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眾志成城迎敵
李旦此時已經將小土丘頂上唯一沒有結冰的區域改造成了一個沙盤。
雖然粗糙，但是一眼也能辨認出來這些用泥土或小石塊捏出來的，正是車輪谷、劍指峰附近區域的某種相當於鳥瞰效果的堪輿圖。
「兵書。」李旦這時已經意識到乾紋大陸之上此時多半還沒有「發明」這種沙盤，只能含糊其詞的回了一句。
趙振臉上顯出一絲果不其然的神情，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些雜牌軍多半是守不到天亮時分的。」趙振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
「之前你唬住了城衛軍，但是你唬弄不了我。」
「刺配軍守土有責，眼下已經丟了關口，即便逃出去也要受軍法的。你們狩獵團人少，鐵元霸更是靈尊，更容量脫身才對。」
「為什麼你們要加入一場原本跟你們並無太大關係的戰鬥之中？」
「守土有責......」李旦肅然起敬，正容道：「其實，我跟各位一樣。身為瀚國的一員，保家衛國，義不容辭！」
趙振細細的打量了李旦兩眼，這才說道：「我相信這些話你是發自內心，脫口而出的。不過......你要多加小心那個姓龍的。」
「姓龍的？」李旦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搖頭不解。
「就是我們的監門大人。他給我的感覺有點......假！」趙振雖然有些兒戲的將手中刺配軍指揮大權交給了李旦。
但是，似乎此時才最終確定他做出的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他提醒了一句之後，便踏着沉穩的步伐，開始指揮在場的刺配軍澆水築「牆」。
在沝環術與淼環術的疊加之下，雖然沒有達到滴水成冰的恐怕程度，但是湖水從冰雕上面各處澆下去，多半沒完全落地便結冰了！
「龍監門？他有什麼可疑之處嗎？」李旦咕噥了一句，抬起頭來，四下看了看。
此時，由近一百頭夜狼冰雕所接連而成的堅冰城牆，雛形已現。
而那些城衛軍也砍伐了足夠多的樹枝回來，開始削尖，敲打着插入那些冰雕原先所在的空地硬土當中，然後將另一頭再削尖。
沒過多久，等到打回大量湖水淋到這些如林的木矛之後，一眼望去，冰面之上，如同佈滿了一隻又一隻受到驚嚇的刺蝟。
多出來的十來根木料，也沒有浪費，被刺配軍士卒用樹皮搓成簡易的麻繩，然後搭建起了一座兩三丈高的瞭望台。
車輪谷中峰原本就較四周地勢為高，現在站在這一座瞭望台之上，已經可以看見西山城方向火光衝天，震天的喊殺聲、火把和篝火的灰燼氣味，甚至順風傳到了車輪谷方向來。
「蠻族的駝牛！這種規模數量，應該只是輜重隊伍的前隊。」趙振指了指另一個方向，示意了一下。
李旦順着趙振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支約有十數頭駝牛的輜重隊伍從關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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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逶迤而來。
駝牛當中體型稍大一些的，甚至比不少樹冠還要高一些。
放眼望去，這一隊駝牛運輸的都是拆分開來的攻城器械。
由大約一百狼騎所護送著。
當這一小隊駝牛到達西山城下之時，或許便是蠻族此次夜襲成敗的關鍵。
「鐵團他們回來了。」李旦終於看到了鐵元霸與京墨兩人的身影。
京墨直接去了湖邊，裝模作樣的打了兩三趟水回來，澆灌在了冰牆之上。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她自然是將炮製好的幾顆藥丸以獨門手法相繼投入了湖水之中。
「跟你預計的差不多。蠻騎主攻方向是西山城，目前只打探到的情報是，蠻族分了數十狼騎押著近百名俘虜，背着大水囊，前來取水。」
鐵元霸登上了小土丘，簡單的跟李旦說了一下在主峰區域查探的結果。
「蠻族在車輪谷當中游哨的數量，仍然確定不了。畢竟我們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蹤，免得打草驚蛇。」
李旦一臉疑惑，看着腳下的沙盤，說道：「那些城衛軍從西山城方向而來，理應早已經引起蠻族游哨的警覺了。」
「可是現在為什麼看起來那些游哨只是在外圍監視，甚至還來不及通知那些取水的蠻族隊伍？」
