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関 人生中的第一次之通房丫鬟
從那天御景樓算起已經過了一周，這期間蒼月一直泡在宮裏的藏典閣里，現在的她至少對這個朝代的歷史和發展進程有了粗略的了解。
值得慶幸的是，大秦和中國的很多朝代很像，並沒有特別奇異之處——民風民俗接近唐朝，軍事水平更接近宋代；至於其他方面還有待挖掘，秦玥肩上一國之君的擔子於她而言有些沉重，雖說她的生命早就終結在那個泳池裏，來的這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賺到的，但是比起沒經歷過死亡的人，死過一次的人更加懼怕。
既來之，則安之。即使身份滑稽，處境滑稽，她也也不能退縮，無形中巨大的壓力使她心煩意亂，只是與一國之君的擔子相比，更尷尬的情況也是有的，比如現在----
剛才還在舒舒服服地躺在玉清池裏的蒼月慢慢坐了起來，看向對面的「清涼」女子的眼神也帶着些許謹慎：「你是？」最終他率先開了口。
「奴婢奉太後娘娘之命來侍候陛下，這是陛下需要換洗的衣袍。」來人一身「改良版」的宮女制服，手上恭恭敬敬地捧著一套乾淨的睡袍。
秦玥趁機仔細辨認了一下，想起幾天前，太后帶着兩個小姑娘來怡心殿，說她們是擴充後宮前培養的通房丫鬟，若得臨幸，即可晉陞為九品的采女。也就是說，面前這個女孩是來「履行職責」的。
一想到這兒，蒼月深吸一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這個天殺的秦澤，為什麼會想出這麼奇葩的辦法。過去的二十五年裏，她從來沒有如此不知所措過，看着女子隨時準備寬衣解帶陪她一起洗的架勢，秦玥準備先下手為強，方法一：裝傻。
「嗯…衣服放旁邊就好，下去吧。」
女子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意識到秦玥絲毫沒有留下她意思，不甘地行禮退了下去。
勝利！
秦玥心裏鬆了口氣，然而剛剛靠在池邊放鬆下來的她，此時清楚地感覺到一雙手放在了自己的雙肩上。還未回過頭，就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陛下日夜操勞，奴婢學了些案撫手法，給陛下去去乏氣。」去而復返的女子說着便開始對着蒼月的脖頸按摩起來，手法不輕不重，讓人煞是舒服。
「……」秦玥想要拒絕，只是聽着語氣中都帶了些祈求意思的宮女，終究沒有忍心。秦玥知道這一定是太后給她下了「最後通牒」。看樣子今天晚上他們二人都不能如往常一般輕易地混過去的，女子將秦玥的沉默看做了默認，更加賣力起來。而秦玥則握緊了有些冒汗的手心，腦海里思緒不停的想着對策。
半個時辰后，諾大的寢殿內燭光微閃，人影晃動。此時宮女的臉在燭光的襯托下顯得有些好看，不過那握緊衣角的手透露出她此刻緊張的情緒。
「你叫什麼名字？」秦玥見狀開始緩解氣氛，看着面前的人率先張了口。
「回陛下，奴婢筱雲。」女孩兒說完頭更低了。
「不用緊張。」看着她一副鴕鳥般的模樣，秦玥想安慰她一下，誰成想這句話讓對方臉更紅了。
「……」好吧，秦玥承認這句話現在說有些曖昧，只是她想表達的真的是一般現在時，而面前的筱雲顯然是誤會成一般將來時了。
「過來。」秦玥抬手招呼了筱雲一下，筱雲在一陣不知所措后開始慢慢挪起了碎步，秦玥看到她這個樣子，反而大步走了過去。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筱雲伸手欲替他解開衣帶，幾番來回下他的衣帶反倒是越來越緊。秦玥輕聲一笑，指尖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緩緩地低下了頭……
清晨的陽光透過床沿灑進來，床上的筱雲因為這幾絲陽光睜開了眼睛。回想起昨天，她隱隱約約的有些記憶，可是又想不太起來具體的細節了。抬頭望了望天色，這個點秦玥已經快要下朝了，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趕緊起來梳妝。
「姑娘你醒啦。」筱雲對着對面青春艷麗的女孩微微點頭以示回應，在淺溪過於熱烈的目光下，筱雲低下了頭。侍奉他的兩個貼身宮女叫做淺憶與淺溪，兩人是一對雙胞胎，除了深溪眼角下多出的淚痣，二人看起來沒什麼差別。
