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渡水

「西南三百里，見天門止步…」，徐葉躺下后將手裏那張勉強可以稱為地圖的破布又重新拿了出來，邊看邊嘴裏念叨。

晴空如洗，雲很淡，淡的就像煙絮一般緩緩流蕩在無邊的澄澈之中，天氣已經不那麼炎熱，所以風吹來的時候已經開始帶着些許涼意，但卻叫人感到格外的舒適。

徐葉枕在船頭，手裏的地圖被陽光照的透亮，連臉上也感覺有了融融暖意，船身輕晃偶爾拍打起水面，鼻間可以清晰的嗅到水藻的味道，耳邊響起陣陣水聲。

久違的愜意與舒適讓徐葉等人一路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在接連幾日不斷地趕路后，終於算是趕上了靡川收徒的日子，要是石長老畫的地圖靠譜的話，經過這一段水路之後，上岸步行後用不了幾十里的路程，就可以見到圖上所說的天門了。

「大哥哥，你要不要吃米糕？」聽到聲音的徐葉放下了手裏那張快要完全遮住臉的地圖，只見面前一個稚嫩乖巧的小男兒正眨着眼睛跟自己說話，見徐葉沒有答應，以為他沒聽見於是又再次問他道「大哥哥，你要不要吃，這米糕可甜了」

說完小男孩兒卻是忍不住先給自己嘴裏塞了一塊，小小的嘴裏立馬撐的像只青蛙一樣鼓鼓的，邊吃邊一臉的幸福和知足，同時把攥在手裏的糕點遞給了徐葉。

接過被那隻小手快要攥扁的糕點，徐葉直接拿起一塊放在了嘴裏，笑着和面前的孩子一同吃了起來，口中只覺香糯清甜，粘牙可口，一大一小，被這小小一塊米糕的美味所深深折服。

男孩兒叫小山，約莫五六歲的樣子，衣服雖然很簡樸但是很乾凈，如同他清澈的眼神一樣，搖船的是他的爺爺，一個皮膚被曬紅到快要發黑的精瘦老頭兒，滿頭銀雪，臉上皺紋深如溝壑，眼睛格外純凈清亮，就像他的孫兒一般。

而徐葉之所以能得到小山的特殊親睞，完全要歸功於幾人上船時，徐葉出手大方猶如闊爺兒似的丟下的一粒金疙瘩，當時就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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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倆兒奉為了貴賓，並且可以獨享船頭的軟墊。

「這是剛才那位上船的哥哥分給大家的」小山吃完了手裏的米糕，一邊用袖口擦著沾在嘴上的糖渣，一邊伸出手指了指剛剛上船的一位客人。

徐葉順着小山指的方向了看去，只見對方是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白凈少年，眉目清秀，穿着精緻的緞子衣裳，看起來像是位富貴人家的公子，在發現徐葉看着自己后，對方也笑着點頭回應。

卻不知，這樣一個舉止溫雅，穿着富貴的少年，如何也會坐這樣一條寒酸破舊的小船呢，難道，是來體驗民間疾苦的？

徐葉又看了看陳小斑，只見對方向自己微微點頭，也表示認同徐葉的心裏的猜想，這位與眾人分食米糕的溫雅公子，極有可能就是他們靡川路上的第一個競爭對手。

不過看起來，倒也還似是個不錯的人

船一直行了很久，直到天黑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在夜間行船還是很少見的，出於安全的考慮，大多數的船夫都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靠岸休息。

但搖船的老爺子卻始終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微微眯著的眼睛一直注視這前方，安靜的夜裏，只有嘩嘩的水聲在響起。

而這船上的客人們對此也不見有人提出反對和不滿，他們都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從上船以後就沒有再挪地方。

徐葉已經在白天躺了太長時間，現在只覺腰酸背痛，便坐起來在船頭開始做着各種奇怪的動作，給自己鬆鬆筋骨。

這時陳小斑忽然起身沖他走了過來，琅玉則是在合眼休息，淡淡的月光曬下來，讓她更顯得美若仙子。

「葉子哥，你有沒有覺得奇怪？」陳小斑一直走到徐葉身邊很近才坐下來，悄悄在其耳邊說道。

「當然奇怪」徐葉低聲回應道，「不過沒事，連夜行船也好，早點趕到免得耽誤正事兒」

陳小斑聽了后卻是微微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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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然後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夜間行船的確少見，不過這只是其一…」

「哦？那其二是什麼」

「葉子哥，你沒有注意到，這船夫自打早上船離了岸后，一直都在搖船，片刻都沒有休息過，而且就算是到了現在，從他臉上也看不出有絲毫疲累的意思，連氣息都聽不出任何的急促和雜亂，剛才我小心留意了一下，發現其吐納之綿長簡直不像是活人能夠做到的」

「你的意思，難道我們遇到鬼了！」徐葉忍不住就要驚呼出聲，陳小斑眼疾手快啪的出手將其嘴巴蓋上，隨即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徐葉點點頭，但仍舊心有餘悸的小聲問道「小斑，這不會是去黃泉的船吧，我們還要去解救蒼生呢，老天爺這麼做，難道是瞧不上我們？」

徐葉一番不着邊際的話使得陳小斑無奈苦笑，輕聲和他解釋他道「我的意思是這船夫的身份很可疑，雖然看起來像是個弱不經風的老人家，但明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不過又彷彿沒有什麼惡意，至於船上的客人，現在看來多半都是為了靡川去的」

「那你有什麼想法？」

「沒有想法，靜觀其變，我只是想告訴你，給我們划船的這位老人家實力強的可怕，很有可能與石長老不分上下」

「這麼厲害？」

「嗯，很厲害」

月光下，夜色蒙蒙里透著微亮，四下無聲，一艘小船悄悄移動，船上的客人們雖然大多沒有休息，卻也沒有要攀談的意思，他們各懷心事，雖然互不相識，卻達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

漸漸的，船頭竹竿上吊著的燈籠看起來好像變得越來越黯淡了，變得不那麼亮。

眾人感到一陣寒意襲來，再看向前方時，只見霧氣聚集，瀰漫廣闊居然將不見邊際的水面完全籠罩，周圍詭異莫測，而那老人對此依舊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於是船就這麼一直向前開去，猶如置身雲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