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收賬人

第一章:收賬人

「就在許大將軍打暈最後一個士卒時,一股陰寒之氣陡然降臨,伴隨一聲如同嬰兒啼哭的聲音響起,一道鬼影驟然出現,它吸附於城牆之上,體長三丈有餘,頭生獨角,面似羅剎,雙目如燈,張口噴出一股腥臭之氣,如同來自九幽之下!」

「許大將軍畢竟是國之將也,大風大浪見過也經歷過,但仍然被那突如其來的惡鬼驚出一身冷汗!」

「惡鬼出現后並未理睬許大將軍,只見它張開血盆大口,對着那奄奄一息還有一口氣息的垂死士卒們猛然一吸,剎那間羊頭關內響起一片哀嚎之音,如同人間煉獄,慘絕人寰!」

「許大將軍向來愛兵如子,見自己的部下受如此折磨,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

「若是戰時戰死也就罷了,好歹落個精忠報國的名頭。可如今……唉!」

「許大將軍怒吼一聲,只見他單手持刀,直指惡鬼,怒目大喝道:『呔!何許妖孽,竟敢害我關塞兵卒!』」

「惡鬼嘶笑一聲,未有作答,只見它噴出一口黑霧,吼音如鍾,化作一縷黑煙,猛然殺向許大將軍!」

「許大將軍剛經歷過一場苦戰,早已身負重傷,面對惡鬼突然襲擊,只得咬牙硬上,可奈何畢竟是凡人之軀,怎能與魔物對敵,僅僅照面后,惡鬼依舊完好如初,可我們的許大將軍已是身首異處!」

茶樓內,老說書先生坐於講古場上,他十指飛速舞動,彈奏出一曲悲歌。

老說書先生講的是一段百年前發生在虞國邊塞羊頭山的驚天慘案,據說那夜羊頭山上黑雲籠罩,陰風獵獵,如同九幽大門大開,魑魅魍魎行走於人間。

「老頭兒,那惡鬼究竟是什麼?」

台下,有旅人半醉半醒問道。

這旅人樣貌年輕,看上去也不過二十歲的模樣。

望着台下的旅人,老說書先生雙手按在琴弦之上,滿臉神情複雜道:「說是惡鬼,怕只是吾輩對它存有輕視之念,古卷記載有雲,十方羅剎,煞靈為尊,源於惡念也!」

旅人大笑一聲,不屑道:「古卷?虞朝六千年文史,從未有過關於煞靈的記載,羊頭山關塞慘案一事早已過去百年之久,雖是無頭慘案,但也有仙府之人前來調查,也並未有人說是邪祟所為,可今日你這老兒怎敢在此故作玄虛?」

老說書先生聞言一愣,饒是他講了大半輩子的典故,也從未被人有過如此斥責,面色不由得難堪了起來。

「客官言重了,老朽年過七旬,按理說早以是厚土之下的人了,可能是那陰司忘卻了人間還有我這麼個活死人,僅存着半口濁氣又怎敢故作玄虛,編造鬼神之談?」

旅人見老說書先生畏言,更是多了幾分喧囂,「都說臨安城言樓的典故乃是上品中的精品,今日一聞不過如此,若是這世間真有煞靈,倒不如老頭兒你將其請出來讓大夥們瞧上一瞧!」

「這……」

老說書先生聞言語塞,他萬萬沒有想到,講個典故居然還能被人說教,心中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作罷,抬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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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道:「慚愧慚愧,老朽也從未見過煞靈,今日這典故若是客官不滿,酒錢免去也罷!」

就在旅人露出滿面笑容之時,茶樓外走進一個身強體壯的少年,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免什麼免!宋先豐,你這開茶館錢欠的銀子還完了沒有就張口閉口的免酒錢,顯得你很有錢一樣。」

老說書先生正是那宋先豐,一聽到少年進門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皮是砰砰直跳,他再仔細的看了看少年的臉,瞬間認出來人是誰!

這少年名為陸小術,乃是柳氏門下請來的收賬人,聽說這小子好勇鬥狠天生神力,十歲時便可與牛馬角力不落下風,十三歲時便將柳氏門下的收賬人全打了個遍。

曾經有仙府之人到來,只為能讓陸小術入門修行。

可奇怪的是,這陸小術放着大好前程的機會不去,偏偏要留在柳氏家族內為其效犬馬之力,屬實讓人費解不已。

而宋先豐卻知道陸小術為何不去仙府的原因……只因為,柳氏對陸小術有救母之恩!

