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牽線

王清月及笄當晚夜遊湖邊，疑似登船廝混的事在圈子裏傳得人盡皆知，蕭治又怎會一點風聲都不見？

事關自己，底下的耳目早就報到了他的案頭，沒有動靜也不過是事實真相不明，也不至於為此大動干戈罷了。

碎嘴子、長舌婦們有些話說得不錯，堂堂王家嫡女，逛個畫舫算得了什麼？就是她真在婚前留宿花街柳巷，他也不可能因此退婚。

女子多薄情，只要不在面上給長安王府和皇室難堪，聖上親賜的婚約就沒有反悔的可能。

這點子淺現的道理蕭治看得分明，所以他非但不能計較，還要因為她最終沒有登船，給足了他面子而感到滿意。

至少面上他要滿意。

正如安寧所言，為人正夫，寬宏大度是必須的，裝也要裝出大度的樣子來。

只是蕭治沒想到，他本來就是小小試探一番她的心意，居然得了她一句「善妒也無妨」。

那一剎他便知她或許真的從未想過四處留情。

「王妹妹今日所言，我銘記於心。」

蕭治明明沒說是那句話，王清月卻就是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好傢夥！根本不求證那話說的是不是真的，聽到他想聽的就按死了她說的是肺腑之言，多少是有些心機在的。

哪怕她回頭想說是場面話都不好張嘴啊！

不過，幸好她所說都是肺腑之言。

「蕭…哥哥無需多慮，那日只是個誤會。」王清月並不習慣這樣親近的稱呼，但又找不到合適的來替代，只能繼續接上。

雖然事情過去有幾天了，但傳得太廣泛，不管他知不知道，王清月都覺得有必要解釋一句，哪怕他聽了不信。

「我不喜歡這樣的誤會。」

也許是只有他們二人及身邊親信在，蕭治說得很坦蕩。

王清月對他突然展露的具有攻擊性的真性情並沒有多少意外，不閃不避地回視他：「我以後盡量避免。」

「好。」蕭治彎腰，湊近她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笑道，「王妹妹或許不知道，我這個人不太有容人的雅量，見不得旁人比我更討妹妹喜歡。」

分明是威脅的話，王清月卻從裏面聽出了他隱晦的告白，白皙的面頰一下染了粉色。

「沒、沒有旁人。」王清月再穩如老狗在戀愛一道上也是個萌新，說話突然磕巴。

阮綿綿遠遠看着兩人明明離了一步距離卻圍滿粉紅泡泡的畫面，突然有些憂傷。

她家月月那個在情愛方面缺根筋的人都有cp了，她這個天天想談一場甜甜的戀愛的人卻還是個單身狗！天理何在？！

不過，有狗糧吃也不錯，好歹管飽。

「姑娘，咱們的馬車到了。」

「嗯。」阮綿綿回神發現自家馬車到了面前，該走了，「月月，我先回家了。」

阮綿綿揚聲隔着幾米遠和王清月告別，全然沒有普通閨秀的溫婉作派。

王清月聞言後退一步拉開和蕭治的距離，回身沖阮綿綿揮手。等阮綿綿的馬車駛遠環顧一圈找到自家馬車，她才看見自家哥哥在車邊等候。

「我也該回去了。」未婚夫妻在人家家門口話別什麼的不出格，但要是一直粘糊免不了被人取笑。

「我送你。」

「不用麻煩了，蕭哥哥留步。」這麼幾米的距離王清月可不想互相送來送去，利落地帶着晴空晴明離開。

「哥哥，讓你等久了。」

「還好。你和蕭世子相處得如何？」王雲岫倒不是八卦，只是單純希望兩個人能好好的，方才他遠遠看着，總覺得那個氣氛不太對。

「挺好的，近幾日哥哥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大好。」好好的宴會本該和同窗玩樂享受的，他似乎並沒有很高的興緻。

