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作者/張陽

明珠不寒而慄地收回了那欲跨出的右腳，她略略遲疑地朝着「嚶嚶」的哭聲緩緩走去。

在十五米左右遠的一間小木屋外，蹲著一個身披黑色的風衣，雙眼下陷，瘦骨如柴的的中年女人，懷裏抱着一個洋娃娃低聲痛哭着。

「寧兒，寧兒......」女人哭道。

「阿姨，發生了什麼事？」明珠驚問道，她來到女人的面前，憐憫地望着她。此時，她完全地忘記了自己也是個絕望中的人，現在她最關心的是這位流浪的女人。明珠的心裏在試想着她是否是個被家人拋棄的人？

「我的寧兒掉到海里去了，快，快救救他吧！」女人「撲通」地一聲，跪在她的眼前，手抱住她的腿，兩淚汪汪地懇求道。明珠轉過身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

「沒有呀，阿姨！」明珠俯下身來想扶起她，女人倏然?目而視，猛地一把推開她憤吼道：「你見死不救，你不是人......」女人接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張牙舞爪地撲向她

「明珠！」後面趕來的黃衛東一把拉開明珠，女人撲了個空，倒在地上。

明珠想上前扶她，黃衛東攔位她：「別，你會挨打的！」

原來在五年前，於一個嚴寒的冬日下午，瘋女人的兒子在這海邊玩耍，一不小心掉進海里。當時路邊的行人沒有一個人願意跳進海里救生。過了半個時晨后，孩子終於被撈上岸了，但已斷氣了。他的母親因傷心過度，瘋了，常三更半夜在來這一帶溜達，痛哭。

「她又犯病了，對不起！」一個中年男人出現了，邊向明珠他們道歉道，邊走向瘋女人。

「走吧！我們回家去......」男人勸道。明珠回過頭去，同情地望了望那瘋女人。

「走吧！沒人能幫得了她！」黃衛東勸道。

「是她，是她見死不救，害死了咱們寧兒......」明珠身後傳來那女人撕心裂腑的哭聲

「我一聽哭聲就知道你又發好奇心了，你膽子也真夠大的，這麼晚了，還一個人跑出來......」黃衛東脫下大衣披在明珠身上道。

明珠回浴室洗了個熱水臉，女人那傷痛欲絕的表情似乎又浮現在眼前。那瘋女人令她聯想到了自己那白髮蒼蒼的父母親，如果哪一天自己從這世界上消失了，真不敢想像自己那對白髮蒼蒼的父母親會發生怎樣的事。想到這，她的心裏開始感激那瘋女人，是瘋女人的失子之痛喚醒了她，讓她領悟到了生命的可貴。

明珠望着鏡中的自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然後再用冷水清醒自己。擦乾臉后，她對着鏡子笑了，一種愜意的微笑。她緩緩走出了浴室，將自己安放倒在浮白色的床上，鑽進舒適的軟緞面子的鵝絨被裏，安穩地睡去

黃衛東守在樓下的客廳里，他對明珠放心不下，就剛才明珠出門之舉就夠他驚心動魄。他放心不下明珠，於是，他睡在大廳靠門的沙發上。

黑仔回到公司后，王芬睡在公司的沙發上，他脫下自己的上衣蓋在她身上。然後打電話讓與王芬同宿舍的錢麗萍：「麗萍，芬子好像喝醉了，我剛從外面回來發現她睡在公司的沙發上。你過來幫一下忙！」

錢麗萍一接到命令就從隔鄰的宿舍樓「咚！咚！咚！」地跑過來，和黑仔一起扶著王芬回宿舍。

把王芬安頓好后，黑仔回到了自己的家裏。英姐回家了，家裏空蕩蕩地。

這一夜他徹夜不眠，燃起了一根又一根的煙，往事又一幕幕地浮現在眼前

第二天早上十點，黑仔還在沉睡中，他就和衣睡在大廳的沙發上，煙灰缸滿是煙頭。

明珠出現了，她輕輕地開門進來，很平靜地收拾着衣物。當黑仔睜眼與她的眼光相遇時，從她的眼裏他看不到一絲希望。因為那眼光太冷了，冷得令他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明珠，昨晚根本沒你想的那麼糟，昨晚她喝醉了，我只是安撫她一下而已......」他滿臉憔悴，緊張地擢她的手道。她已經不關心他們之間的事了，只是冷冷地望了他一下，然後輕輕地推開他的手，從挎包里取出了離婚協議書，平靜地放在桌子上，還有一串有家裏的鑰匙。

黑仔拿起離婚協議書一看，「離婚協議」四個大字令他愕然而立。他認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忙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明珠會因這小小的波折離他而去。

「明珠！」當他追出去時，明珠早已坐上的士，離他而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