「除非.......」趙振在一旁倒是有些旁觀者清的意思，瞥了李旦一眼，有些難以啟齒的說道。
「除非，那些人不是蠻族的游哨。」
李旦與鐵元霸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
那些屬於「第三方」的游哨究竟是來自哪一方勢力，答案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
「這樣一來，很多疑點倒是說得通了。」
李旦哂笑一聲，說道。
「譬如說，明明關口方向有狼煙示警，城衛軍區區三十騎居然就敢輕離城門角樓，前來車輪谷。」
「譬如說，龍監門置疑我沒有晉級為獸靈師。其實，西山城當中，慕容家的叔先生隨便找個人跑腿，也可以告訴龍監門我已經服用了念靈丸。」
鐵元霸接過話頭，說道：「又譬如說，關口剛剛陷入敵手。原本他們三十騎規模的隊伍，完全可以趕回城，卻看似被我們嚇住了，留了下來。」
「他們不是『被迫』留下來的，是『主動』留下來的。」
趙振自嘲了一句：「看來你們都已經留意到了可疑之處，倒是我多慮了。」
「趙哥費心了！」李旦可不敢託大，接了一句。
稱呼換了，距離自然也拉近了。
啾啾！
林子當中從好幾個方向突然傳來了幾聲蟲鳴鳥叫。
「蠻族取水的隊伍馬上就要到山頂了。你們想好了如何應對嗎？」一直默不作聲的京墨問道。
「我現在只希望那一位額日斯少旗主認為我們早已經離開車輪谷了，可千萬不要給我們殺一個回馬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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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喊殺聲，各種靈紋的動靜都稍微減弱了一些的西山城方向，李旦回過頭來又說道。
「這一批人當中，蠻族自然是不能放走的。那些俘虜當中，同為刺配軍的袍澤可以檢點出來，其餘只能放走了。」
「為了一網打盡，發信號，我們......收網了！」
趙振取出一枚骨哨，吹響。
奇特的哨聲回蕩在山谷之中。
此時，那一支取水的隊伍剛好踏上山頂的草地。
當這一支隊伍看到眼前那一座由刺蝟一般的拒馬以及高大的堅冰城牆所組成的小型要塞之時，他們臉上的神情多半不似作偽，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驚呼！
十數根粗大的火把突然點燃，火光照耀之下，要塞之前，不過是數十人的隊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們。
隨即，在他們身後的林中的陰暗當中，漫步而出二三百人，形成了合圍之勢。
漫說這一支取水的隊伍總共才數十蠻族，當中一大半還是已經面面相覷、蠢蠢欲動的俘虜。
就算一百出頭的蠻族對上三四倍於己的兵力，也只有徒呼奈何的份兒！
不過，蠻族五族能夠讓乾紋大陸五國徒呼奈何，還是有原因的。
那些準備取水的俘虜，一個個全都是上了腳鐐的，反正背着幾乎有半人高的大水囊，也走不快。
那數十個蠻族或許是想明白了，今夜這一趟上了山，是下不去了，是在劫難逃了。
他們在為首之人的呵斥之下，抽出兵器，就砍向了......那些俘虜！
為首的蠻族將一支鳴鏑射上了高空向其他蠻族示警，然後才加入了大亂戰當中。
雙方扭打糾纏在了一起，不少人直接滾成了一團！
頭撞，牙咬，踢下三路，又或者是拿着水囊蒙對方頭的，俘虜們都只能選用這些無奈的街頭方式反擊。
在刺配軍狂奔趕到，強行分開雙方，救下俘虜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近一盞茶的時間。
這些蠻族基本上死絕了，剩下為首之人以及另外兩位蠻族獸靈師，也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至於那近一百人的俘虜，竟然死傷了一大半！
經過這麼一番「大浪淘沙」，剩下的那些俘虜當中，存在細作探子的可能性，已經降至最低。
「為什麼？呵呵......哪有什麼為什麼......」
「你們救下兩個俘虜，我們就可能會因此死掉一位勇士。」
「......在我們看來，現在這筆買賣，很划算！反正我們是活不了的......」
李旦雖然從蠻族為首之人那裏得到了蠻族為何發瘋殺俘的答案，情緒卻有些低落。
或許這就是戰爭！
交戰雙方，被一方視為是殺人惡魔，可能會被自己一方視為英雄。
有的時候，只是雙方立場不同，便會有不同的解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