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夢幻琉璃之所(二)

第1章:夢幻琉璃之所(二)

狂風在暴雨里呼嘯著,雨水落在車窗上,前前後後的喇叭聲擾的這座城市支離破碎,從還流淌著雨滴的玻璃上看去,城市就像是未乾的水彩在畫布上被摸得朦朧。

蘇啟杭在攔下了一輛計程車,暴雨密密的斜織出一張雨幕,蘇啟杭站在雨幕里,從車窗外面問道,「師傅,還拉人不?」

車裏面還配備着老式的電台收音機,裏面正在播放着陳星源的《離家的孩子》,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老歌。

司機只把窗戶開了一條縫,大雨從縫隙中灌入,才不到十幾秒鐘就把副駕駛座位給淋得濕透了,他看着蘇啟杭一個中學生,身後背着一個小提琴包,大概以為他是去上課的,猶豫了一會說道:「去哪裏?」

「遼源新區升研碼頭。」

「行,上來吧。」司機嘆了口氣,把剛放開的安全帶又插上了,蘇啟杭禮貌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就一頭鑽進了後座。

車子的門關上的一霎那,世界好像都被靜音了,老舊的計程車在雨中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雨幕好像從天上劈下來。

「都這個點了,去碼頭幹嘛?」

計價器的紅燈一閃一閃的,還滴滴的打着節拍,計程車師傅把煙頭掐滅,放進了車上自帶的煙灰缸里,閑來無事,主動聊起天。

「上課。」

蘇啟杭簡短的回答道,他不習慣和陌生人交流,倒談不上什麼高冷孤傲,而是單純的不知道該聊些什麼,不會聊天。

「這幾天碼頭都封了,如果沒啥急事的話還是別去了。」

司機用一隻手打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因為煙癮犯了,把一根沒有點燃的煙拿在手裏,圖個心理作用。

車子在公路上搖搖晃晃,好像被風輕輕一吹就會被掀翻一樣,這兩計程車還是零幾年大街小巷跑着的黃綠車子,就連車窗都是手搖式的。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停在了一棟高樓前,一般海邊不會有這種太高大的建築,是為了防止颱風登陸的時候造成更大的損失,計價器上的數字停留在了「39.31」。

「前面封了,我進不去,少給你算點,收你三十五就行了。」

還沒等計程車司機說完這話以後,迫不及待的從包里拿出一盒香煙,蘇啟杭就從口袋裏翻出兩張二十元,反客為主的說道:「不用找了。」

這年頭還在用現金支付,蘇啟杭也可以說是跟不上時代了,明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卻總是跟個小大人一樣老氣橫秋。

一下車,蘇啟杭就被迎面吹來的雨水生生刮著臉,這種感覺就像用細沙在臉上狠狠摩擦,很難受,他今天沒有帶傘,任由雨水和風將他的褲腿扯的敞開。

他抬起頭,劉海已經被雨水打的散亂,正前方的馬路對面,剛剛好是人民航空公司的工程樓,再往西三公里,就進入港口了,不過這段公路封了,車開不進去,只能人步行。

暴雨在狂風中肆虐著,蘇啟杭走過一條街道,繞過拐角,這裏是一條死胡同,衚衕的末尾有一張告示牌,上面寫着「正在施工,閑人免進。」

蘇啟杭看着那張告示牌,把小提琴箱放了下來,裏面還有一件雨衣和一個徽章,徽章和銀色手提箱上的那顆樹一樣,頂部的一隻巨龍,燃燒的根部和那顆被摧毀的不成樣子的古樹。

這東西是他從非洲阿爾及利亞搞到的,是個仿製品,仿製的工藝很高明,他幾次使用都沒有被識破,很明顯,非洲不僅對於亡命之徒來說是天堂,

對於「那類人」中的罪犯,也是避患的好地方。

蘇啟杭深吸一口氣,朝着死胡同走去,就在他即將撞上時候,他身體的前半部分居然消失在了空中,就像是穿越異世界的傳送門一樣,一半在人間,一半在仙境。

雨水讓深灰色的天只剩下淺淺的素描一樣的輪廓,蘇啟杭就這麼憑空消失了,而當他從細長的紊亂的隧洞裏再次出現時,他已經來到了港口。

一般人是穿不過來的,就算走過去也不會發生什麼,而蘇啟杭卻能進來,這是為什麼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就像《哈利波特》的對角巷一樣,但不用點火,這是一道隱形的,可以進入另一片空間的大門。

一個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匆匆忙忙的踩着水跑過,幾隊人馬穿梭在高大的起重機和哨塔上,發出強光的大燈在碼頭邊轉動,強光讓雨水都有了能讓人看出來的形狀。

這裏簡直就是現實版的《環太平洋》軍事基地,可惜沒有巨大的機甲,有的只是訓練有素的私人衛隊和有着特殊能力的指揮官,而且就連基地也能看出來是臨時搭的。

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個臨時據點依舊在暴雨里井然有序的運行着,蘇啟杭穿着和他們一樣的黑色雨衣,有着和他們一樣的徽章,再加上手裏提着的銀質密碼手提箱,宛如一個有着秘密指令的「欽差大臣」,蘇啟杭在人群中行動自如。

大概是他們防衛意識過差,輕輕鬆鬆讓一個高中生混了進來,但蘇啟杭找了他們五年,他比誰都知道這群人的謹慎程度,因此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將要面臨的事情的嚴重程度,甚至已經讓他們無暇顧及保密了。

「荷魯斯之矛已經就位,最後校準完成!」

「天眼還有三個小時才能再次來到中國東南沿海上空!」

「我們沒時間等了!獨眼巨人基克洛普斯馬上就要登陸了!」

「野源鈴音小姐,請您過來一下!」

狂風中有人大聲的嘶吼著,這種地方受天氣影響,無線電用不了,交流基本上全靠吼,這種氛圍無形之中讓人更覺得有壓迫感,好像1942年緊急備戰時的斯大林格勒。

蘇啟杭從人流中穿行而過,這個地方應該有三個二階,東南方向的一台弔橋上,幾十米的高考中僅有不到四平方米的空間,有一個弓箭手,那裏面看起來是他的「鳥巢」。

臨時搭的軍用帳篷,裏面有一個日本女人,看起來像是指揮官,是這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

但是……還有一個二階哨兵在哪?

這大概是蘇啟杭近五年以來最大的進展,以往他甚至來羅徹斯特大學的尾巴都摸不到,這是他首次真正接觸羅徹斯特大學的人員,以往jehovah的線索正確率不到3%,今天蘇啟杭闖入了他們行動的地點,卻又不知道以什麼方式開場了。

但看着眼前忙碌的據點,蘇啟杭覺得自己這五年來到奴力都沒有白費,他幾乎快要觸及到世界的真相了。

他始終謹記:他只是為了加入羅徹斯特大學,雖然對方總是躲著自己,但自己與對方不是敵人。

儘管在信中,H9議會被描述的像一個掌控人類命運的邪惡組織,但老爹還是在最後寫了一行小字——「當然,在哨兵的世界裏,他們可能是最講道義的了。」

狂風依舊慷鏘,暴雨狂怒的嘶吼著,好像要蓋過據點中人們交流的聲音,基礎源質武器荷魯斯之矛已經就緒,獨眼巨人會在東海東南岸港口登陸,天色暗的分不清白天或者黑夜,據點似乎長久的靜了下來,他們正在享受暴風雨之前的半刻安寧。

蘇啟杭獨自站立在雨中,他不知道接下來的行動到底是什麼,但他的半隻腳已經踏入了此門,從此便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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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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