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病重

第63章 病重

「婚……婚期?」謝姝月瞪圓了眼睛,猝不及防接受到這種震撼信息,讓她下意識結結巴巴地重複了一遍殷玄錚所說的話。

「怎麼這麼突然?」

就連謝輕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了一跳,疑惑的視線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不知想到了什麼,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不過確實也是時候該考慮一下了。」

對上謝姝月難以置信的眼神,殷玄錚解釋道:「禮部之前就擇了幾個吉利的日子,只不過之前正逢父皇壽辰,便都避開了。」

「但是因為這次你被綁走之事,母后覺得還是要早些定下來,一來是為了你的安全,二來也是給他們一些警示,免得再給那些奸人可趁之機。」

殷玄錚停頓了一下,見謝姝月扁著嘴不知在想些什麼,冷不丁地問道:「矜矜是不願意嗎?」

低沉的聲音夾雜着些許的受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謝姝月心頭一顫,差點忘了自己的手還被殷玄錚握著,想要擺手解釋才發現掙脫不來開,只得無奈搖了搖頭,剛想張嘴便又被打斷。

「矜矜不用遷就我,如果實在不願意的話……我會去轉告母后,把這件事給推了的。」

溫柔的聲音里滿是善解人意的退讓,殷玄錚微微抿了抿唇,眼中的失落卻透露出他的真實想法。

「沒有不願意,只是覺得有些太過突然了。」

謝姝月見不得他這般模樣,登時心下又是一軟,明明之前早就被殷玄錚這樣騙過好幾回了,偏偏她腦子清醒,可就是不長記性。

謝輕寒在一旁平靜地看着兩個人的相處,幾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景,沉默無語望天半響,自覺有些多餘,主動道∶「我先去看一下尉遲策的情況。」

「大哥,你等一下……」

謝姝月眨了眨眼,剛想喊住謝輕寒,謝輕寒卻頭都不回地走的飛快,似乎後面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

「怎麼突然走的這麼這麼着急……」謝姝月眉頭微蹙,還有些不解,小聲嘟囔道。

殷玄錚的眉眼卻輕輕彎了彎,心中對謝輕寒的配合甚為滿意,也不枉他在大長公主面前說盡謝輕寒的好話,而此時聽到謝姝月的話,也只是漫不經心道∶「許是有急事吧,畢竟押解尉遲策事關重大,不能有任何閃失,謝世子為人謹慎,想必也是為求多一份保障。」

謝姝月狐疑地看了殷玄錚一眼,總覺得他未曾說實話,但細想之下卻又挑不出錯處,只得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說法。

「為什麼突然要提前商量婚期?」

等到謝輕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謝姝月沉默半響,終於還是選擇將心中的疑惑問出聲來,一雙盈盈的桃花眸格外認真執拗地直視着殷玄錚,「就算是禮部擬定了日子,也要至少提前三個月通知,這次卻這麼突然,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殷玄錚聞言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感嘆了一下謝姝月的敏銳,面上卻依舊毫無波瀾,處變不驚道∶「禮部挑的時間在秋季,中間空的時間也算得上充裕,更何況吉日難逢,自然是得好生抓住這個機會了。」

謝姝月也沒有反駁,只是那雙眼睛一直在盯着殷玄錚,似乎是想從他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一絲破綻,兩人時不時的眼神相觸,殷玄錚都大大方方地回視了回去,坦蕩的幾乎看不出任何心虛的痕迹。

「你在騙我。」

謝姝月淡淡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語氣卻無比篤定。

殷玄錚挑了挑眉,似是沒有想到謝姝月還會得出這種結論,尤其是見她臉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悲喜,兩人僵持了半響,還是主動嘆了口氣,「……你不記得昨天發生什麼了嗎?」

「昨天?」謝姝月愣了一下,腦中殘存的思緒一一閃過,她依稀記得殷玄錚昨夜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其他的事情卻都像是缺失的書頁一樣一片空白。

