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蹇卦

第38章 蹇卦

蘇北裙手中拿着一枚銅錢反覆地把玩著。

這一枚銅錢雖然只有幾克重,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踏實的。

銅板上凸凹的部分結有綠色的斑斑銹跡,邊緣輪廓的平整部分因被人摸得多了露出光滑的本體紫銅色。

銅板直徑大約不到一寸,上面小篆字體雕刻着「五銖」。(注①)

這是蘇北裙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有了錢。拿着手中的這一枚銅幣愛不釋手,來回地摩挲。

蘇北裙雖然也怕剛剛那個女子報官或者找來幫手。但是剛才的情況他實在是下不了手。

想了想,他決定找個地方換一身衣裳,改變一下形象。

蘇北裙一邊閑逛,一邊時不時地用神識在四周探測一番,保持着警惕。

當初叢玉兒剛剛幫他提升的時候,神識只能探索大約三十米的距離,維持幾分鐘的時間就需要休息一會。

經過這兩天的堅持訓練,神識的探測距離和維持時間這兩方面都有了一些提升。

所以他有信心,如果有人前來報復或者官府來抓人,他可以提前溜之大吉。

閑逛之間,蘇北裙終於找到了一間布莊。

其他的衣服不看,也沒有那麼多錢,蘇北裙只是看了看內衣。

普通的平織絹料子小衣,價格六個銅板。

居然還有絲綢的,價格二十個銅板。

蘇北裙摸著下巴,心中尋思:這個絲綢做內衣不起靜電嗎?

掌柜在一旁看着蘇北裙這身打扮,皮笑肉不笑地道:「客官可是想買小衣?」

蘇北裙問道:「店家,有沒有純棉布料的?」

掌柜愣了愣,道:「客官見笑了,在下還從沒聽說過『純棉』布料。」

蘇北裙暗自吐了吐舌頭,估計自己又是弄出烏龍事件了。

——囊中羞澀啊,現在是八個銅板,一會還要吃飯也需要銅板。如果自己再多點錢就好了。

正想着,就聽見門口有人說道:「這裏有個要飯的,阿福,去給他幾枚錢打發他走。」

回頭看去,只見說話的人是一個管家模樣的少年男子。旁邊叫阿福的中年人從衣着和面相上看應該是一名傭人。

這兩人衣衫整潔,面部乾淨,明顯是大戶人家裏的。

阿福走上前去,伸手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個錢袋子遞給蘇北裙,說道:「勞駕請借個地兒,這裏一會我家蔡公子和小姐要來。」

說到蔡公子,阿福語氣加重,好像是對方理所應當聽說過蔡公子的名號一樣。

蘇北裙沒聽說過,伸手接過來錢袋。

錢袋入手一掂量,估計二十幾枚銅板應該是有了。

二十幾枚!媽的老子殺人滅口才得了八個銅板!當要飯的這麼賺錢的嗎?

蘇北裙想了想,微微一笑。接過來錢袋轉身走了出去。

這錢他拿的心安理得。什麼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對於兩世為人的他一概無效。

他準備去別處轉一轉,過一會等人家的公子小姐走了自己再繞回來買內衣。

當走到距離門口兩三丈遠時,只見一名富家公子模樣打扮的翩翩公子,陪着一名少女走了過來。

想必這就是蔡公子了。

只見蔡公子一身錦緞儒衫,頭戴進賢冠,腰間扎玉帶。一副風度翩翩的形象。

蔡公子對身邊的這位少女滿是討好之意。總是俯身在少女耳邊低語。

那少女十四、五歲的年紀,一張俏臉,兩頰施有淡粉色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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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着藍綠色的連衣長裙。

蘇北裙並不想多事,於是低頭繼續向前走。

只聽那個少女低聲問道:「你確定是遺跡?」

蔡公子答道:「靈嫣妹子,我怎敢騙你啊,我這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得到的一塊令牌。」

說着,蔡公子從腰間又拿出來令牌顯擺一番。

令牌通體漆黑,不知是什麼金屬打造。上面有一個「寅」字。

少女好像是僅對令牌稍微有那麼一點興趣,眼睛在令牌上面反覆地瀏覽了幾遍。

蘇北裙並沒有回頭,以他的神識能力,能夠清晰地聽到兩人的低語。而且他不用回頭也能感應到令牌的樣子。

思量了一瞬,蘇北裙繼續前行。

天下事多的是,自己管不過來。遺跡什麼的對他吸引力也不大,他現在只想和靈魄搞好關係,早日見到叢玉兒。

……

日頭到了正午。

蘇北裙左逛右逛,來到一個地攤處。

地攤前盤坐着一名道士。

這道士身上穿的道袍已經被洗的發白,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是藍還是灰,上面補丁摞著補丁。坐在那裏又怕把袖子弄髒了,於是就把寬大的袖子捲起來幾圈用手捏著放在膝上。

看道士的面容倒是風度翩翩,神采奕奕。大約五十歲年紀上下,一頭奶奶灰的頭髮挽成一個道髻。

三綹髭髯飄灑前胸。不時用手捋兩下,捋完之後還不忘記再把袖子卷一卷。

道士身後背着一把木劍,腰間系著一個碩大的葫蘆。身前的攤位處鋪着一塊畫有先天八卦的破布。上面擺放着一副龜殼、三枚銅錢、蓍草若干,以及一枚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玉石。

