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空手套白狼
「那簡單啊，這不就是現成的人嗎？」蕭陽指了指坐在那一臉蒙圈的蕭長福，「這可是個成年人，身份證都帶來了。」
「行啊，看你人不大，心眼不少，這是有備而來啊？」朱耀良臉色不太好看，要真拿這塊地招商，還真沒人願意來，可就這麼白白給了蕭陽，他也有點不甘心。
蕭陽笑着說：「還真不是，發現廬山街那片空地，就是個偶然，您應該也看出來了，我雖然年齡小，只要認準干一件事，馬上就會動手，絕不拖拉，您把這塊地給我，我保證給您的政績加把火。」
蕭陽可勁給自己身上貼著金片，可年齡在這，事就是不太好辦。
朱耀良站起來徘徊，琢磨著這件事的可行性，二十年時間還是不太能接受。要是時間短一些，讓這孩子接手試試也無所謂，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怕就怕有人把這件事抖出去，這看起來太像謀私利了。
「那要不這樣，我知道您也為難，我說個條件，您參考一下，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怎麼樣？」
「好，那你說說看。」
朱耀良坐了下來，拿過筆記本和他的鋼筆。
「二十年土地使用權，自主開發，不抵押貸款，一年內投入使用，三年內建造基礎頂棚，十年內完全建成，解決土地使用糾紛，危房拆除，解決至少一千人的就業問題。」
「啪！」朱耀良手一抖，鋼筆脫手掉在桌子上，整個人愣住了。
這，不就是把縣裏解決不了的問題，全都攬到自己身上去了嗎？
這條件，跟他心裏琢磨的方案幾乎是貼邊來的，這小子會讀心術不成？
能把這些條件說出來，已經充分說明了誠意，他已經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吞了下口水，朱耀良道：「那你要是不能按時完成開發進度呢？」
「可以寫進去，如果我沒有按時完成開發任務，你們有權收回土地使用權。」
這麼有信心？
他，真的是個孩子嗎？
這一番交談，朱耀良感覺自己對世界的認知都被顛覆了。
他和很多開發商打過交道，有大人物也有愣頭青，可各人有各人的行事風格，或成熟穩重，或直來直去。
但無一例外，和他們的年齡至少是匹配的。
可這個小傢伙，他的成熟程度似乎還在自己之上。
這一場談話，看似荒唐，可似乎全都在按照蕭陽的意願在走。
說這孩子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傢伙他都相信。
「好，但是我只能給你二十年的免費使用權，如果你運氣好，把這塊地留在了手裏，之後的十年，政府每年要收取十萬塊的土地使用金。」
蕭陽皺眉，「除此之外，還有沒有附加條件？」
「沒了，你要能接受，我馬上讓人給你準備資料。」
「陽陽，可不行啊......」
蕭長福突然站起來，他被這個金額嚇到了，一年十萬，十年就是一百萬啊，這擺明了就是直接勸退。
等他們把一切都建設完，人家直接來攆人了，這不是欺負人嘛！
不料蕭陽嘴角卻微微一翹，直接應了，「好，一言為定！」
朱耀良和蕭長福雙雙愣在了原地。
「這種條件都能答應？」
蕭陽卻嘴角上揚。
十年後的事情，現在操那心幹什麼？
那時候朱耀良還不知道調到哪去了。
朱縣長匆忙找來兩個幹事，讓他們去準備材料辦理相關證件，又和蕭陽聊了起來。
他對這個孩子越來越感興趣了。
蕭陽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既然已經達成共識，便把自己臨時起意的計劃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當然，少不了在用詞上雕琢潤色一番。
讓整個計劃聽起來，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惠民政策。
說到生動處，朱耀良都感覺有些羞愧了，一個孩子，心裏就已經裝着全縣百姓了。
可他這個一縣之長，卻在處處刁難一個為民做好事的幼小企業家。
到底誰才是為人民服務啊？
聽完蕭陽的龐大計劃，朱耀良嘆了口氣，自愧不如。
「唉！算你有良心，你放心吧，只要我還在黑橋縣一天，就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城西這片，你要真能改造出來，我會向教育局推薦，對你進行重點培養，給你找個一對一的教師也不是不可能的。」
蕭陽頭皮發麻，他最害怕教師這個行業了，但還是虛偽的點點頭，「那我就先多謝縣長伯伯了。」
兩人一直聊到下午四點半，各種手續全部辦完了，甚至還把施工證也給一起辦了，看樣子是真的給他開了綠燈，想讓他趕緊開始施工。
可現在他哪有錢啊，爺爺兜里也只剩了四十多，開發？
開個毛！
兩人告辭離開。
