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瞬光

隨後，刻印着閃耀銀色圖紋的第七個頭，將視線離開凌雲，以銳利的眼神望向月，毫無預備動作地射出極光。與凌雲的修拉簡不相上下的極光，轉眼間逼近月。月則因為魔力枯竭而無法行動。

銀圖紋的頭將視線轉向月的瞬間，凌雲全身感到一股寒意，立刻飛奔而出。

就像是重現藍圖紋的頭的那時候，在極光要將月整個人消滅的瞬間，凌雲再度成功阻擋在她的身前。

然而，結果完全不同。極光吞沒凌雲，儘管後方的月並未被直接打中，身體卻也因為餘波而被擊飛出去。

極光消退，月全身疼痛，呻吟著爬起。她想起被極光吞沒前，凌雲闖入擋在她身前的光景，月焦急地尋找他的身影。

凌雲就在最初阻擋攻擊的場所，一步也沒有移動。他站得直挺挺的，全身冒着煙，地面上則有修拉簡融解后的殘骸。

「凌雲、凌雲？」

凌雲沒有回答。他就這樣一個搖晃，面向前方倒了下去。

月焦躁不安，無視身體的痛楚，想要奔過去，卻因為魔力枯竭使不上力而跌倒。她壓抑焦急的心情，取出神水一口飲盡，稍微恢復活力后，月站了起來，這次終於奔到凌雲的身邊。

倒卧在地的凌雲，身體下方流出血液。大概是因為極光貫穿了凌雲的金剛，對他造成傷害。類蠍子的外殼能在某種程度擋住月的蒼天，如果不是在緊急之下，凌雲拿類蠍子外殼製造的修拉簡作為擋箭牌，可能已經當場死亡了。

將凌雲翻過身仰躺之後，月才發現凌雲的傷勢嚴重。手指、肩膀、側腹被燒爛，部分的骨頭裸露出來，臉的右半邊也被燒毀，右眼不停流出血來。因角度的關係對腳的影響很少，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月急忙想要給凌雲喝神水，可是敵人不可能給她那樣的時間。銀圖紋的頭這次發射無數直徑十公分左右的光彈過來，激烈的攻擊宛如機關槍掃射一樣。

月抱起凌雲，使儘力氣離開原地，躲藏在柱子之後。光彈就像在削磨柱子一般陸續射來，每一顆光彈都匯聚著可怕的能量，柱子大概撐不過一分鐘吧。

月趕緊將神水灑在凌雲的傷口上，想要讓凌雲再喝一根神水。但是，或許是因為已經連喝水的力量都不剩了吧，凌雲將神水噎在喉嚨中又吐了出來。月將神水含在自己口中，直接以口對口喂水給凌雲，壓制住不讓凌雲吐出，強迫他喝下去。

然而，神水儘管有止血的效果，傷口卻一直沒有修復。平常很快就會開始修復，但現在好像受到某種阻礙，遲遲沒有恢復。

月陷入半恐慌狀態，把手邊現有的神水全部取出。

其實，許德拉的那道極光中含有一種溶化肉體的毒素效果，一般情況遭受攻擊的事物都會毫無抵抗地被融化。

但是神水的回復力驚人，修復速度在融解速度之上，儘管速度緩慢，不過配合上凌雲攝取魔物血肉的強韌肉體，只要多花點時間就會痊癒。只不過，因為右眼是被極光的光所蒸發，神水只能修補傷口，缺少的部位無法再生。

柱子已經幾乎被粉碎，要撐到凌雲能動實在不太可能。月露出毅然決然的表情，凝視着凌雲，輕輕吻下去，然後拿起凌雲的多納爾，站了起來。

「這次換我來救凌雲……」

留下這句堅定的話語后，月從柱子后沖了出來。

魔力僅剩少許，神水已經用盡，能夠倚靠的只有施加身體強化后的吸血鬼肉體、令人不安的自動再生特有魔法，以及凌雲的多納爾。

許德拉的銀圖紋的頭，瞪視從柱后衝出的月，連續射擊光彈。月因為魔力所剩不多，既不能用魔法相互抵消，也不能像凌雲那樣用多納爾擊落光彈，所以只能拚命奔跑閃躲。可是，本來以體術為主的近身戰就不是月所擅長，她很快就被逼入險境。

終於，一發光彈命中月的肩膀。

月疼痛得發出呻吟，但仍順着爆炸之勢，直接起身再度奔跑。因為她很清楚，若自己因疼痛而停止動作，瞬間就會受到攻擊。

月的自動再生雖然開始了，卻比平時遲緩。極光的附加效果似乎對自動再生也有效。魔力消耗得更嚴重，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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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下去連用在身體強化的魔力也會很快就沒有了吧。

