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冤有頭 債有主

第二章 冤有頭 債有主

「砰砰砰……砰砰砰……」

夜半三更,藥鋪子的大門被敲的山響。

王二是藥鋪子的小夥計兼學徒。這間鋪子前店后居。掌柜的夫婦倆在後房裏住,而夥計王二則就住在鋪面里。既方便開門、打烊,同時也值夜。畢竟是藥鋪嘛,病人得病可不分時候,所以總得有人招呼。

不過話雖如此,認誰大半夜睡的正香的時候被吵醒了脾氣也不會好到哪兒去的。

「誰啊?這大半夜的,有啥事兒不能明兒個趕早?趕着投胎呢……」

王二嘴碎,一張臭嘴不知道挨過多少客人的大嘴巴子,不過這毛病天生的,打不過來。嚇一嚇興許能改……

就在他罵罵咧咧的把門板拆開一條縫的時候,一物突然落下來,他下意識接住,定睛一看,竟然是顆人頭!!!

「抱歉,一手敲門沒扶住。有刀傷葯嗎?疼……」

懷中的腦袋開口與王二說話,王二連搭理都沒搭理它,直接雙眼一翻,「哏兒嘍」一聲兒……原地立墳。

王二是撅過去了,他手中捧著的那顆人頭掉在了地上骨碌進了櫃枱里。倆眼一抹黑的無頭屍又抓了瞎,在藥鋪子裏面四處碰壁尋找著自己的腦袋。

掌柜的聽到有人敲門,尋思著是不是有什麼急診,便披上衣服出來瞧瞧。一推門正瞧見有人撅在櫃枱里好像在找什麼東西。那人一身濕漉漉的,絕不是王二。因為王二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門口生死不知。

「什麼人?」掌柜的壯著膽子喝道。

「脖子疼……掌柜的行行好,給點兒刀傷葯……」櫃枱里傳出沙啞的聲音。

「刀、刀、刀傷葯?」掌柜的聞言一驚。難道是盜匪受傷了?一念至此,掌柜的戰戰兢兢的道:「兄弟,刀傷葯就在葯櫃第二層第一個柜子裏。你要多少自己拿,冤有頭債有主,咱們無冤無仇的,你可別害咱們……」

「冤有頭……債有主?對,冤有頭債有主……冤有頭,債有主!!!」

這句話彷彿徹底喚醒了無頭屍的怨氣,它倏然站起身子,手裏抓着自己腦袋的頭髮,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散發着詭異的紅光。

他將頭髮往腰帶之上一纏,直接便將腦袋掛在了腰間。此時他動作竟然不再僵硬,而是行動如風,也不去管什麼刀傷葯了,直接破窗而出,順着官道向著刑部疾馳而去。

「鬼……鬼……鬼啊……」

夜半三更,藥鋪掌柜這一聲兒慘叫格外凄厲。

刑部衙門,刑堂,劊子手們居住之所。

劊子手只是百姓對他們的稱呼。官稱則是「執事」或稱「刑堂執事」。

刑堂內,幾名白天剛剛出了「紅差」的劊子手正在喝酒行令。劊子手們每次殺了人犯必然要狂飲幾杯,一是為了宣洩殺意。畢竟剛殺了人,這股殺意萬一累積在心中,天長日久必然會成殺人心魔。

二是借酒氣消弭身上的煞氣。畢竟死人帶煞,沾染在身上晦氣。酒烈屬「陽」,能化煞。

而這幾人之中便有斬殺鍾北的那位。而且看這酒局,他坐的還是主位。

「來來來,我再敬三哥一杯。要說在咱們這一行里,還是三哥夠狠。就今日那死囚伏誅時的架勢,放我身上早就手軟腳軟了,哪兒還斬的下去。

可你看咱三哥,左手托著刀柄,右腳狠狠往下這麼一跺……他奶奶的,那叫一個乾淨利落。」

「可說是呢。那廝的腦袋也是落的漂亮,恰好落在監斬官面前,您瞧把那狗官嚇的,屎尿齊流。哈哈哈哈……虧了那廝平日裏對咱們兄弟呼來喝去的趾高氣揚,還不當人使喚。也不想想他如今那宅子、美人兒的都是誰幫他掙吧的,我呸!」

