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趙明月戳了戳旁邊臉色比前幾天更難看的林可，「你怎麼回事？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可以說是毫無血色…」，臉上擔憂的神色止不住地外溢。

「生理期。」

「來點紅糖水不，我這有紅糖，下課接點熱水？」

「熱水，我昨天喝過了，不用了。」

！！！

趙明月有種掀開林可腦殼的想法，看看裏面裝了些什麼東西，感覺…在她的意識里，她是樹，是風，是機器，獨獨不覺得自己是個人。

陽光正好，一束束從教室的最後一個窗子裏探進來，悄無聲息地爬上林可的脊背，單薄的後背悄然附上一層金。頸部若隱若現的青色血管透過蒼白的膚色順勢而上，隱沒在林可的發間，偶有幾根嬌俏的髮絲試圖逃離古板的主人，無奈只能修飾她冷硬的臉龐。

「林可，要把自己照顧好啊。」趙明月用着不同於往日的懇切語氣，以往的巧笑嫣然都像是浮煙，遮掩著另一個自己。

「嗯。」

林可依舊低頭擺弄着手底下的數學試題，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驀地，林可突然說了句：「今天晚自習我就不上了，要是有巡查老師問，就說上廁所了。」

「嗯，好。」趙明月知道她這是有私事，也不多問，朋友是依靠，而不是個人生活的入侵者。

……

黃昏時分，光線不再強烈，但仍夾雜着火辣辣的溫度，柏油路經過一整天的暴晒，燙的人煙稀少，人大都龜縮在房間里，或者是聒噪的風扇，又或者是配上背心大褲衩。

網吧里的環境好像更糟，雖然空調的涼風習習，但嗆人的煙草聞摻雜其中，打遊戲的吆喝聲，謾罵聲不絕於耳，林可坐在網吧的最角落裏，帶着耳機，手邊放着冰鎮可樂，電腦上的畫面正是大火的吃雞遊戲，滑鼠鍵盤操作流利，一看就是經常打遊戲的人。

此時的林可看起來煙火氣十足，不再是教室里孤獨冷傲的尖子生，不再是家裏父母眼中的驕傲。一局打完的林可，伸長胳膊，抻了抻身體，活動僵硬的身體，順手從褲兜里掏出一根煙點上，長長吐了口煙，消散在四周。

這樣的林可好像才是真的她，世俗世界裏的她。

網吧的小老闆馬林看林可這會休息，屁顛屁顛地過去搭話。

「小可兒，今天怎麼想着來我這了，你可有大半年沒來了啊，也不說經常照顧照顧我生意，嘖。」馬林胳膊架在林可的椅子上，指尖夾着一根煙，說完還調戲似的朝着林可吐了口煙。

「嗯，前段時間沒空。」林可也不在意馬林朝她吐的煙，認認真真地吐著自己的煙圈，一個又一個。

「好久沒見你了，今兒晚上一塊出來吃點？」馬林低頭看着這個自個兒玩地興起的女生，打斷她道。

「不想去，讓你兄弟們陪你去吧。」林可對他的態度厭厭的，馬林也不是看不出來。

「行吧，啥時候有空了，我隨叫隨到。」馬林拍拍自己不存在灰塵的衣服，轉頭跟她擺了擺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