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龍戰 （下）

梅長生雙眼猩紅，掃視文武百官，眾人又驚又怕又憤怒。「來人，將亂臣賊子統統拿下就地正法」，金甲禁衛面面相覷，個個猶豫躊躇，但禁不住梅長生的威壓。長戟紛紛落在少女的身上，薛丁山上前營救，但一股剛勁的黑氣猛擊在胸前，他單掌伏地，大吐一口黑血，眼睜睜的看着女孩被屠戮而死。

梅長生並未收手，一條長著獠牙的黑氣巨蟒從他手中飛竄而出，巨口嚙咬住薛丁山的腹部，薛丁山死死撐住，但一步也無法挪動，他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孩，一朵盛開在血泊中的白色櫻花。他倒了下去。

百官低頭掩面，無人敢發一言。大殿之上天色更加暗沉，怒風撕扯著血陽浸染的斑駁暗雲，傲然的天電勢要粉碎這遮蓋青天的諸般。

「大，大人有人在攻城」，梅長生心頭一驚，薛丁山以死，誰還有統領大軍的能力？他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孩。

月兒身着一身戎裝，添了幾分男兒的英氣。她身後是薛丁山率領的8000騎兵和2000弓箭手，事先在城外喬裝的4萬輕裝步兵也加入了隊伍。他們面前的是鐵築的金陵城牆和20萬守軍。沒有攻城裝備，兵力也十分懸殊。時間越長，敵人還會越多。月兒仔細觀察著城內的動靜。

固若金湯的金陵城大門在一片喊殺聲中從裏面打開了。那是事先潛伏在城內的軍隊行動了。在裏應外合下外城沒有費多少時間就被攻克了。20萬守城大軍大部分都是直接棄械投降還有部分邊戰邊向內城撤離，城內各處爆發小規模巷戰。月兒留下一部駐守外城看管降軍以及抵禦外部援軍，其餘各部強攻內城，內城一破，皇宮近在咫尺。但內城守軍不同於外城，駐守內城的是精銳的「虎賁」禁衛軍。雖然數量只有2萬人但個個驍勇異常。據說當年先帝打天下時被30萬楚國精銳圍困，但硬是靠着2萬近衛軍突出重圍，還斬殺了5倍於己的追兵，這2萬近衛軍就是今日「虎賁」禁衛軍的前身。除此之外，內城城堅且高聳，讓人望而興嘆，更何況還沒有攻城利器更沒有內應，這是一場看似毫無希望的攻城戰。

月兒犯了一個錯誤。她急於將大軍壓上，有了外城陷落的教訓，2萬禁衛軍早就枕戈待旦千架朱雀巨弩早在城牆頭繃緊了鋼弦。一聲令下，熟鐵鍛鑄的黑箭矢遮天蔽日，疾風暴雨般壓下，人像紙片一樣被穿透。攻擊一連持續數十波，城上拉弩的大汗都喘起了粗氣。城下哀鴻遍野，死傷6000餘眾。雖有多人拚命守護，一支黑箭穿過月兒的肩胛，但幸好沒有性命之虞。雖略微還有些兵力優勢，但主帥受傷，士氣定然受挫。月兒冷靜下來，現在只有背水一戰，她下令隊伍10人為一組，模塊化前進，每個模塊保持間距，快速突進到城門附近，朱雀弩雖然厲害，但是有城下盲區。在這個區域內自己的弓箭手也可以發揮作用。儘管死傷依舊很大，但這個方法起到了效果，部分人突擊到城門下對城門進行破壞。但令人絕望的是城門竟然是由數尺厚的玄武岩製成，即使有強力衝車料是也不能奈何，更何況這如蚊蟲叮咬般的刀劈斧鑿。

士兵接連倒下，月兒急在心頭，士氣也更加低沉。而守軍等的正是這一刻，敵人意志消沉之時送上致命一擊。守軍從城頭放下數百口鐵籠，籠中傳出陣陣恐怖的野獸嘶吼以及猛烈撞擊鐵籠的聲音，讓人心驚膽寒。當鐵籠「哐噹噹「落地，一頭頭長著牛角的青面」野獸「發瘋似的沖將而出，它們上身有一層緻密的松檜皮一樣的鱗甲，普通刀刃落在上面頂多劃出不深不淺的一道。它們最厲害的是一副龍爪般的堅爪，可以輕易將人碎成數段。普通人在這群「野獸」面前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就像一群待屠的羔羊。嘶吼聲，喊殺聲，哭泣聲，交織一片，無邊的灰暗，滿溢的殷紅，竟如煉獄一般。

「野獸」踩着成山的屍體一步步逼近，月兒將剩下還有一半的隊伍集合在一起，用盾牌形成一道防線，後面是長槍，短兵在後。此時弓箭已經沒有任何作用。「野獸」像潮水一般衝擊著盾牌的防線，那軀體竟將鋼鐵的盾牌生生撞擊出巨大凹陷。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月兒如秋水一般的眸子裏充滿無助。絕望寫在每個人的臉上......

」轟隆「，巨大的聲響從遠處傳來，淹沒了周遭一切。月兒循着聲音，西邊出現了一張巨大水幕，高足有百丈。」傲——「，這隨後而來的怒吼聲像半空炸響一顆驚雷，巨大的衝擊波將遠處的建築夷為平地。那衝擊裹挾著巨量的水汽猛然襲來，半個金陵城籠罩在水霧之中。月兒看不到遠處，她感覺到大地在顫抖，震動越來越強烈，那個東西越來越近。

突然大地一抖，朦朧中那個巨大物體騰入高空，然後駭然墜下，「轟隆隆」，月兒睜大了雙眼，堅固的城牆被生生壓倒半邊。

「傲——」，月兒看清了，龍，還有他們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