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刷新

梁小知從噩夢中驚醒。

夢裏，他打碎了一個黑色的雕塑，他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打碎他，從雕塑殘體的根部，無數紅色的種子向外蔓延、生長。

或者說，侵蝕。

他感到無端的恐懼，直到一個黑色的影子攔住了那些種子。

他不清楚一個影子是如何攔住了無數向外蔓延的種子，但他就是做到了，同時彷彿有人一直在他耳邊呢喃。

「那不是影子，那就是他。」

當他努力去看清的時候，卻被一隻紅色的眼珠自上而下籠罩，一股異樣的撕扯感將他踢出了夢境。

當他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並非在那個小木屋裏。

不對啊，自己明明記得跑進了一件小木屋裏，是為了躲避......??

躲避什麼？？

梁小知搖了搖大腦，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狀態非常好，這十幾天從未有過的好。

但他就是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他只記得從內心衍生出的恐懼，隨後沒命的逃跑，直到跑進一件黑色的木屋裏。

而現在，自己就光着屁股睡在一個大馬路上，抬頭一看，面前的整座城市彷彿被幾個巨獸蹂躪過一樣，殘破的樓房，粉碎的馬路，一道裂縫自腳下向外而破碎撕裂，能看到粉碎的水泥和焦黑的泥土，就如同有一道從天而降的雷電斬入地下，隨後從地縫向上切割到此處。

「這是......換副本了？」

梁小知真是佩服自己，這種時候還有騷話可說。

但是他隱隱的感覺到，自從進入這個空寂的世界，雖然和原本世界一模一樣，除了沒有人，但自己的精神狀況一直處於一種消耗品的狀態，他不挺的嘗試從未嘗試的東西，他在發泄，他在愉悅，慾望越是得到滿足，心情卻愈加低落。

當炸完金光大廈之後，一切被滿足后，他甚至萌生了死志。

但是現在，他只感覺從內而外的精神飽滿，這個時候你跟他談死，他直接給你一棍子。

所以說人真的很奇妙，到底是因為想死而精神低落，還是因為靈魂枯竭才產生了死的想法？

梁小知不會去想這種問題。

因為他發現了新的東西。

他的手裏，突然出現了兩片紅色的菱形晶片，薄薄的，捏上去軟軟的，有點像是小時候玩的飛鏢碎片，但是這種柔和的光澤，有一種感覺告訴梁小知，這玩意可能不是地球的東西。

「無所謂了，現在的劇本來倆奧特曼我都不會驚訝。」

梁小知只知道自己醒來時候手緊緊的攥著這兩個晶片，似乎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但是自己的上衣不見了，自己可從來沒有**睡的習慣啊。

梁小知緩緩站了起來，眼前這片廢墟，似乎有些眼熟。

好像......來過？

梁小知回頭了。

這不回頭不要緊，一回頭卻差點把梁小知的魂魄都嚇出來。

白銀色的柵欄門，高聳的大樹，整齊修理的綠植，還有那座高聳入雲的H市唯一的建築。

「金.....金光大廈？」

可是梁小知明明記得自己用18罐液化氣炸了啊，雖然炸倒是不可能，但是他親眼看着火光震碎了玻璃，整座大廈陷入了一片火海。

可是現在，這座嶄新的大廈卻與昨天的見到的一模一樣。

這真是見了鬼了。

但是梁小知還是很快恢復了過來，瑪德這都末世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當然主要是事情已經發生了，

它就是已經恢復了就算小梁同學驚死也沒什麼用。

看了看腳下自己睡着的地方，再看看身後的廢墟，再看看眼前這座完好如初的大廈，梁小知本能的感覺。

自己出現在這裏，似乎並不是什麼偶然？

明明昨晚自己睡在......睡在哪來着？

梁小知記不清了，他明明記得自己之前還記得，彷彿有人在自己的記憶力蒙上了一層薄紗，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蠶食他的記憶。

「該死！這幾天自己沒熬夜怎麼還記憶力衰退了？」

回到那個偶然，看着眼前的大廈，一種莫名的感覺出現在了梁小知的內心，他決定

吃個飯先。

梁小知在大廈後方找了一家超市，他當然不僅僅是來吃飯的。

考慮到非自然現象的存在，那麼做好防身的準備工作自然是必須的，經過深思熟慮，梁小知果斷的拿了一把......菜刀。

倒不是相信什麼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而是這已經是梁小知能接觸到的最方便、最鋒利、最順手的東西了。

他當然也想過弄把槍防身什麼的，但警察局的槍顯然重重封鎖，基本上別想了，就算拿到了，以他二十年的宅男經驗，命中率幾乎為零。

不過他還有點別的法子。

在超市找了幾個空瓶子，裝點酒精，用布條封好，一個簡易燃燒瓶就做好了。

這應該是梁小知能準備的殺傷力最大的東西了。

如果物流還能運行的話，大概還能買個電擊槍以及防狼噴霧什麼的。

不過本着有朋自遠方來，雖遠必誅和一切恐懼來源於火力不足的淳樸思維，梁小知裝了十四個燃燒瓶用小推車推走了。

之後還拿了一個背包，裝了一些高熱量食品一個手電筒外加幾把電池，之後把手機充滿電，梁小知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或許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自己的旅途到此為止。

不過，管他呢。

還能再糟糕下去嗎？

下午，梁小知背着包，推著小推車全副武裝來到了金光大廈。

裏面的陳設還是和之前一樣，梁小知先是在一樓門口拍攝了一下整棟大樓的平面圖，又從老地方撿起那隻工作證。

等會。

梁小知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他的手默默向後伸回屁股兜里，片刻后，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一模一樣的工作證。

