經強大的博恩家族的繼承人,給他們幾個兄妹,都留下了各一處的容身之處,而她自己,年華卻永遠停留在了二十七歲,還是年輕,美好的年紀。

才二十一歲的亨利難免氣盛,但他並不愚蠢,他自小也是生長於宮掖,怎麼會不懂得,多半是有人故意在那多疑的男人身邊煽風點火,只是自己的尊嚴和貴族與生俱來的驕傲讓他不屑於和他們的面對面的有失身份的反駁。

野外的樹林不同於皇宮的徹夜燈火長明,於是他便對和他一起回去的侍從下令,讓他們在此停駐休息,而自己走到了一處幽靜的地方,看着這無人的四周,草木更為的枝繁葉茂,格外的平靜,能讓人去想事情。

咕~嚕~咕~嚕~

突然在一眼冷泉里傳來了氣泡冒出的連續的聲音,他也不以為意,以為只是半夜覓食的魚類,他繼續把玩著那地上的石頭。

隨着那處動作越發奇怪,不一會兒亨利便直起身警惕了起來,因為他的目光分明看到,一個人慢慢地自水中爬出。

他的手已經搭上了自己的佩劍,只要他想,他有信心立馬間,就可以取了那人性命。

對面的人沒有注意到在暗處定住不動的他,只是慢慢地從泉中爬出,同時也將身體慢慢暴露在他眼前。

「真是一個新手....」亨利這樣想道,他這時也看清楚了對方的樣子,是一個女子,穿着十分的古怪,頭髮是黑色的,梳成發包盤在頭上,頭上有着特別式樣的頭飾,而那女子的穿着也不同於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國家的服飾,但並不破舊,只不過是他從沒見過的款式,這倒是讓他開始好奇了。

只見那女子瑟瑟發抖地找了一棵樹靠着自己的身體,她拚命地哈著氣,但她滿身的水跡和林子裏低於一般的溫度讓她的想讓自己暖和起來的念頭變得渺小到將近不可能,她只好慢慢把自己縮成一團,不一會兒,她便昏睡了在那個位置。

亨利等了好一會兒,見那邊沒了動靜,便拔出劍輕步走上前去查看。當他靠近著那人,那人卻絲毫沒有任何的防備,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他蹲了下來,認真地看着她的容貌,細細端詳著,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相貌的人,他肯定地想着,眼神往下移動,她的着裝也很奇怪,是緊貼身體的紅色紗衣,和墨綠色的齊胸大擺裙,但現在已經塌成一團,皺皺地耷拉在這個奇怪的女子身上,並不厚,所以在晚上的確實會覺得冷。

亨利看了看自己身上,取下可以綁着她雙手雙腳的繩,並將這個陌生來客綁了起來后,用力地拍打她的臉。

「嘿!醒醒!你是誰!」他連聲問著,但女子似乎只是動了動,亨利看了看四周,拾起了一片大葉子,往湖裏盛了一些水,毫不留情地往她臉上潑去。

看着女子被激得一踉蹌的清醒,她口中發出了亨利無法辨別的語句。女子眼神聚焦在他身上,是同樣的困惑,但多了驚恐和害怕,因為她也同樣,聽不懂亨利在說什麼?

可身體的超負荷僅僅支撐著讓她愣愣看了亨利一眼,又再次昏了過去,剛好就倒在了亨利的手上,亨利只好順勢接住她。

一眾隨從已經鋪好了草床,打算先睡了,只見他們的主人肩膀上扛着一個物品闊步向他們走近,他們以為是偶然打得的野獸,等到靠近,才發現是個人,為什麼他們的主人能在這樣偏僻的荒郊抓到一個女子?他們不由得在心中這樣想道。

「看好她,等她清醒我要好好問問她!」說完就把她留給了隨從,自己走去他們為自己準備的草床,閉目休息。

於是她便被人扔在了一處,越到深夜,溫度越發地低,她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但緊閉的雙眼能看出來,她在夢到的,並不是美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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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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