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可憐父母心
第十一節可憐父母心
梨山老母可能也沒料到我在這種情況之下還有腦洞往別的地方別的人身上去響，沉默了一下，說道「帝江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織魂，老身只是把他散落四方的魂魄用織魂燈重新拼起來，可能這種拼補之後的魂魄多少會帶着些缺陷。」
「仙長倒是隨意的很。」我開口刺了一句。心下方才感覺到有些不爽，「即便我是三界八荒最熟悉笑寒的人，可也只是看到她的表面，形似而神無罷了。就算用我的魂魄織補起來的笑寒，恐怕與原來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自然是不如笑寒本人的，只是有這三分之一相似之處，便可大慰我心了。成全一個思女心切的母親的心，於你是大功德。」梨山老母並不為我方才的話所動。「三界八荒若論最熟悉笑寒，你自然也排不到第一位。湊合著能用。」
「離陌神君。」我截口道，「梨山仙長是不敢得罪天帝與四海龍族，還是沒有本事把離陌神君引到此處，或者，梨山仙長還是願意認女婿的。」
「呵呵呵呵呵」梨山老母忽然笑了起來「丫頭，看來你對織魂燈一無所知，既然你已在燈內，倒不妨講給你聽聽。當成老身對你的感謝吧。」我不由的氣笑了，這意思是讓我死的明白一點。從方才梨山老母的聲音第一次響起，我便猜測可能是在織魂燈內，隨着這個想法被肯定，還是若不住向四周轉頭看了看，依舊無邊黑暗，似乎無限大又似乎只有身處的一方小小空間。
「織魂燈本是上古神物，女媧娘娘造人時用來給凡人注魂的一盞燈。後來，娘娘把燈賜給了我，讓我給百花煉注精華。」梨山老母的聲音變的悠遠低沉，像是在回憶那個年代，「百花精華注完之後，這燈其實就沒什麼其它用處了，被我一直放在塌前，看到這燈便像看到女媧娘娘。」
梨山老母又停了下來，像是在回憶與女媧娘娘相處的時光，只一會她的聲音便又響起來，這次不再沉遠，而是恢復了慢不經心的冷漠，「世人都道這世間只有一盞織魂燈，在極北紫微大帝手中，卻不知織魂燈本有兩盞，一盞用來修補生魂，一盞卻能煉製死魄，而我的這盞便是可煉死魄那盞。我日日摩挲日日懷念，終於有一日被我發現了燈芯處的一條咒語，原來這盞織魂燈最大的用途卻是煉製亡魂魄。我照着那咒語把織魂燈試煉成了現在的織魂燈。」
「梨山仙長，如果你沒有發現那條咒語，也許此時會更好吧。」我嘆息了一句。「當然不好。」梨山老母的聲音突然尖厲起來，「如果沒有發現，我的寒兒怎麼辦？」我默然。
梨山老母停頓了半響，聲音恢復了平靜繼續說道「織魂分為三階，初階便是像帝江那種，隨便收集些殘魂拼補在一起，三魂七魄拼全了便成了，即便不是原本的或一個人的也無所謂。中階是拼補原來的魂魄，但這種不加入新的魂魄補全三魂七魄的，恢復出來總歸會比原來少些七情六慾。高階便是現下你要給笑寒補的這種。」
「梨山仙長，你怎知方才若是和我直接說明，要用我的魂魄織補笑寒的，我不會同意呢？我可以為笑寒做任何事情。」
梨山老母許是沒料到我這句話，頓了一頓，聲音提高了一點道「胡說。世人皆向生而畏死，就算你與寒兒是為摯友，又何能逃的開這定率。況且，生魂剝離抽絲剝繭一樣，要進行七七四十九年，其中痛苦是你無法想像的。不過你也不用怕，寒兒缺的是二魂六魄，織補完成你會餘下一魂一魄，待到我找到熟悉你的人，也可以幫你把魂魄織補回來。寒兒會對你好，而且比原來更好。」