殷玄錚在此刻卻突然沉默了下來,想到昨天發生的事,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因為有着之前的先例,生怕謝姝月在雲州境內出了事,雲州刺史第一時間便把張芝引薦給了殷玄錚。

按照張芝的說法,謝姝月是因為連日的勞累與憂慮,這才導致體內餘毒複發,接連高熱反覆。但所幸發現的及時,喝了葯之後睡一晚就會好。

殷玄錚聽完原本還略略鬆了口氣,後來才發現,張芝只告訴她謝姝月會受高熱影響導致意識錯亂不清,但卻沒告訴他意識不清的病人就連性格都會發生突變。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之前睡的時間太久了,謝姝月窩在錦被裏靜靜地看着殷玄錚和郎中侍女們上下忙活,除了上下眼皮偶爾打架之外,還有眼睛格外水潤之外,看着倒與平時別無二致。

「矜矜,還冷嗎?」

殷玄錚交代婢女去熬上一些病人適合入口的清淡湯粥,這才又伸手幫謝姝月掖了掖被她掀起來的被角,得到她搖頭的回答才放下心來,輕輕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柔聲道∶「那就再多睡一會吧,如果想喝水的話就喊我一聲。」

「陸郎。」

謝姝月啞著嗓子,突然伸手緊緊抓住了殷玄錚的衣袖,眼裏含着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這個稱呼許久都未曾聽到了,殷玄錚也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見謝姝月又哭了起來,頓時也來不及細想了,連忙答應道∶「矜矜,我在呢。」

「陸郎……」謝姝月聽到回應之後抽了抽鼻子,眼淚掉的更多了,帶着哭腔問道∶「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來娶我?」

話音剛落,便好似一道驚雷落在了殷玄錚的心頭。

欣喜夾雜着酸澀的複雜情感讓他一時間都失去了表達能力,他一直都在猶豫到底該不該再進一步,明明兩人已經有了婚約,成親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可他卻總想讓這個過程再快一點,甚至無數次在腦中排練謝姝月身着嫁衣向他款款走來的場景。

滿心的思緒一團亂麻,讓他只得回握住謝姝月的手,語無倫次道∶「矜矜,我不知道你竟然也是這麼想的,如果你願意的話,回到上京我們就去擇一個日子……」

「不行,我們不能去上京。」

謝姝月抽噎著打斷了殷玄錚的話,滾燙的淚珠落在殷玄錚的指尖,斷斷續續道∶「他們要把我嫁給太子……要是去上京的話,我們……我們就再也不能相見了。」

殷玄錚聞言表情一僵,忽然意識到謝姝月的記憶都有了些混亂,頓時有些泄氣,但看她眼圈紅紅的掉着眼淚,一邊拿過帕子心疼的幫她擦拭著,一邊順着她的話道∶「那我們便不會上京了,我帶你回林州,不會讓你嫁給太子的。」

「真的嗎?」謝姝月聽到這話倒是逐漸止住了哭聲,又小聲說道∶「可是太子要娶我,我們打不過他……」

「當然是真的,等去了林州我們就成親。」

殷玄錚見這招有效,連忙順着謝姝月的話繼續往下說道∶「我們成親之後你就是有夫之婦了,你都有夫君了,自然不能再嫁給旁人了,太子自然就不能娶你了。」

有婦之夫他也要娶。殷玄錚在心中暗自想着,卑劣黑暗的念頭在謝姝月的面前藏得嚴嚴實實,面上依舊是信誓旦旦的真誠神情。

若是謝姝月真的嫁給了旁人,那就算是讓他背上君奪臣妻的罵名,遭天下唾棄,他也要不擇手段把人給搶過來。

謝姝月意識不清不僅表現在記憶混亂上,她的思考判斷能力也已經退化停滯,聽到殷玄錚的這番說辭,她甚至真的仔細思索了一會,呆愣的腦筋只能進行簡單的思考,不僅未覺察到有什麼不對,甚至還覺得殷玄錚說的極為在理。

