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一恐懼症讓程玦醒在了鬧鐘前，確認自己沒有睡過頭后又淺淺的閉了會兒眼。
朦朦朧朧的起床后和做飯的阿姨打了個招呼，吃早餐的時候她盯着日曆發獃，姜元回來的日期被圈了出來，在這周六。
程玦照常騎自行車上學，該市重點高中一如既往的生機昂揚，剛軍訓過的新生踏入高中的大門，小臉曬傷了紅紅腫腫還沒恢復；高二生剛選了科目，暫時有些新鮮感；高三生在學校堅持不懈的鼓舞下振奮地接上畢業班頭銜。
程玦在校門口看到了分班表，路釗文轉理這件事惹得很多人駐足。紛紛擾擾中，她也大概聽到了別人討論她自己為什麼還沒換班這樣的問題。
「學文科還不是因為理科學不好，藝術生就更不用說了，沒了出路只能想着『販賣青春』。」這句話是路釗朋友說的。
程玦今年選了理科——作為一個舞蹈生。
程玦踱步到了自己教室，特招班和平行班不在一個樓層，程玦完全不擔心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坐在了教室最後排，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氣色看起來紅潤點兒。
沒一會兒，班主任帶着開學第一天和放假第一天才會有的表情走進班裏，讀書聲少了一半，同學的關注點大多都在他皮帶上鼓出一塊的圓潤上，肥肉厚酒的暑期飲食暴露無遺。
介紹了新人後一併介紹了今年的學期任務，接下來就是班主任啰里啰嗦的學期伊始注意事項。
程玦聽的無聊，低下頭玩起了手機，卻突然看到路釗給自己發了消息，但是是在她昨晚睡覺之後，她皺着眉頭重重的嘆了口氣，想着想着就出了神，無神的眼光剛好掃過班主任推着眼睛的手上，突然感覺一整個班的同學都在看自己。
程玦慌忙把手機塞進抽屜里就聽到班主任喊了自己名字，立刻反應過來那應該是喊了第二遍的表情。
班主任眯眯眼睛，「程玦，下課來我辦公室。」
程玦佯裝淡定的哦了一聲。
早讀課下課後程玦去了主教學樓辦公室，辦公室門沒關，程玦看着沒其他人，敲了敲門喊了句「老蔡」就徑直走了進去，蔡班主任正在燒熱水，隨便踹了個凳子，讓她先坐在旁邊。
老蔡不僅是班主任還是教務處主任，程玦之所以能老蔡老蔡的喊不過是因為老蔡是她表舅。
「早餐吃了嗎？」老蔡背對着她。
程玦在凳子上晃着腿，漫不經心的回答他吃過了。
晃着晃着，就撇到了老蔡的電腦屏幕上左側網頁頁眉上標識是：正在辦理入學手續。
老蔡備好了茶葉，回頭看了一眼，很快扯開程玦，關閉了入學界面，坐回辦公桌上，程玦收回了視線，他戴起了老花鏡，「暑假物理作業寫了吧？」
「當然。」程玦看見老蔡點開了班級成績排名，往後挪了挪，「你要給我分析期末成績嗎？」
「上課要講的。」老蔡拿筆點着程玦成績的那一行，「就問問你今年要不要參加物理競賽，你上學期學校初試過了，省級比賽......你今年再爭取爭取。」
去年報名決賽的時候就被姜元女士一句「現在就要專心準備明年的舞蹈比賽」給駁回了，但程玦叛逆心作祟，偷偷報了名，結果姜元女士在比賽那天放棄出差在家守着她練舞練了一天......
「今年沒什麼舞蹈比賽了吧？」
「一直到年底都沒有，但是有演出。」
老蔡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一小碟文件，「你要是感興趣就把這個表填了。」
「行。」
「嗯，沒什麼事就走吧，哦對了，下周開始周一周三周五晚上晚自習去物理a班上課。」老蔡關掉了成績表。
「哦。」程玦悄悄往後退了兩步，從剛開始就等着他打開入學界面。
老蔡斜睨着她，「怎麼？還不走？」
......
