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遇

至今來數，棠曉來到這個時空己然有一年半載了，時間也讓她開始適應這裏的生活，而她自己也學着讓自己以棠晚音的身份在這個家裏。儘管現的生活跟穿越的時候相比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她會努力生存下去的。

一九一七年，民國六年，公曆平年，同年十一月初七。

「買報，買報，俄國十月革命勝，俄國十月革命勝利。」上海的街道上，外灘邊都有孩童，老人在賣報紙，空中飛機也撒著紙張。報紙上的消息在當時引起了一片轟動。

「涼粉，涼粉，新鮮香甜，走過路過別錯過啊。」

「你怎麼不喊啊，來跟着我一起喊」棠曉對丫鬟梅笙說道。家中敗落後，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索性棠曉自己也出來開了一個涼粉小攤兒，就在離警察廳二十里路外，那邊經常會有看熱鬧的人，人來人往，那條街的人總是最多的。

「小…小姐…，哪家女子在外邊這樣叫賣的，別還不得被人笑話死，我我，我不敢。」梅笙吞吞吐吐，羞快的摳著指甲蓋說道。

「那你是想挨肚子唄，」棠曉無奈的說，接着又細細一想，想也是在這個封建又守規矩的時代。女人的地位還有名聲與生活息息相關。稍有瑕疵，就會引來罵名。畢竟人言可畏。棠曉搖了搖頭，也沒多管。又開始叫賣了起來。

棠曉又說道「在說，現在能出家門不守那麼多規矩，是多麼幸運。」

梅笙有些哀怨，像是為棠曉抱不平的說道。「還說呢，年底逛花燈的時候，初雅小姐纏着老爺買了好些有趣兒的玩意兒，就小姐你硬是什麼都不要。」

棠曉邊擦攤板邊回答道。

「梅笙啊，棠初雅誰會不知道她，胡攪蠻纏，無理取鬧的性子，還有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三上吊脾氣。」這些對於棠曉來說，這並不是她在這一年內所了解到的，在原主的記憶里更是如此。她也是沒轍了，在大人的眼裏，撒嬌的孩子更沒轍。只要她心性不壞，就已經在好不過了。在原來的世界她並沒有什麼親人了，比起這些，她感覺自己是幸運的。

這些話，讓梅笙驚訝了好久，她在想這還是不是她記憶里的棠晚音了。

自從落水的那一次直到現在，她總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和說一些奇怪的話，這些都是重點。讓人意外的是，之前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棠家大小姐，居然現在，在最熱鬧的集市，賣涼粉，聲音甚至比擺攤的老闆，吆喝的都起勁兒。更重要的是她性格很好，待人寬厚。

是啊，她在原本的世界裏己經失去了一切，既然命運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決不會在成為之前那個任人欺負，任人隨便擺佈的喪偶，她不會和以前一樣的。不管身在何處，她都會拚命活下去的。

棠曉向發獃的梅笙說道。

「梅笙想啥呢，過來搭把手」

「哦…沒想什麼，就是覺得小姐很好很好，希望小姐一直在，我會永遠陪着小姐的。來了，小姐，」梅笙回過神兒又連忙恭維的說道。

「你呀，數你嘴甜」棠曉沒被這些話打趣，倒是頭一次發覺她也會被視為重要的人。竟有些得意。

這個時候，人群中走來兩位着裝十分顯眼的人，朝着她們涼粉攤過來了。

「小姐，快看，是，是閱少爺！」丫鬟梅笙指著攤前的男子花痴向棠曉說道。棠曉沒應，專心做着手裏的事，對於現在的她來講，賺錢是唯一重要的事。忙完手裏事兒，又叫賣起來。

「涼粉，賣涼粉，沁人心脾，冰清玉潔。」棠曉想什麼美麗的詞就念什麼。幾個看笑話的人，便笑便惑，嘲諷的走過來說道。他們之中還有幾個附近的地皮疙瘩也言語不雅開始調侃起來。

「誒，我說姑娘涼粉還有你這樣買的，嘿嘿。甜不甜啊。給哥哥嘗一口」

棠曉看了面前這幾人，莫名的有些熟悉。想了又想，她知道了。原來是去年夏天調戲良家婦女的小流氓。棠曉暗想，「當姑奶奶我是紙人做的嗎，哼！好啊，還敢上門來了。那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姑奶奶的厲害。正撿上姑奶奶最近，既不順風又不順水。既然你們又敢來，正好拿你們這幾個潑皮小廝瀉瀉火。」在原來的世界裏體育課上，熱愛武術對於棠曉來說從來沒有曠課這一說。還有軍校里所教的防身術。對付他們簡直是小意思。在這之前家裏還因為某一些原因，她還在蒙古待過一段時間，策馬奔騰，馬背上的日子她也是知道的。雖然這想法有些小邪惡。但他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能是咎由自取，聽天由命了。