月想要設法接近它，可是彈群太過密集，實在難以接近。如果不靠近，月不認為自己能用多納爾打中它。因此她必須要設法找尋空隙接近，但是光彈毫不留情地襲向月，她就快走投無路了。

月為了儘可能打破這個狀況，即使勉強仍扣下多納爾的扳機。雖然她不會使用纏雷，不過因為她會使用雷系魔法，因此勉強能夠做到電磁加速。而且或許是新手的好運吧，子彈穿過彈群的縫隙，打在銀圖紋的頭的太陽穴附近。

然而——

「欸？」

月忍不住發出驚訝的聲音。

雖說並不完全，但那確實是經過電磁加速，具有相當威力的一擊，可是銀圖紋的頭上卻只留下淺淺的傷痕，似乎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

月的臉上露出絕望之色，可是自己的敗北就意味着凌雲的死亡，所以月咬緊牙關，再度專註於迴避攻擊。

但是，那樣單純的作戰模式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銀圖紋的頭目光閃耀，第二次的極光撼動空間飛射而出。在光彈的影響之下，月的迴避路徑受到限制，她沖向光彈，藉由被光彈擊飛，總算躲過極光所帶來的破滅。

然而，那樣的代價就是腹部被光彈打中，整個人撞擊在地面。

身體無法動彈，可是不立刻行動就會受到光彈踩躪。月深知此事因此拚命掙扎，但身體不聽使喚。因為自動再生進行得很緩慢。

月不知不覺流出了眼淚，她非常非常地不甘心，難道自己無法守護凌雲嗎？

銀圖紋的頭看到月倒卧地上，彷彿確信勝利般，發出一聲吼叫后，射出光彈。

光彈逼近月，月沒有閉上眼，至少她的心不可以認輸，她狠狠瞪視着銀圖紋的頭。

只見光彈逼近，閃光充滿了視界，月會被打中，死亡。對於無法保護凌雲，自己就要先走一步這件事，月正打算在心中對凌雲道歉的時候。

剎那間……一陣風吹起。

月回過神來時，看到自己被抱起，光彈從身旁呼嘯而過的光景。她帶着難以置信的心情，仰望扶著自己的那個人。

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凌雲，他滿身傷痕，氣喘吁吁，緊閉着單眼，擁抱着月。

「沒什麼好哭的吧，月。是你贏了。」

「凌雲！」

月感動無比地抱住凌雲。凌雲的傷勢幾乎沒有好，實際上凌雲只是靠着精神力在支撐而已。

凌雲望向銀圖紋的頭，它在周身浮現光彈，表情遊刃有餘地瞪着凌雲，彷彿在說「事到如今一個將死之人還能做什麼？」，接着不由分說地射出光彈。

……太慢了。

凌雲只用最小限度的動作，在光彈即將命中的前一刻，將身體後仰迴避光彈。

銀圖紋的頭眯起雙眼，無數的光彈一口氣襲擊而來。

「凌雲，快逃！」

月神情急迫地對凌雲這麼說，不過凌雲卻毫不在乎。他抱着月，有如跳舞一般地轉着圈，或者搖晃着身體，用像是快要倒下去的動作閃過光彈，簡直讓人不禁認為是光彈自己在閃躲凌雲。

月瞠目結舌。

「月，吸我的血。」

凌雲用平靜的眼神，平靜的語氣催促月。月則因凌雲原本就失血嚴重而感到躊躇。凌雲搖搖晃晃地閃躲光彈，抱緊月，將她舉至頸部的高度。

「最後只能依靠你的魔法……來吧，月，我們要勝利！」

聽到凌雲充滿強烈意志的話語，月也用力地點頭。

她相信着凌雲，把頭埋在凌雲的頸前咬下去，彷彿凌雲的力量直接流入一般，月的身體急速受到治癒。兩人在宛如流星雨般的光彈風暴中彼此擁抱，宛如跳舞般地轉着圈子移動。

如今在凌雲的眼中，世界就像褪色了一樣。在黑白的世界裏，一切的事物都緩慢地動作，只有凌雲能正常行動。

凌雲剛才全都看到了。他拚命地維持搖搖欲墜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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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月一個人戰鬥的光景；看到月單手拿着凌雲的槍，拚命戰鬥，有如遭到凌虐般地被逼入絕境；以及，看到她倒卧在地，就要被射出的極光殺死的瞬間。