大課間的時候學校舉行開學典禮，路釗作為學生代表發言，剛走上中央的演講台就聽見高一那一塊的新生傳來一陣陣議論聲，高二的以往都習慣了，今天卻也很反常。
「文科大佬轉理？不至於吧！」
「早上門口的表上都寫了！人家文理都強好吧。」
「得了，誰不知道他文科比理科強。」
程玦目不斜視盯着路釗演講，他聲音清晰明朗，周遭的光線似乎刻意環繞着他。
靜了一會兒，四下不知道誰悄悄說了一句「不會是跟着別人轉的吧。」
程玦微微側頭，看見了特招班的谷媛，她手背在身後，豎着高馬尾，目不轉睛的盯着路釗，身後的女生偶爾搖搖她和她說話，她側目捂著嘴笑着回應。
程玦突然覺得這場景很是扎眼。
第一節課下課後老蔡帶着他辦理入學的人來了班裏。
由於身材長相都過於惹眼，一下子班裏小小的沸騰了一會兒。
程玦撐著下巴盯着那個男生，由於他站在講台上即使他垂著眸也是俯視大家的感覺，她覺得那雙眼睛十分眼熟，比她見過的任何人都要美的眼睛。
老蔡介紹張宰鶴的時候明顯聽出了驕傲的語氣，張宰鶴卻低着頭沒什麼情緒，看不出緊張和尷尬。
老蔡介紹完了之後，張宰鶴才抬頭，程玦本是撐著下巴看他的，突如其來的對視讓她的下巴差點從手上滑走，她放下了手臂背靠着後面的牆，聽着平靜的牆面反彈回自己的心跳音。
是那天在清吧的男生。
頭髮剪短了、摘掉了耳環耳釘、穿着規規矩矩的明顯小了的校服。
張宰鶴最終坐在了程玦的左側，程玦頭一次慶幸自己長得高，最後一排除了她其餘全是男生，並且後排男生又越變越多的趨勢。
張宰鶴還沒坐上位置她就收到了蔣熙的信息。
蔣熙：「聽說你們班來了個帥哥啊？？？」
程玦：「你消息真靈通。」
蔣熙；「基操基操，不過聽說是個小gay，下次帶我見見啊。」
程玦：「？？？」
蔣熙：「你不知道？」
程玦：「當然不知道，名字我都剛知道你就知道人取向了？」
蔣熙發來笑翻了的表情。
接着又說：「他休學一年好像就是為了他的男友嘞，據說他的小男友長的驚為天人，好想見一見啊！！」
程玦看了看張宰鶴，果然好看的男的也喜歡男的啊，可能那天的對視也只是個誤會。
下課後班長王碩詢問程玦能不能把張宰鶴安排到今天和她一起值日，看着隔了一個暑假比平時臟很多的教室再看看張宰鶴的臉，程玦心想：小gay就小gay，人家好歹也是個帥gay。
下午蔣熙來她們班，馬上認出來了誰是新來的，催促着讓程玦幫忙要微信。
程玦口頭答應了，晚自習下課後的時候她查看群消息就發現了張宰鶴已經被王碩拉進班級群里了，大家都在歡迎新生。
程玦還沒回群里的消息就加上了張宰鶴的微信，申請完就去打掃衛生了。
今天值日的除了她兩還有班長王碩和學委楊一，值日安排除了班委臨時調劑在比較忙的時候還看重男女、身高搭配，所以高處的活兒都被程玦和張宰鶴平分了。
「程玦，你踩桌子把窗台上的灰塵擦一下。」王碩一邊掃着地一邊說，「我來扶你。」
「行。」程玦拿了塊比較乾淨的抹布，發現張宰鶴和楊一在講話，說的話好像比他今天一天的話還要多。
程玦踩上凳子，想着她兩應該之前就認識，但是楊一那種悶悶的個性很難想像出她和張宰鶴會有什麼交集。
程玦覺得擦的差不多了，剛準備抖一抖抹布，就聽到門外傳來谷媛的聲音，「楊一，你好了嗎？」
程玦連她的臉都懶得看，背對着她們站在桌子上拿出了手機，想起王碩還在扶著桌子，她對他說「班長，你咋加的新來的微信的？」
「哦，我問要的。」
程玦感覺那聲音不像是從自己身下傳來的，而是更遠一點的位置。剛低下頭就發現了那顆比王碩離自己更近的頭，張宰鶴一隻手扶著桌子，一隻手打開了微信通過了好友驗證點了通過，嚇得程玦抬起腳就想下桌。
剛巧的是谷媛此時突然說了句：「路釗生日......」
程玦還沒聽完就轉身卻不小心踩到了張宰鶴的手，疼的張宰鶴輕呼了一聲馬上縮了回去甩了甩，程玦嚇得小腿一軟猛地向前跪趴下去，張宰鶴瞪大了眼睛瞬間護住了程玦的膝蓋，程玦膝蓋找到支撐點但兩手啥也沒撐到，剛想往他身上撲棱一下，他反應極快的將另一隻手伸了過去，妥妥的用手臂環住了程玦的脖頸。
其他人驚叫起來。
程玦一點磕磕碰碰都沒有卻嚇得半死，整個人的支撐點都在脖子上張宰鶴的胳膊，張宰鶴看着程玦那張慘白的臉，輕輕抬起程玦的上半身，兩手伸在她的膝蓋窩顛了一下，把她整個人考拉式抱了下來。
程玦還在天旋地轉中抓着張宰鶴的脖子，脫口而出了句卧槽，這才想起是對着人家耳邊來了句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