「梅笙，看好攤，」棠曉說。

「唉，小姐幹嘛去啊，」梅笙問。

事後，棠曉跑到對面的豆腐攤兒借桃桿，幾個人看着她走了過去，也跟其身後，滿嘴油舌，窮追不捨道。

「小美人，找什麼呢？」

「來，哥哥給你找。」

「哈哈…」

棠曉使勁竄着手裏借的挑桿，冷笑一聲道。

「好呀，我的好哥哥，我這就告訴你，我的是什麼。」緊接着棠曉連忙起身。掄起棍子就是一頓亂轟。這個時候。人群里走來的那兩個人越來越近。正好撞上這一幕。他們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制止，只是站在那裏。沒出片刻，場面便十分混亂。跟來的幾個人被棠曉打的呲牙咧嘴，灰溜溜的摸著身上挨杆子的地方，嘴裏還不服氣的咒罵。

「臭女人，敢打小爺，信不信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棠曉很嫌棄的瞟了他們一眼，雙手來回拖着抖桿，振振有詞的向他們說道。

「上次讓你們這幾個小流氓跑了，這次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不好好收拾你們，你們是不知道姑奶奶的厲害。」

領頭咒罵的那個人。對着身邊慘喘的幾人又幾聲亂吼。

「都幹什麼吃的，全都給我上。」

幾個人開始露出陰暗的嘴臉，發狠的像幾匹餓狼。剎那間全撲了上來。

「啪」

這個時候人群中傳來一聲槍響，那幾個人同時停住了步伐，賊眉鼠眼的向著人群四周左顧右看。

其中的一個人，抖動着身子，虛聲害怕道。

「少爺，少爺…」

「還是回去吧，把事情鬧大了，要是讓老爺知道了。小的也吃不了兜兒著走。」領頭的人聽到這話，並沒有聽進去。還在那裏得意的說。

「不礙事，不礙事。」

「這麼多年多少事兒了，也沒見我爹怎麼管，我告訴你少多管閑事。」身後那人沒敢再多嘴。兩手有些發顫，害怕又無奈嘆道。

「唉，這……之前的事老爺早有耳聞。」

「啪」又傳來一聲槍響，這個響聲，把路邊圍着看熱鬧的人搗撒而去，隨後落散的人群中走出來了兩個男人，來勢凜凜，直奔鬧事的這邊。過來之後，身穿制服的其中一個人嚴肅說道。

「誰給你們的膽子，還敢這裏鬧事的。」

熙熙攘攘漸來的人群中，各種聲音在議論紛紛。

「你們快看那不是閱府的大少年，閱辰和二少爺閱幀嗎？」

「都傳言，閱府有着不可告人的神秘事情。」

「聽聞傳言，那二子閱幀的母親並不是人，身世並不簡單哪」

「快走，快走，閱府的人不是好惹。」

幾個老少婦儒沒敢上前，偷偷躲在人群暗處討論著閱府。其中的一些人則是不敢惹事。從人群中退了出去。

領頭的那人裝着不示弱的樣，有些結巴的揚言道。

「你……你又是誰啊，知不知道，我爹可是縣知事，都不想活了是嗎。

「哦，知事，哼。」閱辰神情漫若，話語潦草。

「你們這是太歲頭上動土啊，在我治安的地方還敢放肆，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啊」在場的人都被這些話震住了，全場頓時一片寂靜。人群暗處竊語的婦人也閉上了嘴。

閱辰面前的男子，身子有些顫抖。臉上明顯有幾分不適，忌憚的望着閱辰，嘴角有些抽搐。片刻又露現尷尬的笑容，並愧歉道。

「是…是…小的有眼無珠。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廳長大人見諒。替小人做主。」隨後又露出之前的面容，惡狠狠的把棠曉剛才的前前後後畫蛇添足。

「您不知道，就是我身後的這小妞兒，欺我們在先，又惡言頂撞，隨意毆打，目無王法，不守規矩，不知天高地厚女子，應當好好嚴懲才行。您說是吧？廳長大人。小的就不在一旁打擾您，秉公執法了，這就告辭。」男子落音后。便帶着身後的幾個人想走。

