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似曾相識
北村有一位醫術高超的除妖師這件事已經在城內傳開了。那日富商感激的模樣被眾人描繪的繪聲繪色。
原本病入膏肓的妻子居然在短短半日不到的時間被治癒，這樣神乎其神的醫術聞所未聞。
而「葵」這個名號也幾乎被城內的所有人所熟知。
這樣的名氣卻讓一些人如鯁在喉——
「夏油大人，您看...」
男人殷切的看着坐在對面的黑髮青年，十分期待的等待着他的答覆。
青年卻不甚在意的朝他露出一個微笑：「強大的除妖師越多，城主就會越安全，這是件好事，不是嗎？」
來找夏油傑的正是城主府的醫師，他深感鈴木葵的存在是一個威脅，因此來找夏油傑，企圖建立同盟。
畢竟同為除妖師，那個叫葵的傢伙越厲害，夏油傑的地位就越不穩固。本以為這次可以和這位紅人達成共識，哪知這傢伙竟然油鹽不進。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醫師負氣離開了，並在門口留下了一句「不識好歹」的唾罵。
青年充耳不聞，目送著男人離開。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夏油傑的嘴角嘲弄的勾起：「這樣的人類，有什麼地方值得拯救呢？」
這個世界更加露骨的人類的「惡」無時無刻在撥弄着他的神經，在高專的那段記憶又重新涌了上來。
那是一段令人不愉快的回憶，也是他守護靈墮落的癥結所在——
高專高層與政府是互利互惠的合作關係。
那些高官們需要他們這些守護靈的持有者消除民眾的「不滿」，推行政令。
而擂缽街則是那次事件的導火索——
想要徹底讓類似擂缽街這樣的貧民窟徹底消失，需要投入十分巨大的財力物力。這對橫濱的政府而言顯然不是一件划算的買賣。
於是，他們選擇了放任不管的政策，將擂缽街的問題一直都擱置在一邊，甚至將中心政府撥來的救濟款項用於發展市中心的商業區和房產。
而救濟款的消息被知情人士走漏，竟然引發了擂缽街的暴動，乃至整個橫濱的不滿。
港口黑手黨選擇觀望，異能特務科似乎也站在擂缽街那邊，出於機構性質的特殊性選擇了中立。
最終，是東京的高專受理了這件事情，而夏油傑就是那次被派遣的咒術師。
那是夏油傑第一次被委託與高層相關的任務，也是他第一次直面橫濱政府的「惡」。
原本以為只是和以往一樣簡單的大範圍凈化任務，可他在走進擂缽街之後卻只覺得觸目驚心。
同時，也深刻的了解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助紂為虐。
不論是之前那些資本寡頭的委託，還是此刻橫濱政府的委託——全都是在助紂為虐。
人類為了權利，財富和地位，還有其他的欲.望，究竟會變成何等可怕的非人模樣呢？
他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於是，那次任務結束后，他叛出了高專，他的守護靈也從那一刻起陷入了沉睡。
現在，他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可事實證明，這裏的人類也和曾經的世界一樣貪婪。
夏油傑將涼透的茶水放在一邊，不再遮掩嘲弄的眼神。
那位叫做「葵」的除妖師又是為了什麼呢？
名利？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葵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在曾經的世界，他也在擂缽街遇到過一個叫做葵的少女。
叛出高專后，他也偶爾會去擂缽街轉轉。
那天永生社的社長委派他去擂缽街調查壞蛋數量變少的原因，於是，他便在中心點邂逅了那名叫做鈴木葵的少女。
她竟然擁有可以凈化負面情緒的裝置，這一點讓他十分好奇，於是便主動上前試探。
他對鈴木葵沒有惡感，甚至有一種在看曾經的自己的熟悉。
因為他深知他們在擂缽街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治標不治本。
減少壞蛋的數量並不能讓擂缽街是貧民窟這個事實被改變。
……
收起了發散的思緒，青年掀開布簾走進屋內。
「同樣的名字嗎……」
總歸不會是同一個人。
只不過是一個巧合而已，他對這些爭鬥沒有興趣。
……
與此同時，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某些人惦記上的鈴木葵正試圖想辦法擺脫這個世界對她力量的限制。
她在妖怪森林用一顆稀有的藥草雇傭了一個小妖怪帶在身邊。
如果有這個妖怪在，她的力量是否就不會消失了?