「方才梨山仙長說，高階織補要生魂，要我活着清醒著抽魂撥絲，仙長就不怕我若受不了那痛苦，或是要與仙長做對，自殺把自己魂魄散了呢？再說，你又怎知笑寒的魂魄被全后不會怨你恨你用我的魂魄來為她修補。」我也提高了聲音。
「她自然不會知道。你可知，我為何不選離陌神君。」梨山老母話鋒一轉，忽然轉回到我方才說的這個話題上「因為你是不死之身。世界萬物修行，可化靈，化魔，化妖，而化仙的卻不到一掌之數，東皇太蒼青華帝君，鴻鈞老祖的鴻鈞塔仙，劍神的劍靈，還有你，鮫人珠化仙。」
「又是鮫人珠。」我輕笑着搖了搖頭「你們一個二個的都說我是鮫人珠。恐怕真的是要讓你們失望了呢，鮫人族早已經滅族，獨留的那一點族人血脈早就不純正了，世間何談再有鮫人珠存在。我只不過是一隻蚌珠化形，得了青華帝君仙力加持而已。」
「呵呵。看來青華很回護你，你不用懷疑，你的本珠正是世人牽牽念念想要爭奪的鮫人珠。」梨山老母像是沒聽出我方才話中半諷之情，繼續說道「老身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麼會選擇你來做這生魂。你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擁有不死仙身。其他神仙都是仙胎而生的，只有你們是仙物化形，就算是本體化為齏粉散於四合，只要還有一點飛灰存在，你們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時辰到了？」梨山老母忽然輕聲的問了一句，這句話顯然是問她身邊的什麼人而不是問我，「初晴，老身謝過你。時辰到了，寒兒，娘等你。」梨山老母忽然高聲說一句，然後突然就沒聲音了，四周重新陷入到無邊安靜之中。
我抓着笑寒元君的手慢慢的鬆開，此時，倒也並不怕鬆了手在這黑暗中是否能再次找到她，在這織魂燈中，又能跑到哪裏去呢。何況方才聽梨山老母話中之意，織魂燈已經封閉啟動，我輕輕的嘆了口氣，忽然搖搖頭笑了笑。
「笑寒，你怎知與我明言，我會不同意融了魂魄給你呢？」我輕聲的說道「方才的確是有一絲害怕恐懼，現在反倒不怕了，只是有很多遺憾沒有完成啊。笑寒，你日後出去，能帶了我的一絲執念幫我去完成嗎？」
是啊，可能只是遺憾吧。我低下頭把兩手攏到袖中交握著放在膝上，盯着面前織魂燈的半燭燈芯沉默了下來，掐指算算，我今年幾歲？六萬歲？六萬一千歲？差不多吧，從有靈識至今，也有過多次陷入危機性命攸關的時刻，只是今天這一關，怕是真的過不去了。
方才拉着笑寒來回跑的時候，在這織魂燈中用盡仙家術法折騰了很久，全如泥牛入海，打在棉花上一樣被吸的無影無蹤。我的手指無意識的在迷途仙偶的頭髮上來來摩挲著，韶光上神說過這是一對，相互可以找到對方，有太多次韶光上神都是通過迷途仙偶的指引找到身處險地中的我，把我救出去的。
只是這一次，可能真是找不到了吧。方才我把仙偶立在過手中，想讓他指出一條出去的路，全無反應。我最大的執念是什麼？我低下頭認真的想了想，為韶光上神醫好仙體，讓他再不受經絡漲痛之苦，是呢，我悄悄的在心裏立過幾次誓言，總覺時光慢長，總有一日會實現自己所想所念，。
織魂燈的燈焰開始變細變長，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把它揉細拉長，盤旋著向上越來越細，變成一條螺旋形狀的光絲，圍着我和笑寒元君所坐的這一塊方圓之地緩慢的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