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祖墳冒煙了

雲海市，雨都別墅區。

顧長念如往常一樣，準時在早上10點，從床上醒來。

坐在床上，顧長念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眼珠子中夾雜着些許疑惑。

就在剛才，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坐在老家的魚塘前，爺爺就坐在池塘邊，拿着一根釣竿，專心致志的在釣魚。

爺爺眺望着水面，連頭都沒有回，就知道顧長念已經醒了。

「你醒了啊。」

「爺爺？你託夢給我？」

顧長念坐直身子，望着眼前熟悉的場景，稍微有些發愣。

他的爺爺和奶奶，在同一年同一個月內，前後不到七天的時間相繼辭世，至今已經有近十年的時間了。

在此期間，他不是沒有夢見過爺爺，但頭一次遇到如此真實具體的夢境，彷彿一切皆在眼前手邊，觸手可及。

顧未民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慈愛的笑臉，望向自己最寵愛的，也是唯一的一個孫子。

「你就當是託夢吧，爺爺要囑咐你一點事情。」

拎着椅子，顧長念坐到了爺爺身邊，伸手輕輕挽住爺爺的手臂。

這隻飽經歲月洗禮的手臂，一直在給自己遮風擋雨。

哪怕是爺爺死後，還給自己留了好幾套房子，包括一筆足夠自己不上班都能富裕生活一輩子的錢。

從記事開始，只要有爺爺在，他就感到格外安心。

不知不覺中，顧長念的眼中泛起了水光。

顧未民心中悸動，伸出一隻大手，撫摸著顧長念的腦袋。

「委屈你了，我的乖孫。」

「爺爺，我不委屈，我過的很好。」

「嗯，爺爺知道。你不想讓爺爺擔心，你也不用為爺爺擔心，爺爺的墓，儘管讓他們找去，他們什麼也找不到的。」

「啊？有人挖爺爺你的墓？」

顧家的老家在湘南省的平石子村，他家不遠處就是自家的墳山。

歷代的顧家先祖，按照從大到小的順序，依次從上往下一路埋下來。

顧長念爺爺奶奶的合葬在一起，埋在大概半山腰的位置。

有人挖他爺爺奶奶的墳墓，動的可是整個顧家歷代祖墳的土。

挖人祖墳，其中憤怒自不必贅述，顧長念眼中火光乍現。

特別是眼前清晰可見，抬手可觸碰的場景，加上爺爺的反應一如既往般熟悉。

顧長念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自覺有些愧對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走的太早，自己還沒盡孝呢，還讓人打攪二老死後安寧，這誰能忍？

見乖孫出離憤怒，顧未民輕聲安撫他道。

「乖孫，這件事情你不用太過憂心，我顧家人的墳墓，不是誰都能動的。爺爺找你來，是要告訴你一點東西，你記住就好。」

「好的，爺爺你說，我聽着。」

「回到老家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必害怕或擔心，爺爺會護着你的。」

「會發生什麼事嗎？」

「它可能會顛覆你以往的認知，但你不用懷疑也不用馬上確信，安靜的接受它，就可以了。」

顧長念默默點頭，無論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在夢裏，他都無條件相信自己的爺爺。

只要他確定，這人就是自己的爺爺。

夢也許騙得了人，但感覺是騙不了人的，他對自己的直覺很有自信，像是某種與生俱來的天賦。

「乖孫，這次回家之後，包括以後，記住一句話。」

「爺爺你說。」

「不要輕易的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包括爸媽和爺爺你嗎？」

「現在不算，以後是。如果你遇到讓自己疑惑的時刻，你不妨聽從自己心裏的聲音，它會幫助你分辨出真假的。你也不用太過憂心，一般人沒那個本事和膽子假扮爺爺，如果有人假扮爺爺的話，你就要小心了，對方肯定不懷好意，並且會很棘手。」

