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貓娘
祁荒有問過石敢為，白羊城為什麼敢把他們這些人放在這裏，還不限制他們的力量。
石敢為一笑：「這裏的情況遠比你想像的複雜。」
沒有多做解釋。
飯後，祁荒先是在院子裏活動了一會兒，然後就回去了。
拿出鑰匙準備開門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走廊深處傳來。那聲音起初比較模糊，然後越來越清晰，像是尖利的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般刺耳、難聽。
祁荒小心翼翼的挪到發出聲音的房門前，是老鼠的房間，離近后，聲音更加清晰了。
「你好，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祁荒試探性的問道。
似乎是聽到了祁荒的話，房間里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
屋內一陣叮鈴咣啷。
沒有聽到腳步聲，咔噠一聲，門打開了一條小小的細縫，沒人露頭，只是從細縫中傳出聲音。
「你好，這裏一切正常，你快點回去吧。」
聲音軟糯、細柔，聽起來年紀不大。
女聲說完就準備關上門了。
祁荒眼疾手快，把手指插在了門縫中。
「啊~！」
一聲痛呼。
祁荒的手指和鐵門發生了一次親密接觸，好在門裏的人及時收手，才沒有對他造成更大的損傷。
門打開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啊？」女孩雙手叉腰，氣鼓鼓的說道。
祁荒對老鼠的樣子做過很多猜測，卻唯獨沒有預想她到會是這種姿態。
老鼠有着玲瓏小巧的身材，皮膚白皙，寶石般水藍色眼中是兩條黑色的豎瞳。最醒目的是她的耳朵，圓圓的腦袋上，兩個小尖塔似得耳朵忽閃忽閃，長著細細的絨毛，耳朵內側是白色的，在裏外的分界處顏色漸變為棕褐色。銀白色長發搭在兩肩之前，遮住了原本應該是耳朵位置的腦袋兩側。背後一條長長的尾巴微微搖晃。
此時的老鼠雙眼中水光瑩瑩，兩隻毛茸茸的耳朵微折，有些擔心的看着祁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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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通紅、腫脹的手指。
從女孩露出真容后，祁荒就陷入了獃滯，這哪裏是什麼老鼠？分明是一隻地地道道的貓娘。他不禁問出了人生三問，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幹什麼？
「是貓娘啊！」一聲飽含喜悅的歡呼，聲音傳遍了整個樓道。
女孩像是被嚇到了，身子微微顫抖著，小嘴微張，露出尖利的虎牙，手上的指甲也伸了出來，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別動手，別動手，我只是看到你的樣子有些激動。」
看到女孩準備動手，祁荒趕緊解釋。
聽完祁荒解釋，像是理解了什麼，女孩默默收回了尖牙和爪子，神色變得有些黯然。
「你也是嗎，討厭我們的人？」
聲音柔柔弱弱，面露悲傷，是那麼楚楚可憐。
看到她的樣子，再分析自己的表現后，祁荒迅速理清了女孩為什麼會這般難過。
來到這個世界后，不管是在醫院裏，還是這個監管中心，出現最多的，永遠是人類，和他自己差別不大的人類。而人類總是會不遺餘力的去排斥那些特殊的、不一樣的存在。
更何況這個世界正在面對着異獸的侵襲，每個人都精神緊繃着，像是貓娘這樣的長相，在當下這個世界裏，不被別人歧視驅趕是不可能的。
（明明是這麼可愛，柔弱的孩子，卻被這個世界所不容，會被關到這裏來，也一定是因為人們懼怕她。）
想到這裏，祁荒忍不住心生憐愛。
「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相反，我覺得你這個樣子…很可愛。」
祁荒聲音柔和，對女孩輕聲說道。
耳中聽到的是過去從沒聽到的誇讚，聽了祁荒的話，女孩忍不住抬起頭來，直視着祁荒。
他的眼神中充滿著真誠，也包含着深深地喜悅。
（他喜歡我的樣子，他沒有露出像是那些人一樣的厭惡、嫌棄的表情，他…沒有說謊。）
貓娘鼻子微微發酸，接着，藍色的雙眼中，眼淚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滴落着。
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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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了，自覺醒之後，每一個看到她樣貌的人，無不是躲着他，驅趕他。沒有人願意給她食物、住處，她只能一直穿着厚厚的兜帽，大衣，掩藏那些非人的器官，一直流浪著，吃着冰冷的食物，睡着堅硬的床。
被抓到監管中心后，可以吃熱騰騰的食物，可以睡軟綿綿的床了，事情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但一切又像是沒有發生改變，這裏的每一個人依舊還是厭惡著、戒備着她。
她不得不整天躲在房間里，吃飯也會和那些人錯開時間。她害怕著，害怕看到那些人的表情，害怕聽到那些人的低聲細語。
就在她以為日子就將一天天這樣過去，自己將在這個封閉的監管中心度過一生時，在一個平常的午後，她正在平常的磨著爪子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和外面的千千萬萬人一個樣子，他是那麼弱小，連關門造成的輕輕擠壓就能讓他痛苦不堪。他又是那麼不同，看到自己的第一眼，他是驚愕的，然後，沒有厭惡，沒有戒備，他臉上表現出來的，是歡喜、是激動。
（她喜歡著自己的樣子……）
敏銳的貓娘一下子理解了眼前的男人，午後的陽光那麼燦爛，她的心中充滿著喜悅。
（原來，還會有人愛我……）
經歷了那麼多痛苦與悲傷，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以為不會再為誰哭泣的時候，這個男人闖進了她的世界。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明明只是說了幾句話，可為什麼呢？為什麼眼淚停不下來？為什麼我這麼開心？
晶瑩的淚珠摔碎在地板上，像是砸進了她的心中，一股熾烈的情感迸發而出。
然後她更咽著，小小的身子向前一撲，重重的撞在了祁荒的胸口，放聲大哭着。
女孩的身體輕飄飄的，沒有重量，有些瘦，應該沒有好好吃飯，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能感覺到胸口的部分濕噠噠的。
祁荒剛開始被女孩的突然襲擊嚇到了，緊接着，又對她生出了一股憐惜之情。
沒有問為什麼，他知道女孩哭了，是那種喜悅的哭泣，他明白，在這個時候，什麼都不用做，給她一個能夠依靠的胸膛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