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異界

凌雲凝立在那裏，白皙修長的雙手緊緊捂著臉，兩眼也因須臾間刺激的強光而緊閉着，周遭傳來嘈雜的聲響，柔和的光線緩緩穿過指縫，一縷，一束，一片，直至光芒完全呈現在凌雲面前。

凌雲茫然地環顧著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壁畫。這幅壁畫大約有十米寬，描繪了一個金色長發，面帶微笑，身後環旋著著淡淡光暈的男人。他昂然凌立於半空之上，腳下是無垠的草原、碧藍的湖泊和寬廣的山脈，那人伸出厚實寬廣的雙手，彷彿將它們全部擁抱在了一起。這是一幅美麗的壁畫，一幅令人驚嘆的壁畫。但是，不知為何，凌雲從畫中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冷意。

凌雲仔細打量了一下周緣，發現他們身處在一個能容納上千人的廳堂里。那整個大廳由光滑的白色石頭疊砌而成，浮雕，壁龕，花環，神像雕刻在巨大柱子上（每根柱子上都可以看到那類似於藝術家方能錘鍊出來的神乎其技般的圖案。）它撐持着圓頂狀的天花板。再看廳堂內燈火輝煌，周匝燃著千餘支大蜡燭。蠟燭分作三圈，每圈之間，用鮮花間隔着。純潔的香煙馥郁的香氣噴涌而出，好似海潮的旋渦。

凌雲等人正位於『旋渦』的中心處，在一個高於周圍區域的台座上。凌雲側目而視，只見同事們的表情和他一樣錯愕。顯然，當時在場的所有同事都陷入了這種境地。

凌雲轉身望去，果然出現了洛伊迷惘的身影。她似乎沒有受傷，凌雲鬆了口氣。

隨後，或許是為了尋找一個突然出現在陌生地方的合理解釋，大家逐漸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台座周圍的人身上。沒錯，這個大廳里不止凌雲和他的同事們。至少有三十個人，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跪在地上，彷彿在祈禱。他們都穿着一件綉著金絲的白袍，旁邊還有一根法杖。法杖的尖端像扇子一樣展開，代替圓環的地方，掛着幾枚圓盤。

其中，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者走上前來，他的着裝在白袍人中也是極為華貴。他戴着一頂30厘米高的精緻帽子，看起來就像一頂原始的巫師帽。只是，那老者的身上，卻有着一股霸道的氣息，如果不去細看他臉上的皺紋，還有那老練的眼神，就算說他只有五十歲，也不會有人懷疑。

與此同時，他手中的法杖正在「叮！叮！」地響起，老者用清脆安謐的聲音對着他們說話。

「歡迎來到托爾圖斯，勇者大人和他的同伴。我們正期盼着你們的到來。我是目前受任的聖教會教皇，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巴德。今後請多指教。」自我介紹完畢后，名叫巴德的老人露出了通常善良的老人才特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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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人的催促下，頃刻間，凌雲和處於混亂的同事們騰挪到一個能靜下心來的場所----一間擺放着好幾張長桌與椅子的大廳。這個大廳和其他大廳同樣華麗。傢具、裝飾畫、壁畫，這裏的一切都是工匠的至高無上的傑作。也許，這個地方是用來吃飯或舉行會議的。上座是蔣副總和衛青一行四人。之後，其他同事依次入座，凌雲坐在最後一個位置。

被引導到這裏，暫時沒有人喚起太大的騷動，或許他們的心神還跟不上現實。也多虧巴德解釋現在所處的情況以及有過特種兵經驗的衛青不停地安撫大家，同事們才能夠保持冷靜。

等大家宴坐完畢，恰到好處的時機，一群窈窕女子推著車進來了。冰肌藏玉骨，衫領露酥胸。柳眉積翠黛，杏眼閃銀星。秋波湛湛妖嬈態，春筍纖纖妖媚姿。大多男同事被這些曼妙身姿的女子所吸引，目光紛紛偏向這些美女。女同事們見狀均投以宛如冰河期來臨般冰冷的視線.....

凌雲瞥視着過來伺候自己的女子……不知為何，驟然脊背發涼，他立即將視線定格在了前方，往在那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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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傳來的方向瞄去，洛伊正滿臉微笑地注視着凌雲。凌雲趕緊當做什麼都沒看到。

巴德在確認所有人都收到了酒水后開始解釋。

「那個……我相信你們都很困惑。我會先解釋情況，請大家仔細聆聽，直到最後。」

之後從巴德口中說出的話，實在是太玄幻了，而且非常武斷。簡而言之，這個世界被稱為托爾圖斯。托爾圖斯或多或少被分為三大種族。人類、惡魔和亞人。人類統治著北部地區；惡魔統治著南部地區；亞人們安靜地生活在東部的荒野中。

其中，人類和惡魔之間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幾個世紀。與人類相比，魔族在數量上處於劣勢，但每個惡魔都擁有強大的力量，正因如此，才能夠與數量眾多的人類相抗衡。雙方在過去的幾十年裏都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爭，但最近卻發生了一些不正常的事情--惡魔對魔獸的操控。

魔獸，是一般野生動物吸收魔力后變質而成的異常形態。這個世界的人似乎也不清楚魔獸真實的生態。他們既兇惡又難以應付，個個皆可使用自己種族特有的強大魔法。

在此之前，它們都是依靠自己的本能活動，真正能馴服他們的人，幾乎是不存在的。就算能馴服，駕馭它們的人最多也只能控制一兩個。而這一常態，被惡魔們徹底顛覆了。這意味着人類方不再擁有數量上的優勢。也就是說，人類現在正面臨着一場危機。