這是一個奇特的夢，爺爺說的話也很奇怪，但顧長念選擇相信。

「爺爺，我想見見奶奶，她在這裏嗎？」

「嗨！你奶奶啊！出去找她的姐妹玩去了。」

「額......」

顧長念默然無語，就連死亡也改變不了奶奶貪玩的性子么？

池塘的水面，忽然晃動起來。

顧未民神色一緊，提起了魚竿，一尾泛著青色的大草魚，被提出了水面，在半空中掙扎。

「魚已經上鈎了，乖孫你回去吧。」

話音一落，顧長念眼前一黑，隨後猛地睜開眼睛來。

伸了個懶腰，顧長念往樓下走去。

他的爺爺奶奶在大概十年前於同一年逝世，二老攜手相伴，駕鶴西去。

至於他的父母，身為考古工作人員，長年在西部邊遠地區耕耘，一年到頭都不見得能回來兩次。

爺爺在夢裏說的話，顧長念難以分辨真假，但還是決定過幾日抽空回去走一趟。

無論是真是假，就當是給爺爺奶奶盡孝，沒發生什麼事，回去看看二老也是好的。

偌大的別墅里，只有顧長念，以及司機李叔和李叔的老婆。

李叔的老婆姓周，顧長念一般稱呼她周姨，而不是李嬸。

因為夫妻兩人的感情雖然很好，但周姨的原話是。

「我是他的老婆，不是他的附屬品，我有自己的名字，不需要在前面加上他的姓氏。」

司機李叔負責接送顧長念去學校，或者去其他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周姨則負責照顧顧長念的日常生活起居，包括衣食住等等，周姨都安排的很周到。

顧長念不止一次跟自己的父母說過，自己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別人的照顧，可以照顧好自己。

但顧爸一句話，就讓顧長念對這個安排再無異議。

「你或許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他們的照顧，但他們需要這份工作。」

李叔和周姨照顧顧長念多年，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對兩人還是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在。

就算是養一隻寵物，養個十年八年的，哪天它走了都免不了流出幾行熱淚，更何況是兩個活生生、和藹可親的人呢？

「周姨，今天早上吃什麼啊！」

顧長念熱情的向樓下正在準備早餐的周姨打招呼，目光在餐桌上掃視，提鼻子吸了吸，他聞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氣味。

周姨是個老實本分的女子，一手廚藝非常精湛。

眼下正穿着一件藍色的圍裙，在桌邊忙活。

「少爺你不是想吃家鄉的臭豆腐么？我給你做了一點，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少爺你的口味。」

「哦！原來是臭豆腐的味道！我嘗嘗！」

從樓梯上快步走下來，顧長念作勢撲向餐桌，準備動手。

卻被周姨伸手攔了下來，臉上帶着幾分無奈寵溺的笑意。

「少爺，你還是先去洗臉刷牙吧。」

「好吧。」

顧長念攤了攤手，只得前去洗臉刷牙。

門外，李叔找了一個角落，躲在角落裏偷偷的抽煙。

一邊抽煙，一邊往屋內偷瞄，刺探敵情。

這個時候老婆在忙着給少爺準備早餐，肯定沒空搭理自己的。

確認沒有敵情后，李叔放下戒心，從西裝里摸出一個錢包，打開錢包的夾層，暗格里赫然躺着三根細煙。

抽出一根煙塞進嘴裏，用手緊緊捂著打火機，防止點火的聲音太大，被老婆聽到。

點燃煙后，猛吸了一口，靠在牆上，心中說不出的愜意。

我抽的不是煙，是自由。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燦爛的星光......」

懷裏的手機猛烈的震動起來，李叔做賊心虛，差點嚇得煙都掉在了西裝上。

手忙腳亂的拿穩煙后，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家鄉湘南省的方言。

李叔和顧爸是同鄉，都出生在湘南省。

打電話來的老鄉語氣急促，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堆湘南的方言。

隨着老鄉的方言一句句蹦躂出來，李叔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嗯，我知道了，我馬上通知少爺。」

掛了電話，李叔熄滅手中的香煙，丟進垃圾桶里。

轉身向屋內走去，頭扭過來的片刻，他在窗戶上看到一張帶着死亡凝視的臉。

完了！

吾命休矣！

來不及跟老婆解釋求饒，李叔推開門，朝坐在餐桌旁，正在享用早餐的顧長念走去。

「少爺！出大事了！」

「嗯？什麼大事？」

顧長念將臭豆腐塞進嘴裏，品味着一般人所不能忍受的家鄉美食，正志得意滿呢，眼角微微立了起來，望向神色焦急的李叔。

李樹快步走了過來，俯身在顧長念耳邊說了幾句話。

顧長念當場愣住，筷子落到桌面上。

敢情爺爺託夢的內容是真的！

「啥？李叔你說啥？我家祖墳冒青煙啦？到底是什麼情況？」

「少爺，具體情況尚且不清楚，老家的老周打電話過來說，少爺你爺爺的墳上冒起一股極濃的青煙，老周判斷極有可能是遇到盜墓賊了，那是炸藥的硝煙！」

事實證明，祖墳冒青煙，不一定是祖宗保佑後代。

也可能是祖宗遭逢不測，墳被人炸了再發求救信號呢。

顧長念匆忙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快步往門外走去，一把推開大門，怒吼道。

「李叔！回家救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