「沒錯沒錯,多虧了三哥替咱們出了一口鳥氣。咱們再敬三哥一杯……」

幾人推杯換盞,刑三被捧的得意忘形,嘿嘿笑道:「按說哥幾個喝酒捧我,哥哥我自然聽的出來。若是放在平日,咱多少也得客氣客氣。不過今天哥哥我可還真就當仁不讓,生受了你們的誇獎。

不說別的,就說今日那風雲變色,所有人躥的比兔子還快,唯有哥哥我還順手得了那死鬼一件寶貝。就說咱這份沉穩勁兒,你們誰行?」

「哦?三哥您還得了件寶貝?趕快拿出來讓兄弟們開開眼。」

刑三得意洋洋的從懷裏掏出一件玉器,正是鍾北的那塊家傳寶玉。

「來,給你們開開眼……」

眾人接過這塊玉相互傳了一圈,不過都沒看出哪兒好。這塊玉品質一般,而且形狀並不規整,好像是從哪兒敲下來的。

「三哥,您可別懵我們。這玩意兒它不值錢。咱過去可是在神都鬼市裏混過一段日子的。您這塊是太白玉,講究的就是白如霜雪一塵不染。可您這塊兒上面竟然有血沁。品相壞了,已經不值錢了。」一人拿着這塊玉端詳半天。

刑三撇嘴不屑道:「切,就你那眼力?不在二五眼以上,也不在二五眼以下,正好在二五眼上。不過這也不怪你。若是只按照材料來說,你說的分毫不差。但若是看工、看這塊玉的來歷,那它可就值錢嘍。」

「啊?這塊玉還有出處呢?您是怎麼知道的?」見刑三說的有鼻子有眼,眾人紛紛狐疑。

刑三笑道:「來,三哥讓你們長長見識。這塊玉料確實是太白玉。但你們看它上面的工,乃是正宗的工部將作監出品。我們刑家早年都在工部將作監當差,只是到我這代沒落了。不過眼力還在,這刀功、走樣絕對不差。

再說這塊石頭的形狀,你們以為它為何這麼不規整?那是因為它原本就不是刻物件兒的石料,而是金鑾殿上做柱子的玉料。

這東西啊,它是人家用腦袋瓜子硬生生磕下來的。你說它能規整嗎?而最值錢的還就是那玉上面的一塊血沁,那可是人血沁進去的。」

「啊?金鑾殿上的玉柱子?那叫『擎天白玉柱』上面那根房梁叫『架海紫金梁』,有講究的。整座金鑾殿最結實的東西就是這兩件。誰能把它撞碎一塊兒下來?魔神爺爺嗎?」眾人驚道。

刑三哈哈大笑,意態張狂。

「哈哈哈哈……瞧給你們嚇的那個慫樣。他若真是鬼神,還能死在金殿上?跟你們說吧,那是兩百多年前一個高中的舉子。只因相貌丑,直接被先祖皇帝削了狀元的功名。一氣之下撞死在金殿之上了。

當時先祖皇帝為了顯示大度便在他死後追封了個官職。而這塊石頭就是先祖皇帝做樣子,特命將作監雕刻了賜給他後人的。

恰好當年辦這個事兒的就是我太祖爺爺。今兒個我看那人犯脖子上掛着這塊玉,又見他姓鍾,便篤定這就是當年先祖皇帝賜下來的那塊玉。

你們說,就憑這段傳奇,這塊玉它值不值錢?」

「值!太值了!要我說至少要值百兩紋銀。」

「百兩?見過錢嗎?怎麼着也得千兩!」

「千兩?還說他呢,你也是個小家子氣的。就憑這物件是先祖皇帝親自賞下來的,怎麼着也得千兩黃金吶……」

眾人一個個面紅耳赤,彷彿千兩黃金就在眼前。

突然一股陰風吹開了房門,吹滅了房間里的火燭。藉著從門外射進來的月光,一道無頭的身影站在了刑三身後。

「冤有頭……債有主……你還我的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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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之陰陽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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