抱着這樣的想法,謝姝月看向殷玄錚的神情都帶上了些許的崇拜,窩在被子裏抿著嘴沖他笑,看的殷玄錚更是心虛無比。

也幸好這麼一番鬧騰,謝姝月總算是安靜了下來,那雙水潤的眸子又打量了殷玄錚好半響,最後終於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殷玄錚又等了好一會,直到謝姝月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綿長,他這才慢吞吞地從床邊起身,小心翼翼地掀開床幔走了出去。

謝輕寒得到消息也趕過來了,只不過聽張芝說謝姝月現在意識還不太清醒,殷玄錚也一直陪在她身邊,他便一直等候在外廳,此時見殷玄錚走出來吧,連忙問道∶「殿下,月兒怎麼樣了?」

「應該沒什麼大礙,剛剛又睡下了。」殷玄錚停頓了半響,還是把剛剛在內室里發生的事給咽回了肚子裏。

「那就好。」謝輕寒聞言倒是放心了不少,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道∶「剛剛在來的路上碰到了南疆三皇子,聽說他已經要準備返回南疆了。」

「這樣也好,南疆國主估計也快收到消息了。」殷玄錚沉吟了片刻,又道∶「勞世子轉告尉遲朔,回南疆需要過江南四州與林州,現在正逢多事之秋,本宮會派一隊騎兵護送他到林州邊境。」

謝輕寒點了點頭,對殷玄錚的做法倒是頗為贊同,畢竟尉遲朔人在盛朝境內,萬一真出了什麼事,那便涉及到南疆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兩位皇子,到時候可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了。

「見過太子殿下,謝世子。」

兩人正在談著幾刻鐘,便聽到一道沉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芝正帶着葯童拿着幾包藥材走了進來。

「原來是張大夫。」殷玄錚對張芝的印象還算不錯,畢竟謝姝月能得以脫險大半歸功於張芝的幫助,他為此在這之前賞下了不少金銀錢兩,張芝卻分文不取,全部拿去作為濟世堂救治窮人的藥材費用,無疑更讓殷玄錚對此高看一眼。

「我剛剛見侍女拿走了不少藥材去熬,這些也是嗎?」謝輕寒看了一眼藥童手裏幾大包藥材,忍不住出聲問道。

張芝連忙擺了擺手,一邊讓葯童把葯放下,一邊解釋道∶「這些是一些溫補的藥材,是養身子用的,謝小姐現在醒了嗎?」

「剛睡下還不到半個時辰。」

「一會葯一定要趁熱喝,萬一涼了藥性就要差了。」張芝又道∶「謝小姐有體寒之症,平日裏還是莫要讓她貪涼為好,即使是炎炎夏日也萬不可鬆懈。」

殷玄錚表示自己記下了,這才又問道∶「不知這體寒之症,平時可是會有什麼不適?」

「這倒是不會,只是容易手腳冰涼,身子也會比旁人弱些。」張芝猶豫了片刻,看了一下兩人,還是實話實說道∶「還有便是可能不易有孕,不過謝小姐還年輕,好生調理一番應該也無大礙。」

此話一出,頓時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殷玄錚的身上。

若是尋常人家也就罷了,皇室最重子嗣的血脈傳承,尤其是殷玄錚作為盛朝儲君,將來是必要繼承大統的,難免會讓人多想。

偏偏殷玄錚的面色依舊一片淡然,甚至還仔仔細細地記下了張芝所說的一些注意事項,時不時還要問幾個問題確認一番,等到結束才派人好生地將人給送出行宮,一套流程走下了,全然沒有旁人想像中的失望與憤怒。