「沒什麼。」王雲岫敷衍地帶過這個話題。

但很快王清月就知道王雲岫心情不佳的原因。

回到家王清月到王綺房裏請安時被王綺留下了，聊了兩句無關緊要的話就切進正題。

「如今你的親事定下，我倒無需操心，要緊的是你哥哥，年紀到了，滿洛京的姑娘相看過去，我總覺得有不如意的地方。」

王清月知道母親是有些心急了。

「哥哥年紀並不大。」十幾歲的少年郎，哪就那麼着急定親呢。

「你當他是姑娘不成，多大都有人搶著結親？再不抓緊些，好姑娘可都要被別家定下了。」

看看蕭治就知道了，滿洛京的姑娘任他挑，真正合適的長安王也才找出兩個，還總覺得委屈了自家兒郎。

王雲岫的處境又能好多少？

王清月沉默地聽母親說下文，這事兒能和她提起，必然是和她有一絲關聯，只是不知有什麼關聯罷了。

「如今這圈子裏條件不錯的姑娘有幾個，只是不知具體品性，傳言又大多不可信，我想着你的年齡和她們相仿，有空可以打聽打聽。」

「好。不知母親說的是那幾位姑娘？」於情於理王清月都不會拒絕，更何況她不擅長這些沒關係，還有阮綿綿那廝在。

「其他姑娘不忙打聽，有一個你應該極為熟悉。」

誰？

王清月不記得自己有跟誰特別熟悉的。

王綺也不明說，只笑看她。

「母親不妨明說，除了阮綿綿我並沒有……您說的不會是…」阮綿綿那貨吧？！

「對了！正是她！」王綺沒等她說完立馬接了上去，「阮家那小姑娘我見過幾次，瞧著是個可人疼的，況且和你又是手帕交，日後真的娶了你哥哥，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想必也不會對你哥哥不好。」

「依你的了解，阮家那小姑娘算不算得上一位良人？」

良人？！

王清月簡直大開眼界！

她阮綿綿是哪門子良人？以前有她給她擦屁股善後，以後要是跟她哥成了婚豈不是還得她哥給她擦屁股善後？！

她王清月折了自己一個就當是上輩子造孽多了來還債的，沒必要連累自家人跟着一道遭罪吧？！

更別說那貨和她哥真要成了，她還得叫她嫂子！

嫂子啊！

這是要騎到她頭上拉屎啊！！

「我覺得、這事兒不妥。」王清月按住自己想要扭曲的五官，咬牙回應。

「這話怎麼說？」王綺好奇地看着自家閨女，猜測這姑娘莫非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缺陷。

「哥哥的親事，總要哥哥自己願意才好。」王清月找出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你放心就是，之前我探過他的口風，我瞧着你哥哥對她確有兩分不同，若親事能成必然是願意的。」

探過口風？怎麼探的？別又是跟她上次一樣搞個南轅北轍的烏龍出來吧？

王清月滿臉懷疑。

「上次我提起阮家這小姑娘，你哥哥當場就說兒女婚事旦憑我來做主，表現得還不明顯？」王綺一眼看懂了她的表情。

「那、要是這麼說，也行。」

「也行是王清月此時能給阮綿綿的最高評價。

「瞧着你這般勉強，我倒覺得沒底了。趁著親事還沒成，你要真知道什麼，可一定要說出來。」

阮綿綿一個萬年單身狗，在愛情方面並沒有可參考案例，不過根據以往她看小說的類型、以及她本人特別看臉的性情推測，真有可能是個花心大蘿蔔。

王清月瞬間警覺，她穿書這事兒還是因為她看了本女海王小說才導致的呢！

正經人誰看這種東西？

但是到底是根正苗紅在一夫一妻制度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加上一直孤寡，說不定也是個潔身自好的。