「把你們召喚到這裏的是『艾希大人』。他是我們人類所崇拜的守護神，他不僅是聖徒教堂中唯一的神，更是創造這個世界的至高神。或許艾希大人已經注意到了，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人類將面臨滅頂之災。所以你們被召喚出來，就是為了阻止這個結果。因為你們來自的世界層級比我們的世界排名高，毫無疑問，你們每一個人在這個世界應該都擁有非凡的力量。在召喚發生之前，艾希大人傳了一個神諭，你們是他送給我們的「救贖」。所以請大家務必發揮出你們的天賦力量，以艾希大人的意志，打倒惡魔，拯救我們人類!」

巴德此刻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大概是在回憶自己聽到神諭的時候吧。正如巴德所說，90%以上的人類都是聖教會的追隨者。每一個有機會聽到神諭的信徒，無疑都是在聖堂里有着極大影響力。

對於這個世界非但不懷疑『神的意志』，反倒喜滋滋地臣服順從的扭曲現狀，凌雲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危機感。這時，有人突然起身提出強烈的抗議。

是蔣顏副總。

「請不要開玩笑！到頭來，你想要的只是讓我們這些人參加一場戰爭！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恩，作為他們的負責人，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讓我們馬上回去！他們的家人一定很擔心！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綁架！」

蔣顏副總在憤怒中喘息著，這一次，她也被這無理的召喚激怒了，站了起來。

然而，巴德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僵住了。

「我理解你的感受。不過……你現在可能回不去了。」

全場啞然。彷彿有一股冰冷的空氣壓在他們身上。所有人都帶着疑問的表情注視着巴德。

「你，不可能……你，你剛才說什麼？如果你能召喚我們，就有辦法把我們送回去！？」

蔣副總大聲喊道。

「我剛才說過，召喚你們的是艾希大人。我們在場只是為了迎接諸位勇士，以及向艾希大人獻上祈禱。我們人類沒有能力使用魔法來干擾另一個世界。所以，你們能不能回去，是由艾希大人的御意來決定的。」

「怎，怎麼會……」

蔣副總失去了力氣，癱倒在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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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圍的同事也開始騷動起來。

「不可能！？我們真的不能回去了嗎？」

「不！除了這個，什麼都可以，讓我回去吧！」

「戰爭可不是鬧着玩的！開什麼玩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同事們開始陷於恐慌。另一邊，凌雲倒是還算鎮定，只是因為他是個小說迷，以前看過很多類似這樣的創作。在先前猜想的幾種情況中，這還不算是最糟糕的事情，所以他比其他同事冷靜了許多。順便說一句，最糟糕的模式之一就是被召喚為奴隸。

當所有人都倉皇失措的時候，巴德並沒有打算開口安撫他們，他只是平靜地看着。可是，凌雲能感覺到那平靜的表情背後有一絲輕蔑。巴德大概在想，被艾希大人選中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就在大家還在慌張的時刻，衛青站了起來，「砰」的一聲猛拍桌子。同事們被這聲音驚呆的同時，也將目光倚向了衛青。確認自己引來了大家的關注后，衛青緩緩開口說:

「各位，在巴德先生面前大吵大鬧是沒有意義的。他也沒有別的選擇……我的意思是，我們戰鬥吧！這個世界的人類正面臨着一場危機，這是事實。知道這一切后，無視他們的求助，我做不到。而且，既然我們是為了拯救人類而被召喚到這裏來的，說不定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就可以返回……巴德，??對吧？」

「嗯嗯，沒錯。艾希大人一定會滿足救世主的願望的。」

「我們都有特殊的能力，對吧？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確實感覺到一股深不可測的力量在體內涌動。」

「恩，沒錯。粗略來說，你們每個人的力量，都應該比這個世界的人還要強大數倍到數十倍。」

「嗯，既然如此，我會戰鬥的。我會救人，然後我們都可以回家了。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這裏的所有人，我都會拯救他們！」

衛青握緊拳頭，做出這樣的宣言，一口白牙無畏地閃亮着。就在這一刻，他的領袖魅力毫無懸念地發揮了作用。之前放棄了所有希望的同事，也逐漸恢復了冷靜和活力。他們看着衛青那閃閃發光的眼睛，彷彿就像找到了希望一樣。多數的女同事向他投來了狂熱的目光。

「嘿，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只讓你一個人去會讓人擔心呢……我也要加入。」

「典川……」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雖然很不情願……但我也加入。」

「溫思……」

「那個，小思要去的話，我也會努力的！」

「洛伊……」

通常的老成員都一如既往地支持衛青。之後，其他同事也紛紛表示贊同，順勢而為。蔣顏副總淚眼婆娑地說着「不行啦！」，但她的眼淚是無力面對衛青現在所營造的氛圍的！

「結果所有人都決定參與戰爭。也許同事們並沒有真正理解戰爭意味着什麼。這或許也可以說是保護心靈免於崩潰的逃避現實的狀態。」

在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凌雲偷偷觀察著巴德，只見他臉上露出非常滿意的表情。

凌雲注意到了。巴德在解釋情況的期間一直偷偷觀察衛青，確認他對哪些話產生反應。衛青正義感很強，所以聽到人類的悲劇時，他的反應非常容易理解。之後巴德還格外強調惡魔的冷酷無情與殘酷。恐怕巴德早已看出這個集團中誰最有影響力了吧。

這對於世界上最大的宗教的領袖來說，看出這些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對這個人決不能輕視大意，凌雲在腦海里已經把巴德列入特別需要要小心的人物名單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