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呸呸，狗屎

「孩子！……哦，劉希望同學！我聽說你喜歡音樂是嗎？」包醫生說，「我也喜歡音樂，音樂陶冶人的性情，抒發情感，音樂無國界，是人類的共通的語言，比如很多的中外名曲啊那是太好聽了，我太喜歡了……」

可音馬上對包醫生介紹劉希望這孩子喜歡唱歌，嗓子好，樂感極強，極有音樂天賦，以前經常得獎，現在唱得更好了！包醫生聽完就大加讚揚，說：「哇，那好啊！原來你有這個天賦啊？不簡單不簡單，那將來你一定是個大歌星啦！」包醫生就大談起歌曲了，可他記不起現在眾多如春筍般的歌星的名字，只好反反覆復談的什麼四大天王啊，什麼張學友啊，郭富城黎明劉德華啊，他以為這就是很新潮現代，很符合孩子的追星心理了，特別把劉德華說了又說，不厭其煩，哪知觸動劉希望厭煩了，憤怒了，忽然爆出一句：

「不喜歡，呸！」

「啊？」包醫生一驚且喜，「那你喜歡黎明？」

「呸！」

「郭富城？」

「呸！」

「張學友？」

「……」

「哇哇，你喜歡誰張學友？是不是？你說嘛！」包醫生的胖臉笑開了花，椅子又往前挪動了半尺，身體湊過去。

誰也沒想到突發事件就在包醫生身體湊過去的這幾秒時間裏發生了，劉希望沖着包醫生笑開了花的胖臉啐了一口，然後大嚷：「呸呸！狗屎！狗屁！我誰都不、喜、歡！——」最後一句拖長了的尾音是歇斯底里了，一邊狂躁地舞着手臂。

可音吃了一驚，欲上前按住，包醫生尷尬地抹了抹臉上的唾沫制止：「沒事沒事……哦？劉希望，劉希望小朋友，你啐得好，啐得太好了……哦，是這樣，我覺得你能發現他們是臭狗屎，說明你現在的欣賞水平提高了，比我高，比四大天王高，沒關係沒關係，你啐出來說出來就好了。」

包醫生的涵養竟然這樣好，並且控制力也好到了極點令可音愕然，心裏倒是過意不去了。包醫生卻鎮定不慌不忙，他並非不生氣，只是他知道他的治療起作用了，治療的勝利才壓過了被啐的難堪，這個患自閉症的孩子有希望了，只是還沒有完全敞開心扉，那只是時間問題了。他總算說話了，這就是一個驚喜，他暗示可音這個事實，可音回過神來也驚喜了，儘管這孩子說話的方式有些瘋狂，但是比起此前的一直緘口不言就很令人鼓舞了。正當包醫生和可音期待孩子繼續發泄憤怒時，劉希望接下來卻沉默了，像一座爆發完冷卻完了的火山，無論包醫生以何種方式，他始終如同凝固了般，再沒說半句話。

「很好，今天就到這裏，希望下次見面我們再聊……」包醫生走過去拍拍劉希望的頭，就宣佈今天的診斷到此結束了。包醫生叫來廖秘書把劉希望帶去另一間房子做一些測試，他的父母這才被允許進來，包醫生讓他們坐下。

這對父母剛才在外面聽到動靜想衝進來被廖秘書攔住了，現在他們進來一坐下幾乎是異口同聲地急切發問了：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

包醫生這時發泄憤怒了：「怎麼樣？我還要問你們怎麼樣呢？你們看看你們的好孩子，把唾沫吐到我的臉上！他伸手擦擦剛才來不及擦乾淨的臉，又伸手抽出一張餐巾紙擦手。

「啊？這兔崽子……」做父親的站起來捏緊拳頭想出去教訓他的兒子。

「坐下！」沒想到包醫生一聲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