畢竟，單身了那麼多年，想濫情都沒得機會…

「有機會還是讓我先探探她的意思再說吧。」

「也好，感情還是要你情我願。」

王清月對王綺這話不置可否。她一點兒都不擔心阮綿綿不情願，畢竟按照她看臉的尿性，自家哥哥這樣的翩翩少年郎送上門，她絕不可能拒絕。

說那話也不過是想趁著某人不知情，探探她在男女之事上的品性。

閨蜜是親的，哥哥也是親的，她可不好把自家哥哥稀里糊塗託付出去，萬一成了怨偶，她左右落埋怨。

不知從哪一天開始，阮綿綿突然覺得自己身邊充斥着各種情感問題，還都是從王清月嘴裏問出來的，怎麼看怎麼玄幻。

阮綿綿還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人談個戀愛還能變種不成？怎麼她家月月這種高冷女神天天和她討論之前從不care的夫妻相處之道？

果然還是大反派給到的壓力太大了吧。

阮綿綿真的是從來沒有懷疑過別的，直到——

「你覺得我哥哥怎麼樣？」

「挺好的啊。」

「怎麼個好法？」

「就、要長相有長相，要學識有學識，那哪兒都挺好。」

「那你覺得我哥嫁給你怎麼樣？」

……？？？

…？？

阮綿綿半晌沒找到自己的嘴。

「什麼玩意兒？！」

「啥意思？」

「你這是在給我介紹男朋友？！」

阮綿綿突然從椅子上彈起，發出靈魂三連問。

王清月淡定點頭。

「不是，你等會兒！你等我捋捋。」

阮綿綿開始在王清月面前的空地上來回踱步，步子又快又急，嘴裏還碎碎念：「剛剛我說什麼來着？怎麼說到這兒的？當然這不重要，重點是我要和…」

步子一下頓住，阮綿綿正站在王清月臉前面，像是突然回神道：「你哥！那我以後豈不是你嫂子？！」

王清月的臉色瞬間黑了一個度。

經典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買賣不虧！我幹了！」

「你幹個p你干！！」話音未落王清月已經一巴掌拍在阮綿綿的後腦瓜子上。

「你咋還打人呢？」阮綿綿委屈癟嘴，「明明是你先說的。」

「我說的、我說的你就可以把我哥的終身大事當成買賣？！」王清月又一巴掌招呼上去。

阮綿綿連忙抱頭後退好幾步，嘴上仍然超大聲：「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用最剛的語氣說最慫的話，不過如此。

「哼。」王清月冷笑一聲坐回去，看着她那副畏畏縮縮的丟人樣，只覺得自家哥哥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她這牛糞上。

「不過你哥哥看得上我嗎？我可是聽說咱們圈子裏有好些家世比我們家強出去一大截的姑娘喜歡你哥呢。」

「你還在乎家世？」王清月斜眼看她。

「主要是我不在乎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乎啊。」

王清月聽出了阮綿綿的意有所指。

「那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對我哥哥夠好，我爹娘不在乎這些虛的。當然，你要是敢讓我哥受委屈…」

王清月拿起旁邊的空茶杯，兩根手指緩緩撒手，只聽一聲清脆的碎響，白瓷茶杯瞬間四分五裂。

「懂？」

「嘖嘖～真兇殘。」阮綿綿絲毫不懼，反而笑着坐回了另一邊的座位，「誰要是攤上你這麼個小姑子，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不過，誰讓我心腸好，也只能犧牲我一個造福千萬家了。」

…王清月搓了搓手指，按住想要和某人後腦勺親密接觸的癢意，繼續聽她猖（狗）狂（叫）。

「不過咱們流程還是得走一走的，我覺得結婚前談場戀愛理所應當，你jiao得呢？」

「可。」又不是真的土生土長的封建社會人士，她要是一口答應包辦婚姻直接定親，王清月才會不放心。

「那這就好辦了，下次再出來記得找個借口帶上你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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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cp內容不多，就是一條感情線，稍微提一提方向。感謝親親們的支持，也感謝這兩次給我投推薦票的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