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

四五歲的孩子，本就是好奇又貪玩的年齡，容渡常纏着要出去玩，安娘開始總是不放心，又賴不過，總要親眼看着容渡才行，後來在容渡的再三保證下勉強同意，但總要提出各種條件

比如說

不能在外人面前爬屋頂

不能和人打架

不能離開她們的視線範圍

不能到處亂跑

不能……

容渡頭直點，得到允許后便和安娃出去玩了

小孩子總是勢利的，安娘性子軟，又是寡婦，在收養了容渡之後，讓人詬病的地方更多，哪個寡婦平白無故的多個小孩？村民對安娘的嫌惡從不掩飾，明裏暗裏的排斥

安娘也不吱聲，任由他們辱罵

時間久了，小孩們心裏總覺得，安娘一家是好欺負的

出門后順着小路直走，邁過一片蘆草盪，後面便有一大片空地，是孩子們的遊樂場

安娃牽着容渡，企圖從蘆草盪後面繞過

有人遠遠的看到了容渡和安娃

「瞧，黑蛋又帶着那個殘廢來了！」孩子們哄堂大笑，為首的是一個豁嘴大茶壺，叫劉一水，容渡暗地裏稱他「漏壺」，開口叫的是他的兩個跟屁蟲

安娃聽到了，沉着臉，牽着容渡走得更快

「喲，黑蛋膽子大了啊」劉一水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一塊石頭扔過

「看到大爺怎麼不說話？」

安娃下意識的把容渡擋在身後，眼睛染上淡紅色，拳頭捏緊，

看到安娃他們不吱聲，劉一水更得意了，揮手示意他的兩個跟屁蟲，跟屁蟲秒懂，撿起土塊砸去，土塊太多，細密的砸在安娃身上，也有幾塊砸到容渡

「劉一水！你夠了！」安娃忍無可忍，鬆開容渡的手「你跑遠一點」

轉身撿起一根樹枝，迎著土塊衝去

劉一水是老霸王了，體型肥碩，最不怕的就是跟人打架，安娃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那麼多人的群毆，很快便被打趴在地下，劉一水得意洋洋地騎在他背上，揚起拳頭

「服不服？

安娃瞪大眼，喘著粗氣，逮住劉一水的一隻胳膊，發了狠的咬上去

「啊啊啊一一」劉一水慘叫，肥碩的拳頭落到了安娃臉上

「鬆開！我讓你鬆開！」周圍孩子迅速幫忙，有用拳頭的，有用腳踢的

安娃身上青的紫的，嘴角腫一大片，甚至有血絲滲出，就是不肯鬆口

安娃的眼睛模糊了，周圍都是黑乎乎的人影，疼痛此起彼伏，綿綿不絕

突然，黑乎乎的人影中豁開了一個口子，一道光照進，落到身上的拳頭少了，他聽到容渡稚嫩清脆的聲音

「不許打我哥哥！」

安娃的眼角倏地濕潤了，他鬆開劉一水的胳膊，啞聲吼道

「我讓你走！」

容渡不聽，一棍子掃開周邊，留下一點喘氣的機會

劉一水解救了自己的胳膊，氣急敗壞

「打！狠狠的打！出事了我擔着！」

安娃又重新被圍起來，他來不及思考，搖搖晃晃地爬起，一把把容渡夾在腋下，沖着一個方向死命地撞，破開缺口，頭也不回的往前跑

身後有人大聲辱罵着，劉一水遠遠地扔石頭，石塊砸到肉體，發出「砰」的聲音，安娃硬是咬着牙，一聲不吭地夾着容渡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安娃腳一軟，栽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哥」容渡小心翼翼的試探

安娃閉上眼，不說話

良久，從牙縫裏擠出

「不是說讓你走嗎？」話語中隱含着怒氣

容渡立馬認錯

「對不起，可是哥…」容多解釋的話被打斷

「你不聽哥的話了！」安娃生氣了，也不知道是氣她，還是氣自己

容渡不敢再說了，小心翼翼的攙扶起安娃，兩人一瘸一拐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