凌雲的胸中頓時充滿激烈的憤怒，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到底要躺到什麼時候？要容許夥伴在這種地方被奪走，這種不合理的事嗎？要屈服於那種怪物嗎？

不！絕對不行！威脅到自己，威脅到他們生存的就是敵人！敵人唯有——殺無赦！

那個瞬間，腦中有一種電流竄過的感覺，凌雲的一個技能覺醒了。那就是天步的最終衍生技能（＋瞬光）。能夠擴大知覺機能，同時大幅提升天步的各項技能，凌雲再一次地跨越障壁。

就是靠着這個技能，讓凌雲一瞬間到達月的身邊，以最小限度的動作，閃躲看起來像緩慢飛來的光彈。

不久，月吸血完畢，完全恢復力量。

「月，一聽到我的信號，你就施展蒼天，在那之前你要專心閃避。」

凌雲這麼說完后，將月放在柱子后，朝銀圖紋的頭奔去。

凌雲以毫釐之差躲過逼近而來的光彈彈幕，使用縮地一邊移動場所，一邊發射多納爾。銀圖紋的頭似乎覺得這次不會像剛才月發出時一樣，能夠毫髮無傷，因此它擺動頭部迴避攻擊。子彈打偏，最後只是在天花板開出一個洞。

凌雲毫不在意，陸續改變地點進行射擊，但是子彈仍舊沒射中，只是空虛地在天花板打出洞而已。

銀圖紋的頭的眼中出現嘲笑之色。如果是平常，凌雲的射擊不可能會是這樣，月一瞬間感到不安，不過她仍相信着凌雲，繼續等待。

當凌雲射完多納爾的子彈后，使用空力跳躍至天空。如今他已能做到與先前無法相比的精細腳步，凌雲宛如遊動般地在接近天花板的空中跳躍，閃避光彈。

或許是對他惱火了吧，銀圖紋的頭盲目地發射極光，不過當然都被凌雲輕易躲過。凌雲得意地笑了，因為凌雲看穿銀圖紋的頭在發射極光的期間是不能行動的。

「這是報答你凌虐月的謝禮，好好收下吧。」

隨着這句話說完，凌雲用重新裝彈的多納爾，再度朝六個地方狙擊。

隨即，天花板突然發生強烈的爆炸與衝擊，一瞬間的寂靜之後，天花板一口氣崩塌，那個範圍達直徑十公尺，重量有數十噸，巨大的質量崩塌下來，落向正下方的銀圖紋的頭。

銀圖紋的頭髮出驚愕與焦躁的叫聲，然而時機十分完美。凌雲抓到它發招后的僵直時間，銀圖紋的頭無法迴避，就這樣被土石壓在下面。

凌雲剛才事先用多納爾在天花板打出洞，在空中一邊閃躲光彈，一邊在洞中裝上手榴彈，並且用煉成使天花板各部位變得脆弱，最後幾乎同時射穿六處引爆。

不過凌雲的攻擊沒有停下，因為如果只靠質量就能打倒它，他們就不會這麼辛苦了。銀圖紋的頭被天花板的瓦礫壓住，身體無法動彈，凌雲藉由縮地一口氣接近它，在崩落的岩盤上一邊四處平治，一邊使用煉成，岩盤就這樣轉變為一道枷鎖。同時圍繞着銀圖紋的頭周圍，製造出臨時的熔礦爐。

然後他一面離開那裏，一面將裝有燒夷手榴彈等武器的腰包，全部丟人熔礦爐中，接着大喊。

「月！——蒼天！」

猛烈燃燒的藍色太陽，出現於臨時製成的熔礦爐中，將無法動彈的銀圖紋的頭打入煉獄之中。丟人爐中的炸藥等物也發生連鎖反應，接着引爆。這波攻擊突破銀圖紋的頭的防禦力，對它造成不小的傷害。

銀圖紋的頭髮出瀕死慘叫，它拚命掙扎，亂射光彈，想要設法逃出。雖然牆壁中彈崩壞，不過凌雲用煉成一一修復，不讓它逃出。而極光也才剛發射過，無法馬上使用，銀圖紋的頭無計可施，就如同被丟入地獄火爐的罪人般，在高熱之下融解消滅。

從感知系的技能得知——許德拉的反應消失，這次總算確信許德拉已死，凌雲就這樣直接向後倒下。

月急忙想要過去凌雲的身旁，她拖着使不出力的身體，在地上爬行。

月總算到達凌雲的身邊，凌雲感受着月抱在身上的感觸，漸漸失去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