就連謝輕寒都有些詫異殷玄錚的平靜,見他又開始研究桌子上的那幾包藥材,忍不住向他多看了好幾眼。

「本宮娶太子妃的目的又不是為了生孩子的。」殷玄錚掃了一眼謝輕寒淡淡道,「如果本宮與矜矜可以誕下子女,本宮必定傾盡全力去培養他們,若是沒有……」

殷玄錚停頓了片刻,沉聲道∶「殷氏皇族中不乏有天資聰穎的宗室子弟,便是過繼幾個又有何妨。」

謝輕寒倒是未曾想到殷玄錚會有這般想法,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又道∶「殿下未雨綢繆自然是好的,只是大夫剛剛也說了,只要好生調理著也不打緊的。」

「那是自然。」

殷玄錚聞言倒是忽而彎了彎唇,笑道∶「我們的孩子會是最好的。」

「殿下,謝小姐的葯熬好了,現在是否就要端進來。」

內室里依舊靜悄悄的,想來謝姝月應該還在睡着,但想到剛才張芝才特意囑咐過拿葯要趁熱喝,殷玄錚只得微微頷首,無奈道∶「端進來吧。」

現在把謝姝月喊醒估計有些困難,但這大半碗泛著苦澀的黑色葯汁卻是不能不喝。

殷玄錚接過了侍女手中的葯碗,親自端著葯掀開了床邊的紗幔。

謝姝月正怯生生地含着眼淚看着他,看到他手中端著的葯碗明顯被嚇得瑟縮了一下,身體忍不住向牆角緊緊靠了過去。

殷玄錚被她的這番舉動也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甚至都不知道謝姝月到底是什麼時候醒的,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心裏還記得自己過來的最重要的目的,放柔了聲音道∶「矜矜,我們先過來喝完葯再睡,好嗎?」

謝姝月縮著身子,緊緊抱着自己的肚子,聽到這話慌忙地搖了搖頭。

「太子殿下……」

殷玄錚自從見過謝姝月之前的表現后,自覺接受度都高了不少,聽到謝姝月這麼稱呼也只是微微詫異了一瞬,而後又如行雲流水般自然地應了下來。

「是我,怎麼了?」殷玄錚用瓷勺輕輕攪動着滾燙的葯汁,試圖讓它涼到可以入口的溫度。

「差不多了,我們先趁熱把葯喝了?」

見謝姝月依舊一臉警惕地縮在裏面,殷玄錚難免有些無奈,只得先把葯碗擱在了一邊,這才向前一步想要去觸碰她。

卻不料謝姝月見此卻更加害怕了,抱着自己的肚子便向另一邊縮去,直到後背又碰到了堅硬冰冷的牆壁,避無可避之時,讓她甚至急得輕輕抽泣起來。

「你別過來,你不準過來……」

殷玄錚愣了一下,但也只能先順着謝姝月的想法,桌子上藥的溫度正在逐漸消散,他只得退一步道∶「我不過去了,你自己過來把葯喝了好不好?」

謝姝月縮在那裏沉默無語,殷玄錚無奈之下,只得再次退後一步,又揮手叫來了一個侍女,示意她把葯端給謝姝月。

「我不喝葯,我要見陸郎!」

謝姝月見到侍女端著葯過來,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殷玄錚聞言又是一陣頭疼,這才意識到謝姝月似乎又忘記了陸鳴予就是殷玄錚這件事,但眼下的場景他就算是有心解釋也很難解釋清楚,尤其在謝姝月還是神志不清的情況下,他只得安撫道∶「你先把葯喝了,然後我就帶你去見陸郎好嗎?」

「我不喝……」謝姝月滿是恨意地看着殷玄錚,冷聲道∶「你休想殺死我和陸郎的孩子!」

「……孩子?」

殷玄錚嘴角一僵,合著在謝姝月眼裏他端過來的是一碗墮胎藥,殺的還是陸鳴予和她的孩子,不過他怎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和謝姝月有了孩子?

謝姝月臉色發冷,死死護著自己的肚子,語氣堅定而冷酷地說道∶「你死心吧,你就算是得到了我的人,也別想得到我的心!」

聽到聲音剛剛走進來的謝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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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夫君同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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