大門口，蕭陽看着土地使用證上鮮紅的印章，激動的心都要飛出來了，原來這個年代，拿塊地是真的可以不用花錢。
蕭長福已經傻眼了，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像是靈魂出竅。
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紅口白牙一頓說。
竟然拿到一塊地，還不用給錢。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懷裏抱着孫子，小心翼翼，這他媽的哪是孫子，分明是爺爺啊，回去得供起來的那種。
蕭陽在他的嘴巴上揪了好幾根鬍子才讓他回魂。
「老蕭，你別愣著啊，都快五點了，咱們還有事沒弄完，得再回趟廬山街。」
「哦哦，回，回廬山街。」蕭長福魂不守舍的加緊步子，好幾次都差點跌倒。
「廬山街以後可就是咱家在縣裏的根據地了。」蕭陽美滋滋的跟他說，蕭長福已經連話都不敢搭了。
順路把手裏的證件通通複印了一遍。
回到廬山街，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兩人直接回到了楊奎民的包子鋪。
「老奎！」一進門蕭陽就扯著嗓子喊。
楊奎民正躺在他的躺椅上橫著沙家浜呢，被他這一嗓子嚇的一激靈，直接縱身而起。
「你們怎麼回來了？」
「怕你不信嘛，給你看看土地證。」蕭陽底氣十足，抽出複印件就遞了過去。
楊奎民看了一眼，長出一口氣，嘿嘿笑了起來。
上面的日期還真是今天的，他放心了。
「我已經跟其他幾人說過了，就唐華美那娘們兒不同意，你看這事咋弄？」
楊奎民把土地證遞迴給蕭長福，讓兩人坐了。
「是個女的啊？」
楊奎民點點頭，「老娘們了，四十多，脾氣不好。」
「那她為什麼不同意？」蕭陽詫異。
「人家是賣秋衣秋褲的，你是開農貿市場的，不搭邊啊。」
蕭陽明白了，原來這群人對農貿市場幾個字是有誤解啊，直接給理解成菜市場了。
其實他對農貿市場的規劃還是挺細緻的，當然也是參考多年後他經常去買菜的那個農貿市場。
大致劃分為三個部分，即果蔬區，肉食區，和日百區。
果蔬區又分蔬菜區，水果區，副食區；肉食區則是分成了鮮肉和海鮮區，日百區就不再細分了，直接大雜燴，但是最終的目的一定是，要啥有啥。
生活用品一站式購物。
現在他還沒有錢，沒辦法搞建設，所以第一步就只能從地攤經濟做起。
而最開始的引流又是最關鍵的，所以第一步的大雜燴，他就準備從贈送免費攤位開始。
廬山街的四個原住民是最早得到消息的，當然也是受益最大的。
這麼好的事還要拒絕，怪不得一天連十塊錢也掙不了。
「那麻煩你再跑一趟，把他們都叫來，我跟他們說。」
楊奎民點點頭，轉身跑出去了。
兩分鐘后，四個人圍着他坐了下來。
老奎給幾人倒了水，喝着茶聊起來。
唐華美體態很瘦，一米六左右的樣子，眼窩深陷，臉色僵硬，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從進門開始嘴就沒停過，可勁的念叨，抱怨自己的日子過的多苦，小華同伴的生意不好咋咋的。
就跟少說幾句會吃虧一樣，不愧是賣秋衣秋褲的，舌頭都有彈性了。
和她相比，同為女人的劉雪就雍容多了，是個圓臉，很白，但是同樣身體很瘦弱，偶爾咳嗽兩聲，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被倒春寒吹的有點感冒了。
她加工香油和芝麻醬，一走近，就帶來了一股香風。
另外一個男人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畏畏縮縮，即便是被蕭陽掃一眼，都會趕緊把目光閃到一旁，不愛講話。
他姓苟，老奎說他叫苟大鎚，蕭陽沒有細問，叫什麼無所謂。
除了賣包子的楊奎民，沒一個胖乎的。
看來老奎是剩包子沒少吃，一肚子的蒙脫石散給他整成了個貔貅。
雁過拔毛，一根不剩。
幾個人看着粉嘟嘟的蕭陽，喜歡的不行。
說着話就開始上手捏了。
唐華美捏的最狠，跟有仇似的。
也可能是她太瘦了，十根手指就跟只剩了骨頭架子一樣。
乾乾巴巴的。
「反正我已經說了，你要不能給我找個活干，我就不走。」
唐華美跟個無賴一樣。
不，就是無賴。
夏陽反倒覺得這個女人有很大的可取之處，以後用起來，沒準是最好使喚的一個。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別這麼着急拒絕啊。」蕭陽嘿嘿笑着，「那你想要個工資多少錢的工作？」
眾人聽到他的話，都支棱起耳朵來，要是能有個正兒八經的工作，誰還在這危房裏做買賣啊，在這就跟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沒啥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