「啪」一聲槍響后，向前走去的領頭男子一跌，塌倒在地上，併發着一連慘叫聲。

啊……我的腿啊…好疼…啊。

「站住！讓你走了嗎？」

「是耳朵不好使了，還是我說的話你並沒有放在心上，要不要來個子彈給你通通風啊，再敢挪出一步，你廢的可就不只是這條腿了。如果日後還敢這條街上生事，最好別讓我碰見，不然…哼。」

「滾」聽到閱辰說完這些話同來的幾人，才開始攙扶起地上的他，並猥猥瑣瑣站起來去向前方，像極了幾隻失勢豺狼，落慌而去。

棠曉呆立在路邊，有些僵硬，看樣子好像是被剛才發生的事情被嚇著了。手裏的棍子不知覺的落在地上。併發出「咣當一聲」她這才反應過來。

打發了鬧事的那幾個人之後，閱辰與閱幀轉身朝棠曉過來了。

「姑娘，為何在此處參與鬧事」

「這條街上從不允許鬧事，更何況你還是個女子。」閱辰有些百思不解。從古至今與他所知道。女子應該是如戲樓所演，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即便不是如此，也該一顰一笑，文雅從容，得體規矩，具備閨秀之禮的。而現在眼前女子剛才行為舉動真是嘆為觀止。

棠曉沒有回答，而是上前一步，正迎上面前的閱幀。這一刻。他們四眼相望，沒有說話。彷彿同時心裏又說。

「夢裏的男人，那天的女人」

棠曉先開口了。還伸手拉着閱幀的胳膊搖轉着他說道。

「怎麼回去啊，我穿越一年半了，你告訴我，什麼從夢境裏出去。」閱幀不語，這些舉動被身邊的閱辰一一看在眼裏，他一手撕開棠曉的手，還一把將她堆倒在地。並掏出去槍，指著摔倒在地的棠曉。

「啊，你幹嘛推我，」棠曉砰的一聲倒坐在地上，看起來沒有很生氣。只是撲着衣服上的土灰。

「體畫，這個女子一上前便拖着你，這幾年的教訓還不夠嗎，沒準又是誰派來刺殺的。且不說她行為怪異，凈說些聽不懂的話。還是小心為好。」這麼些年閱辰最上心的事。只有兩件，第一件是其弟閱幀，第二件便是聽戲。至於其他的事，或者是人，他大部分都是在秉公執法。也顧不上。在者憐香惜玉，惺惺相惜，在他這裏是不存在的。

「還有體畫，再過兩日，我要去趟北平。你平時出門別掉以輕心。現在世道這麼亂，照看好自己。」閱辰看着閱幀，他雖說是在刀槍上的混日子。可見對這個弟弟卻格外用心。即使他的勢力並沒有閱幀強大，卻盡本身最大的能力護着他。閱幀並沒有着急回復，但他的眼睛裏都有些暗紅充滿了溫暖。

「嘶…」棠曉攥著擦傷的右手，有些面苦，看起來是疼著了。對面兒攤鋪邊的丫鬟梅笙，看到倒地的棠曉沖了過來，過來時不知情的罵道。

「你們這些大壞蛋，欺負我們家小姐。」

「主子真是野蠻，帶出的丫頭也這樣粗禮。」梅笙沒理會閱辰，先去扶棠曉。結果一旁的閱幀搶先蹲了下來。梅笙見狀便冷靜的立在一邊，沒敢在說話。

「你認識我？」閱幀堅毅的看着棠曉，精緻的五官，磁性的聲音，映入棠曉的整個雙眼，有些羞澀，垂著頭沒敢多看。只是閱幀冷烈的聲音着實令人骨顫。天不怕地不怕的棠曉居然覺得害怕了。她心中細想這一年半來發生的事情足夠她慎之又慎，如今又在集市街道。面前的人着裝貴氣，手持有槍，非福即貴。這般思前過後。如果來這個時空真的跟此人有關，還得從長計議，畢竟這一年半發生的事情給了她不少教訓。閱幀見她一直不語，又繆薄一問。

「看你剛才的樣子，分明像認識我，你究竟是誰。」棠曉慌忙答道。

「不…不認識，認錯了。」

「我在四上街買涼粉，他們都叫我四姑娘。」閱幀沒在理棠曉，起身丟下兩句話便離開了。

「二哥，回去吧。」

「我與白逸有事要商量。」閱辰也是無奈，自己這個親弟弟……

「都散了吧，不要在此處在生事」閱辰說完便去追已走遠的閱幀了。

「體畫…體畫…你這，等等我啊」

梅笙見兩人走遠了，便扶起了地上的棠曉。

「小姐，沒事吧。」

棠曉起來后，愣在一旁應了句。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