面前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少女，看上去也不過二三十歲。

鄭飄飄。

昨天出於緊急，這張工作證沒有被他丟棄，關於金光大廈的離奇修復，他做過幾個猜想，要麼這個世界並非他一個人，或者說，並非他一種生物，有一種奇怪的生物用一種超自然的辦法修復了這座大廈，要麼，涉及到什麼時間回調以及電影里出現世界刷新的機制。

現在看來，應該不會有生物修復連證件都能修復，但如果是刷新機制，為什麼僅限於這棟大樓？同樣經歷了一夜時間，窗外卻仍是一片狼藉。

這座大廈有什麼不同的嗎？

梁小知默默看了一眼工作牌上，21樓，咪兔遊戲有限公司。

行，先去這裏。

上電梯，按下二十一樓的按鈕，之前來的時候，因為沒有相應的證件，梁小知也只是打開了安全通道的大門，把液化氣罐放在每一個樓層間，手機拍下的地圖顯示整個樓層都被這件遊戲公司承包了，電梯打開后，用證件刷開玻璃門，把小推車停好以後，梁小知開始了探索。

一間很常見的遊戲公司，看設備大概有一百來人，幾排電腦，幾間玻璃單間隔開，讓梁小知意外的是這家公司最大的卻是休閑間，健身器材，沙發，零食，各種娛樂設施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幾台老式遊戲機，甚至還有一台巨大的液晶屏幕，甚至可以分成四個小液晶屏幕分開使用，即使是小屏幕卻是比會議室的屏幕還要大不少。

遊戲公司不都是把人當牲口使的嗎？

不過梁小知很快從旁邊牆壁的一排子公司明白了，估計是把遊戲項目都分出去，這個公司的任務就是吃飯，聊項目，打豆豆了吧。

看着牆壁上的遊戲項目，左邊是一些傳奇類型的刷刷刷遊戲，遠銷海外，右邊則是一些國內知名的二次元手游，不過從項目量來看似乎在虧損，這時梁小知忍不住遐想，莫非這位老總也是個二次元人？用從老外騙來的錢追夢？

很快的，梁小知找到了證件上鄭飄飄的小單間，居然還是一個組長，對接的是一個名為《星空之外》的二次元手游，看着玻璃上的星空宣傳圖，梁小知還以為這是什麼浪漫的星海遠航征服遊戲，結果走進工作室卻大跌眼鏡。

牆壁上貼滿了各種二次元帥哥的圖片，各種微笑、邀請的姿勢，下面卻寫滿了各種奇怪的種族，單開的一面小牆壁上卻寫滿了各種讓人遐想連篇的話

「白羽殿下!殿下你帶我走吧！！！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青嵐哥哥，我們一起去遠航好嘛？只帶着我一個人。」

「花花，失去了你，我的整個人都是不完整的！」

.......

這時梁小知才回過味來，原來是個乙女戀愛遊戲。

看着牆上那些奇怪的種族和門口《星空之外》的宣傳圖

淦！好像還真是個浪漫的星空征服遊戲！！

梁小知默默爆了一個粗口。

不過，梁小知對着那面寫滿各種充滿女性荷爾蒙詞句的牆面，忍不住想說一句。

「也不用這麼......這麼直抒胸臆吧。」

打開了鄭飄飄的辦公室，一股清香讓梁小知精神一振，這件辦公室卻是要比預想的要小一些，一個電腦，一個女士沙發，幾盆綠植，再多的，也不過幾個手辦外加外面牆壁上看到的同款帥哥抱枕。

似乎，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梁小知坐上了鄭飄飄的辦公椅，打開電腦，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目光左下角有一個照片，一個老人懷裏抱着一個小女生，想來是她的家人吧，在電腦啟動的時候，梁小知無聊的翻找，卻是眼前一亮，一隻小巧的女士電擊棒，或許能派上用場。

幾份遊戲進度和策劃書，商業機密這種事，梁小知自然是沒興趣的。

主要是有興趣也沒用啊，現在這種狀況......

就在向下翻找的時候，一絲奇怪又熟悉的味道鑽入梁小知的鼻子，這時他才發現，椅子的下方，幾滴紅色的液體滴在地上。

手指沾了沾，還是濕的。

放倒鼻子下面聞了聞，梁小知的臉色有些凝重。

是血。

「總不會是鼻血吧？」

梁小知無奈的開玩笑道。

只是一絲隱隱的不安一直縈繞在他的心裏，為什麼沒有凝固？

這時，他的視線看向了窗外，窗外一切如常，還是那樣的建築群，一樣連鳥叫都沒有。

只是有些眼熟，梁小知這樣想着，一種感覺在勾着他，引着他，他站起身，頭探出窗外一看。

正下方，正是他撿到工作證的地方。

這時，梁小知才想起那個他一直忽略的問題。

這個工作證是怎麼出現在樓下的？

如果是在樓下不小心遺失的，那麼就上不了樓，幾乎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或許是下班不小心丟下的，只是丟下的地方太空曠，不可能一直放在那裏。

梁小知還在用其他的理由麻痹自己，但是現在，一個更具說服力的可能性出現在梁小知的腦海里。

那就是鄭飄飄親手把工作證丟到了樓下。

那麼問題也來了，她為什麼要把工作證丟到樓下呢？

是為了方便什麼人上來？

還是知道有人要上來？

還是知道，我？

平天白日，梁小知只感覺後背發涼，似乎有什麼在緊緊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