可惜事與願違，她的力量仍然無法對人類使用。
雖然仍然對小妖怪起作用，但在村民們面前，就像遇到了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一樣，全部被無效化了。
她試圖用靈力掩蓋發色和瞳色的計劃可以放下了。
她可以用來欺騙妖怪，但這些人類看到的還是她最初的樣貌。
試驗結束后，鈴木葵將藥草遞給了小花妖：
「這是你的報酬。」
花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片草葉接住自己的報酬，並且飛速的瞥了少女除妖師一眼：
「多謝葵大人。」
在他們這些小妖怪眼裏，鈴木葵是隨便伸出一根手指頭都能把他們碾死的存在。更何況對方的身份還是個除妖師。
妖怪森林裏的同伴們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她也是這樣。
可不巧的是，昨天鈴木葵突然上山採藥，遇見了還沒來得及逃走的也在採藥的她。
本以為她的妖生就要交代在這了，可這位除妖師並未對她出手，只是放下了自己的竹籃子擺在她面前…
「我見你找了很久，是需要這些藥材嗎？」
金髮少女低頭看着這隻小花妖，輕聲道：「這片土地比北面的貧瘠，藥材很難在這生長。」
小妖怪：「……」
嗚嗚嗚她當然知道南邊的藥材多，可那是虎妖的地盤，他們這些小妖怪過去就是送上門的小點心。
但是……
比起那隻虎妖，眼前的除妖師似乎更加可怕。
正這樣想着，卻聽少女說到：
「你可以挑選你想要的藥材，但我需要你跟在我身邊半日。」
「半日後，我會將你送回來。」
對於這些除妖師而言，消滅一個沒有攻擊性的花妖簡直是像呼吸一樣簡單的事。
若是想要他們幫忙辦事，直接講花妖強行收做式神就好。不需要的時候再處理乾淨。
而眼前的少女態度如此溫和，小花妖聞所未聞。
她將信將疑道：「真的可以隨意挑選嗎…」
代價只是跟在這位除妖師身旁半日?
鈴木葵點頭：「若是不信任我，我們可以簽訂契約。」
最終，小花妖沒有選擇契約——對人類的不信任讓她無時無刻的擔心着鈴木葵通過契約的方式將她變成式神。
雖然她也明白，對於一位強大的除妖師而言，她這樣弱小的小妖怪是不可能被看上的。
南邊的那隻虎妖還差不多。
況且，弱小的她並沒有拒絕的權利。
……
實驗結束后，鈴木葵將小花妖送回了森林。
她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卻也並不覺得失落——畢竟世界意識的空子也不是那麼好鑽的。
「找到咒靈誕生的原因並將其因果轉換，從而把它們從這個世界上剔除」便是她此行的目的。
世界意識講她送到了咒靈的誕生之初，而這種生物還未像傳染病一樣在人類世界中蔓延，只是呈個體異狀出現。
人們將它們當成妖怪，還未重新分類。
總而言之，任重而道遠。
不過，今日有意外的收穫——她從一位病人口中得知，城裏有一位叫做夏油傑的除妖師，並知道了對方成名的經歷。
首先，夏油傑這個名字他無比熟悉。
鑒於五條悟曾在擂缽街找她確認夏油傑的行蹤，她不得不懷疑病人說的「夏油傑」是否與她所想的是同一個。
還是說，這單純只是一個巧合?
以及在那位病人描述中，「其他的除妖師對那個妖怪束手無策，無法傷其分毫」這句話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鈴木葵有一個猜測：這個無法被其他除妖師傷害的妖怪是否就是咒靈?
而身為守護靈的持有者，夏油傑當然能夠成功的祓除它。
兩條線索整合在一起，讓鈴木葵越發越覺得這個夏油傑就是來自主世界的夏油傑。
至於他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
鈴木葵想，也許和戰場上的時空間隙有關。
時空間隙早就產生了，在時之政府發現它們之前，夏油傑便已經掉了進去。
至於對方穿越世界壁壘且毫髮無損的原因，也許是他身上的力量與這個世界同源。
這個世界接受了夏油傑，卻排斥着她。
但這一切都只是猜測。
鑒於對方不會主動來找她，鈴木葵想——是時候去城裏走一趟了。
在這個世界有個也許能夠成為同伴的助力，總比她一個人單打獨鬥要好。
……
北境的妖怪之森
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森林的平靜。
恐怖的，獨屬於大妖怪的氣息籠罩了整個森林。
小花妖抖動着葉片，花瓣也撲朔着落下，不敢抬頭直視面的大妖。
太…太可怕了。
這樣的氣息…比早上的那個除妖師還要可怕。
嗚嗚嗚，她就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小妖怪而已啊…
為什麼這些大人物會接二連三的找上門呢?
完全無法理解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