蘇北裙很好奇,於是站在攤位前看了一會。只見行人們路過此處並不多做停留,偶爾有人望過來卻無人上前問津。可見道士的生意並不好。

蘇北裙來時的路上曾聽孫小哥介紹過,由於前幾年貪官污吏橫行,盤剝百姓,加之自然災害連年不斷。所以民間滋生出了很多邪教。據說前幾年曹孟德擔任濟南相時發現濟南有六百多個祠堂供奉著邪神,於是下令搗毀祠堂禁止官吏和百姓祭祀。

劉荊州對於邪教的治理也是嚴苛有加,所以民間百姓不敢輕信於這種地攤算命。

蘇北裙卻看得饒有興緻。兩世為人的他自信智商和情商都有不小的提高,而且身懷絕技,加上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所以對於道士算命這種營生也並不抵觸。

道士抬頭看了看,開口說道:「小友,留步。」

蘇北裙笑了笑,開口問道:「道長,我並沒有要離去啊。」

道士撫著鬍鬚繼續說道:「來去終有時,小友不要見怪。」

蘇北裙眼睛轉了轉,索性側着身子蹲下來問道:「算命需要多少銅板?」

道士頗有些高人風範,道:「有緣人,分文不取。無緣人,萬金難求。」

這倒是和蘇北裙所想的一樣,騙子不都是這樣的開場白么。

道士繼續手掐須髯搖頭晃腦道:「正所謂,天分五氣,地列五行。五氣分流,散於其上,經於列宿,下合方隅,則命之以為五運。」

蘇北裙正聽得起勁,圍觀中有人說:「這道士裝神弄鬼。會背誦一些黃老經學就出來造謠撞騙。」

道士也不惱怒,心平氣和說道道:「貧道深得太平清領書之奧義,怎說我是造謠撞騙?」

蘇北裙原本是認為眼前這道士故弄玄虛,所以一直保持着警惕的態度。當聽到太平清領書,蘇北裙一怔,趕忙問道:

「敢問道長名號?」

道士微笑着回答:「貧道乃是琅邪于吉。」

蘇北裙愣住了,于吉可不是一般人物啊。雖然此時于吉的名氣不大,但是後來在吳地為百姓治病救人、雩祀求雨,可是深得人心,被百姓當成神仙一樣愛戴。

于吉也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蘇北裙,端詳了一番面相,又掐指算了算。

沉默了一會,于吉首先呵呵一笑,問道:「敢問足下高姓大名?」

蘇北裙抱拳道:「在下姓蘇名玉,字北裙。」

于吉道:「時方才貧道觀足下面上雖然心平氣和,實則心神不寧;又發現足下往來之間,舉足不定。所以貧道姑且大膽猜測,足下乃是初來乍到,希望尋求一安身立命之所,可對?」

蘇北裙道:「誠如仙長所言。」

于吉點頭又道:「相逢既是緣,貧道為蘇小友卜上一卦,可否?」

蘇北裙一聽,忙道:「如此便多謝了。」

于吉將攤位上的一把蓍草梗莖遞給蘇北裙,說道:「小友心中默念三遍所求的內容。

「切記,周易之術有三不佔:不誠不佔、不義不佔、不疑不佔。」

蘇北裙點頭,心中默念:「提升,提升,提升。」

于吉借過蓍草梗莖取出來一根,放在左側,口中念念有詞:「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

不一會功夫,經過幾次反覆的操作,于吉已經把蓍草擺放整齊。

于吉低頭仔細看了一會,不斷皺眉。時而掐指推衍,時而陷入沉思。

蘇北裙也不敢打擾。

于吉觀摩了一會之後,說道:「山高水深,困難重重,險阻在前,跋行艱難。下艮上坎,實乃下下掛。」

蘇北裙沉默。

于吉繼續道:「小友可願聽貧道一言?」

蘇北裙趕忙抱拳:「仙長請說。」

于吉款款而談:「世間之困難種種,本是歷練也是天恩,正所謂命乃天定,運可人為。滄海桑田,切記,勿忘初心。」

頓了頓,于吉意味深長地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萬事萬物,其理相通,物極必反,陰陽交替。世間萬般難事,其解法卻異常簡單:唯有堅持方的始終。」

蘇北裙點了點頭。

于吉又道:「吾送小友八個字。」

蘇北裙拱手道:「小可願洗耳恭聽。」

于吉一字一頓道:「不屈不撓、不卑不亢。」

蘇北裙細細品味,略有感觸的點了點頭:「仙長肺腑之言,小可受教了。」

于吉又笑道:「占卜之法乃是推衍,而非迷信。貧道姑妄言之,小友姑妄聽之。」

蘇北裙道:「仙長過謙了。

于吉道:「如果我猜得不錯,蘇小友所求,可是修行提升之法?」

蘇北裙點頭道:「仙長所言不假,小可正是尋求提升的方法。」

于吉道:「蘇小友所求之卦象,其卦辭言:利西南。

「既然相逢即是有緣,貧道便送小友一個順水人情。此去西南五百里,有大機緣、大造化,小友可自去取之。蘇小友可願信貧道否?」

蘇北裙點頭抱拳道:「小可求之不得,願聞其詳。」

注①:當時的五銖實際直徑約七分五,也就是大約二點五厘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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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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