陸小術從小就沒有父親,只有一個身患血虛之症的母親。

血虛之症乃是無葯可醫的頑疾,只能靠補藥調理才可不再複發。

早些年的陸家窮困潦倒,別說是補藥,一天能吃上頓飽飯都算是老天保佑。

若不是柳氏出錢救助,說不定陸母早已病死在家中。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陸小術對柳氏的恩情十分看重。

而陸小術從小沒進過私塾半步,除了一身蠻力外別無其他長處,所幸便留在柳氏身邊幫其收賬。

柳氏門下收賬人十數名,個個都是兇惡之徒。

且不說收賬時的打砸搶燒,就連平日裏官府之人見了他們也要可可客氣。

可偏偏在這麼一群人中,出現了陸小術這個奇葩,別人收賬是怎麼狠辣怎麼來,可陸小術從來都不這樣。

用陸小術的話來說,都是鄉里鄉親的,能好言相勸的何必動手動腳。

對於那些一時間難以還上錢財的人,陸小術更是幫忙減輕還債壓力,所以這三年以來柳氏門下就陸小術收回的賬目是最多的,因此也深受柳氏的青睞。

自從陸小術進了茶館后,就如同回到自己家裏一樣,他反手將茶館的大門一關,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張茶桌前,招呼著小二給自己端茶遞水,同時從自己懷中取出一本皺巴巴的賬簿,吐了口唾沫星子后翻著賬簿自顧自言道:「東城宋先豐,共借柳員外一百八十兩白銀,為期兩年還清二百兩白銀,於去年臘月還清一百五十兩白銀,至今仍欠五十兩白銀……這賬沒錯吧?」

台上的宋先豐聞言連連點頭道:「賬是沒錯,連本帶利二百兩白銀。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今個兒就把賬給清了,以後日子也過得舒坦不糟心。」

陸小術端起一碗涼茶一口飲盡,他抬眼望了一圈茶館內的客人,露出玩味的神情,「呦呵……巧了啊!李雲生李秀才你也在啊,正好你這裏還有二十兩,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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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把賬給清了,省得明天我去你家找你了。方誌蕭方大人你也在啊,前些日子我在醉春樓外才見過你,有錢了是不一樣啊,晚上喝花酒,白天聽典故,你這小日子挺滋潤啊!五十兩白銀不多,等下你可別跑,跑了我可就要去找你家夫人告狀了啊!許大壯你幹嘛,大前天剛給你的地契,你不回家好好琢磨琢磨開春了種點啥,到時候可別說老天爺不給面子,鬧得莊稼地里沒收成,連六兩銀子都還不上來……」

一時間,被陸小術一一點名的客人們紛紛站了起來,個個臉上都露出彆扭的恭維笑容,心中卻是恨不得眼前這個瘟神趕緊離去。

而那醉酒的旅人見此時自己風頭被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盡數搶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火。

「你是何人?竟敢擾了小爺的興緻!你可知道小爺我是誰嗎?」

旅人面容一片紅潤,顯然是酒勁已經沖入了腦髓,說起話來也是多了幾分含糊不清。

陸小術瞥了旅人一眼,見他衣着華麗面色生硬,不像是臨安城中之人,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宋先豐,剛才你說要給這貨免酒錢來着?」

宋先豐聞言點了點頭,「來者皆是客,不論客是何人,客不悅便是老朽的過失,老朽理應為此承擔責任。」

宋先豐的言語中雖有不甘之意,可畢竟是自家開門做生意的鋪子,雖說是遇上了惡客,可畢竟是少數之人,為了一個人的事情若是砸了自己的招牌,那就得不償失了!

聞言后的陸小術嘆息一聲,看着宋先豐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憐憫之意,無奈說道:「都快蓋上板子釘上釘的人了,這麼大一把歲數還怎麼拼,你兒子早晚有一天都把你這點家當給敗在杜天昊的賭坊里。要不回頭我幫你收拾收拾?」

宋先豐育有一子,年過三十有二尚未婚配,成天就知道混跡在城北的賭坊里,據說都快把宋先豐的棺材本給輸進去了。

對此宋先豐也是又氣憤又無奈,若非自己有個不爭氣的敗家子兒子,也不至於一把歲數了每天每夜的張羅茶館內的生意。

雖然陸小術願意幫自己將兒子從賭坊里拉出來,可宋先豐還是搖了搖頭,無奈道:「罷了罷了,老來得子……老來得子,便隨他吧!我若有天去了……還請柳老爺幫忙照看一二!」

陸小術意味深長的看了宋先豐一眼,「柳員外幫急不幫窮,你也明白這個理兒,多說無益!」

話落,陸小術才將目光放回到先前那個旅人身上。

「沒事瞎嚷嚷什麼,這裏是臨安,要守臨安城的規矩,喝了酒就要給錢,這是虞朝的規矩。還有……沒事別把自己真當個爺,沒準走街上莫名其妙的挨頓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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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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