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美色下飯

(四十一)美色下飯

陳妙真輕輕放下手中的碗,葯雖然很苦,但能喝出其中濃濃的暖意。

「大娘,這鹿角鎮離郢城遠么?」

「說遠也不遠?打這裏往西去五十里就到了郢城。」

五十里?原來離郢城已經這麼遠...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陳妙真決定先留在鹿角鎮。

「姑娘,餓了吧?跟大娘來。」

走出了房門,陳妙真跟着大娘向著鎮上的官道走去。

一路上兩人倒是熟稔了不少,原來大娘家裏姓孫,老兩口在鹿角鎮里開了個湯餅鋪子。而這鎮子東邊就是蘇國鹿丘,正因為地處「鹿角」之上,所以得名鹿角鎮。

大娘家有一兒一女,兒子在郢城做事,女兒嫁去了別的鎮子。昨日探親歸來,正好在路上遇到了病倒的陳妙真。

「老頭子,快下碗湯餅,多放兩勺豬油。」

兩人走進了自家的鋪子,孫大娘便吩咐老伴去做湯餅。

孫大叔憨憨一笑,不多時一碗湯餅就端上了桌。

趁著陳妙真吃湯餅的當口,大叔悄悄把老伴扯了一下,兩人走到灶台邊。

「這姑娘家生得可真俊俏,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這小門小戶的可養不出來,只怕要惹上麻煩。」

大娘瞪了一眼大叔:「瞎說什麼你!這陳姑娘家住郢城,出來散心迷了路,過兩日等養好了身子,就要回郢城的。」。

孫大叔嘆了口氣:「那倒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麼!?你給我說清楚,你個死老頭子!」孫大娘作勢拿起長勺。

孫大叔慌忙笑道:「我是說咱兒子!」

「只怕是配不上。」孫大娘收起長勺,嘆了口氣。

老夫老妻之間開的玩笑,陳妙真自然是聽不到。現在之所以繼續冒充「陳青衣」,就連聲音也還沒改回來,還是因為這張禍國殃民的臉。

聲音自然要配得上臉蛋,不然...不然確實有些稀里糊塗。

陳妙真喝了一口麵湯,湯汁雖然濃郁,卻有些黏稠渾濁,這做面的手藝只能算普普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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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於餓了一天的人來說也不下於一道珍饈佳肴。

「陳姑娘吃飽了么?沒有吃飽,大叔就再給你做。要是吃飽了,就早點回屋休息。這風寒雖不是什麼大病,但還是需要靜養幾天才是。」

看到陳妙真吃完了湯餅,孫大叔收了碗筷。

「大叔,我吃飽了,靜養倒是不用,現在身體挺好的。」

陳妙真撒了個謊,其實自己根本沒有吃飽。身體表面上看起來不錯,可實際的癥結在於絕脈,想要恢復也不是那麼容易。但是陳妙真實在不想再麻煩大娘一家。萍水相逢能遇到這樣善良熱腸的人,要懂得珍惜。

郢城的「素律之會」馬上就要到了,眼下正值太平光景,這鹿角鎮也逐漸熱鬧了起來,不少蘇國的商賈遊人從這裏路過。

小小的湯餅鋪倒也不缺生意,陳妙真自覺地幫忙打起了下手。

孫大娘勸過幾次發現沒有效果,看到陳妙真臉色也還不錯,也就放任他在鋪子裏瞎忙乎。

路過的行人偶然瞥見鋪子裏的陳妙真,往往都會停車駐馬,進到店中小憩片刻,再來上一碗湯餅。

湯餅好吃不好吃並不重要,美色下飯。有些人的眼神戳得陳妙真渾身難受,更有甚者剛剛出了店門,竟然又回頭續上一碗。

這一來二去,生意倒是火爆起來。

「店家,這湯餅為何如此黏散?不堪入口!」食客放下筷子,心中不悅。

陳妙真想上前,卻被大娘一把拉住。

「客官,對不住,對不住。」孫大叔慌忙打着圓場。

這一天倒是遇見幾位這樣的客人,這單自然也就免了。

原來世間的生活也是這般不易,順遂與坎坷總是相隨,雖然是芝麻大點事,孫大叔卻不得不卑躬屈膝。陳妙真看在眼裏,輕輕吁了口氣。

平靜的一天總算過去,大娘藉著油燈數了數銀錢,沒想到比往日多了三成,今日沒拿找零的豪客多了不少。

陳妙真笑了笑回到房中,輕輕吹滅了油盞。

黑暗中的陳妙真大汗淋漓,咬緊牙關嘗試了數次,可仍然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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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那條絕脈。絕脈已經匯入靈台,除非一掌拍碎督脈當個凡人,否則還要繼續把陳青衣演下去。

陳妙真蜷縮在床上,想起了師傅,師姐,還有師哥。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好遠好遠,遠到不敢想念他們。

師傅總說苦盡之後有甘來。

唉,儘是哄自己。陳妙真輕輕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孫大娘一家又開始在湯餅鋪子裏忙碌起來。

「錢大頭你要治得了洪水,母豬也能上樹。」

「張老兒你真無恥,信不信我掌你嘴。」

兩人拉拉扯扯坐了下來,孫大娘卻見怪不怪,給兩人各自端上一碗湯餅。

這姓張和姓錢的兩人是鹿角鎮的里長,兩人表面看起來不對付,但其實感情甚篤。雖然打着嘴仗,可都在為了治水的事而操心。

張里長吃了口面片,說道:「世人皆知堵不如疏,這洪水一下來自然是要廣開渠道,能挖開引水的地方都要盡量挖開,這樣洪水自然被瓦解殆盡。」

錢里長一拍桌子:「胡說八道!照你這個說法,洪水一退,挖開的地方不是白挖了?簡直是勞民傷財。該堵的地方自然要堵,治理洪水要又疏又堵,引導洪水的流勢,最後把水引到合適的地方才是上策。」

兩人還在不停爭辯,陳妙真開始並未在意,可聽着聽着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又疏又堵...引導走勢?又疏又堵...難道...

「姑娘,是不是覺得說得哪裏不對?」錢里長看了看站在一旁眉間微蹙的陳妙真。

陳妙真微微一愣說道:「我覺得兩位大叔說得都有道理。有人曾說世間本無萬全之法,不過是兩相其害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而已。」

錢里長點了點頭:「這話誰說的?倒是說得好。」

「一個老道士。」陳妙真笑了笑。

...

自從兩位里長離去后,這一大早竟然沒有其他客人上門,就連往來的行人都沒有一個。

一匹白馬慢慢走進鹿角鎮,順着官道遠遠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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