另一邊朝堂之上，祁公公如常開口：「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啟奏！」話音剛落，大殿左側一四十歲上下的男子站了出來，準備低頭上述。秦玥將眼神落在他身上，從最初的不知所措到現在的寵辱不驚，這背後的付出委實驚人。「臣以為陛下雖初繼大統，但要吸取先皇之教訓，應多繁衍子嗣，為皇室開枝散葉。」
「噠……噠……」秦玥沒有說話，只是手指輕敲著前方的案桌盯着他看，臉上甚至有些許的笑意。
男子倨傲抬頭平靜的望着那個所謂的上位者，但心裏卻沒有表面這樣平靜，幾番經歷早就明白自己和家族已經成為皇室的忌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功高蓋主禍必降之。就算自己本無異心，但自古帝王多疑，懷璧其罪的例子數不勝數，如果自己不先下手為強，假以時日，他有了自己的力量，一定會對雲家採取殘忍手段。
聞男人之言，秦玥自然明白所謂開枝散葉，不過是想趁機鞏固家族根基，整個朝堂若說誰家女子最有資格做皇后，那絕非雲氏莫屬；只是，雲氏連皇宮都想控制，皇帝都想監視…膽子愈發大了。
「雲丞相什麼時候開始對朕的家事也有了興趣？」秦玥沒有表達出對所謂選秀的態度，而是反問了回去。
「皇上此言差矣，陛下的家事就是國事。」雲木楓並沒打算讓步，他的姐姐——當今太后，亦是前皇帝秦澤的生母。已經不止一次替他旁敲側擊了，可是這個小皇帝一拖再拖。這不時間已過大半年，依舊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今日自己既然已經當眾提出惹他不快，那麼就要把這件事做成。
秦玥此時心裏在罵娘，即使她也喜歡好看的小姐姐，可是別人的一輩子她也是耽誤不起的，選秀這一坎她要如何跨過去呢？望着底下若自己不應，則不會善罷甘休的雲木楓，秦玥也來了脾氣，二人目光交匯，一時間火光四射。
秦玥承認這一瞬間她敗下陣來，倒不是雲木楓銳利的眼神，單單想到自己現在步步驚心的處境，她就不能硬剛，但是她會對自己道德綁架。
「雲丞相所言不無道理，只是先帝的三年孝期未過…若此時大動干戈，恐令天下心寒。」秦玥情真意切，讓人無法反駁。
「陛下此言差矣，人之孝，無後為大。先帝在世，也必定想要看您為皇室開枝散葉，這是您的責任。」雲相據理力爭，他知道和秦玥的借口相比，他的理由並不佔據優勢，但是這個朝堂無人敢反駁他，這就是他的底氣。
「既然雲相話已至此，先帝喪期一過，自當不再推辭。」秦玥用一句肯定句單方面試圖終止了本次談話。
「陛下聖明，那麼就讓禮部孔大人即日開始着手操辦吧，畢竟先帝三年孝期就在年底。」雲木楓見狀趕緊乘熱打鐵討要恩典。
「是，臣遵旨。」禮部尚書孔涯拱手遵命，看着六部越過自己對雲木楓的直接回話的狀況，無人覺得有問題，這絕對是個大問題。
秦玥因為冕旒的遮擋看不清他的表情，若細看，定會發現案台上他那微微握緊的手，她心裏暗暗發誓：不就是搞事業么，雲家我們走着瞧。
當然，此時此刻的秦玥也不會意識到，這莫名的勝負欲會讓她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一邊剛下朝的秦玥一回到寢殿就看到一桌子精緻的餐食，此時一旁的筱雲已在旁邊候着，眼神里夾雜着幾絲情誼。
作為他的貼身丫鬟，淺溪、淺憶這對雙生子在一旁十顯得分八卦，尤其是看到此時筱雲的神情后。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為了緩解此時略微曖昧的氣氛，秦玥開了口，只是看着筱雲臉頰上升起的紅暈，她就知道筱雲誤會了。
「陛下您快些用膳。」聞言后筱雲將筷子放入她手裏，略顯惱怒地小跑離開。
「唉，可惜了。」淺溪看着筱雲離開的背影發出一聲感嘆。
雖然兩人外貌相同，但是淺溪這丫頭明顯比一旁淺憶更活潑些，也許是專業的問題，下手也自然更狠些。而淺憶看着面前奇奇怪怪的兩個人，心中有些疑惑，這二人又在搞什麼名堂。
「那個葯真的不會傷身體么。」秦玥沒有完全放心，昨天她給筱雲用了從淺溪那裏拿到的葯，只是…
「陛下，您不相信我？」淺溪表現出一副有些受傷的樣子。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你可是制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