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末世預言 章九：天星歸覲

蒼穹，蒼天也。

台階只有十來階。可鄧啟每上一階。老皇帝宣威就感覺二人距離加了幾百米。直至鄧啟站在占星台中央的時候，鄧啟給老皇帝的感覺，竟和身邊教皇給老皇帝的感覺一樣，似有似無，虛如縹緲。

鄧啟就站在占星台中央，他抬頭望天卻閉着眼睛。緩緩的，沒見他有任何動作，竟整個人慢慢騰在半空。鄧老夫子的腳底慢慢浮現一圈圈咒術黑環符文，一圈套著一圈。一圈兩圈三圈四圈直到第八圈才停住。第八圈停住之後，八圈咒術黑環形成巨大的黑柱，在這如白晝的星空下，異常顯眼。巨大的黑環光柱直達天穹。鄧老夫子似乎定格在了半空中，連他周邊的風都定住了。

這是宣威老皇帝，平生第一次見識到鄧老夫子的占星之術。震撼地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要說最最震撼的人：教皇。如果說其他人是被這貫穿天地的景觀帶來的視覺衝擊所震撼的話。教皇更被鄧老夫子占星之術的神奇所震撼。沒有元素波動！這超越他迄今為止理解的全部概念。他曾試圖用心念跟着衝天的黑色光柱一窺天道。失敗了！！！

老皇帝看鄧老夫子再半空中靜止了好一會，沒一丁點兒動靜。忍不住好奇道，「寡人看恩師一動不動，不會出事情吧。」

當然是跟教皇說的。

「本宗在古籍上看過。據說，天有九重，一為月天，二辰星，三太白，四日，五熒惑，六歲星，七鎮星，八恆星，九左旋天。而占星術士大成之人，最神秘的地方在於：覷天。古籍上說，覷天之時，舉世皆止。」老皇帝畢竟不算修行之人，教皇看老皇帝沒理解，「本宗以前也不明白，這個止是什麼意思。直到今天，本宗看到了這般奇迹。才明白過來。舉世皆止說的是，世界靜止，覷天之人是唯一在動的人。本宗與陛下看似在交談，估計在鄧老夫子看來，我們只是時間中的一個靜止片斷。」

「就如同我們坐在馬車內，馬車在行走。我們可以理解成，我們的座駕在向前跑。也可以理解成，我們沒動，街道在往後跑。」

教皇沒想到老國王會打這樣一個比喻，好像不對，又好像有點道理，「也可以這樣說吧！」

當黑環消散，一瞬間，天地間只剩下教皇結界的光輝。鄧老夫子緩緩落地。他睜開眼。那麼一瞬間，他看起來竟蒼老了十幾歲。舉步之間，竟有些躊躇！！！聖階之人，如果蒼老十幾歲，那消耗的，至少是百年的壽命！！！

鄧老夫子的狀態，如入暮年，這分明是生命幾乎到了盡頭的模樣。教皇已經來不及顧慮太多，「天地間的精靈，聆聽本宗的呼喚、祈求。願您的仁愛，憐憫，寬厚再次降臨人間，讓生命復甦。光·聖天使之祝福詠唱！！！」這樣級別治療系禁咒，哪怕只有一口氣，都能救活！就是教皇尋常施展，都至少十名主教佈陣配合。此次他單獨施展，效果自然打折扣。

話音剛落，天空中顯現一個聖潔的女天使光影。她似乎很好奇身處的地方，左右環顧了一下，然後做祈禱姿勢，接着轉而攤手向鄧啟吹了一口氣。一道白光落在鄧起身上。白光消散，鄧老先生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光影似乎有點疑惑，接連又吹了一口。幾次之後，只見那天使光影，居然搖了搖頭，慢慢消散了。

「教皇大人，不必浪費精神力氣了，」前前後後才半刻鐘，劉老夫子的聲音變得相當渾濁，沉重，「蠟燭的燈芯快沒了，加蠟油是沒用的。」

「恩師，您感覺如何？」老皇帝宣威神情嚴肅凝重。鄧老夫子是為紫風帝國的未來占星的。可是，看老師如今這般狀態，莫非未來會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宣威嘴上關心鄧老夫子的情況，可是滿臉關心國運的神態，溢於言表。鄧啟突然很失望，宣威是一個不合格的學生。但是，偏偏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偏偏這個帝王，還是老鄧老夫子自己教出來的。教皇的治療禁咒雖然沒有延長劉老夫子的壽命，但是體力精力都讓鄧老夫子得到極大的恢復，鄧老夫子苦笑道，「無礙。還有十年活頭。還不至於話沒說完就星隕了。」

老皇帝做勢「咳咳」了乾咳兩聲。一方面是掩飾自己的尷尬，一方面是在下逐客令。後面的談話，教皇是不該聽的。畢竟，占星內容關乎的是紫風帝國的未來。

教皇也正準備告辭。

「如果教皇大人有時間的話，也請一起聽一下。畢竟，」鄧老夫子說到，「老夫雖是為了帝國的未來開啟的占星。預見的卻是人類的命運。」

人類？還有什麼能威脅到人類萬物之靈的地位和統治嗎。教皇衛朝宗心有疑惑，屏息凝神。

天有九重，鄧啟看到了第八重。他看到第五重的時候，已經完成了本次占星的目的，可以停止了。可是，他沒停下來。第五重他看到了人類的危機。為了人類，他不惜消耗大量壽命看到了第八重。如若不是他境界不到，他願意犧牲性命去窺覷第九重。

「世界的均衡，生命的輪迴起滅。一個時代的垂暮逝去，另一個時代又將蓬勃生機。我們人類統治了時代上千年。可是，這個世界那般古老，我們不知道世界的起源在哪裏，歷經了多少個世紀。我們甚至只能從古籍知道先輩們的丁微記載，知道了千年前的事迹。那麼萬年前，世界的統治者是誰。十萬年前呢？百萬年前呢？」鄧啟黯然到，「會有一天，人類終將會回想起，曾經被支配的恐懼。人類世界的末日，要來了。」

鄧啟緩緩走下台階，老皇帝宣威上前想去攙扶，被鄧啟搖手拒絕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陛下，請容許臣，辭官隱退，安度餘生。」鄧啟就徑直從老皇帝身邊走過。不像請求，更像是宣佈一個結果。

人類的末日，支配的恐懼。衛朝宗的大腦的極速運轉，突然，他想起了古籍中提到過的一句簡短的話。「天下四族，唯魔獨尊。」四族，說的是，魔族，人族，海族，獸族。但是魔族已經被人族，海族，獸族聯手封印了千年。

封印！！莫非是封印！！！？？

「鄧老先生，那杯水，人類來得及提前喝嗎？」教皇趕忙詢問道。

鄧啟已經從教皇身邊走過去老遠了。只見鄧啟唉嘆的聲音傳來，「來不及了。人類作的惡是因，人類該吃的苦是果。」

鄧啟已經離開占星台了。占星台外的守衛，聽不到裏面的談話，更不會阻攔國師的去路。只是紛紛讓開一條路。

教皇撤了結界告別離去。

占星台中只剩下老皇帝宣威，失魂落魄般的站在占星台前，他抬着手，似乎被定格了一般。人類的未來還有多久，他不關心。可是，紫風帝國失去了鄧啟這個國師，紫風帝國就已經沒有未來了。守在老皇帝身邊的是封神的四位傳說人物，也沒說話。他們有各自的心思和想法。

這次的談話，這個世上只有這麼七個人知道。可是，從這一晚開始，末世預言，卻如同風一般，傳遍了人類大陸的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