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2）

「現在這個時代，追求的是新，一味的固守傳統是行不通的！想要改變，先從制服做起，傳統的仲居已經不吃香了，所以我帶來了這些！」

一個留着乾淨利落的短髮，穿着短裙、肉絲、高跟的職業套裝，妝容略濃的女子打開了自己帶來的箱子，指著裏面的衣物對喜翠庄眾人問道。

「怎麼樣？」

這名女子，名叫川尻崇子。是小老闆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小老闆請來的經營顧問。

因為這女人總是一副風風火火、盛氣凌人的樣子，說起話來態度也略顯潑辣、咄咄逼人，高高在上，言語中充滿了對喜翠庄這個「又老又破的和式旅館」的不屑。

導致喜翠庄的人，除了唯唯諾諾的小老闆外，其他人都和這女人不太對付。

其中以老闆娘為最，每次她來的時候，都會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參加川尻崇子的「喜翠庄經營戰略會議」。

這次也一樣，老闆娘提前告退。小老闆則是跟了上去，似乎想要勸勸老闆娘。

只剩下其他員工在會議室聽川尻崇子夾雜着日式英語的演講。

緒花好奇的從箱子裏取出一件旗袍，好奇的伸出手指，比了比中間長長的三角形鏤空，如果穿在人身上，大概會露出三分之二的胸部，之後一直向下，將整個肚臍眼完全暴露。

緒花扭頭看向其他兩人，「小菜，巴姐，要不要試試看？」

被叫到的菜子和輪島巴瘋狂搖頭。

「既然這次改變的對象只限於女侍，那我們就先告退了。」身為主廚的蓮先生往外走去，「大家，回廚房了。」

「stop！」川尻崇子右手朝前伸去，五指張開，叫住了廚房的人。

「既然要改革，那當然是所有人都要改變。畢竟總體形象是很重要的。」

川尻崇子指了指島村和宮岸徹，「主廚先生你和那個幫工丫頭可以先離開，但那兩名廚師要留下。」

蓮先生表情嚴肅，大步朝外走去。

「雖然廚房並不與客人直接接觸，但你們出來準備材料，或者做其它事的時候，難免會被客人看到。所以廚師的形象也是很重要的！」

川尻崇子雙手抱在胸前，細長的右手食指晃了晃，「長得丑的人無所謂，但這兩個長得好看的不好好利用一下，就實在是太浪費了！」

「納尼？！」正往外走的蓮先生臉色一變，立馬轉過身。

民子連忙從後面推着他的背，把他帶離了這是非之地。「蓮先生，該準備早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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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村和宮岸徹兩人站在原地，面無表情，靜靜的等待川尻崇子的把戲。

作家次郎丸太郎推了推自己的無框眼鏡，兩隻眯起的眼睛在民子和她們手上的衣服來回打量，摸著下巴小聲嘀咕着什麼「新角色」「新場景」「cosplay」「換裝play」之類的話。

「來，換上這件！apletelydifferentfeeling！」川尻崇子將衣服遞給兩人。

島村接過衣服，卻沒有動手換上，看着她，「我覺得不需要……」

「no！」川尻崇子晃着細長潔白的右手食指，「就是因為你們不肯接受新鮮事物，只知道抱殘守缺，幻想鄉的生意……哦不，我是說喜翠庄，喜翠庄的生意才會越來越差！不肯改變自己，遲早會被別人拋棄！」

島村如遭雷擊，攥緊了手上的衣服，「不改變就會被拋棄……」

「沒錯！就是這樣！」川尻崇子雙手虛握，作了一個擊打棒球的動作。

宮岸徹一臉無奈，他沒想到，以前一直讓人覺得很冷靜的島村竟然被對方几句話就變成這樣。

至於旁邊那個三流作家，宮岸徹靠近了，只能聽到他在小聲念叨什麼「中指沒塗指甲油」之類奇怪的話。

不光是島村兩人，緒花和民子也要換上新制服。

和在會議室里直接換外套就行的島村不同，女侍的制服是旗袍。

三個男人被趕了出去，等兩人換衣服。

作家次郎丸太郎被路過的小老闆叫去打掃浴室。

宮岸徹則是揉了揉肩，朝廚房走去，「阿義，我先溜了。」

「徹先生，剛才川尻小姐說……」

宮岸徹擺擺手，「阿義你有時候就是把這些看得太重了，其實本來不需要理會她的。而且，川尻小姐根本沒有考慮到，我們是廚師，穿的這麼華麗遲早會被油煙弄髒，還不如原來的制服。」

「是嗎……」島村突然有些失落。

改變形象，是剛才川尻崇子的話讓他想到的事。可現在，卻被宮岸徹這樣嘲諷。

但他沒有走。還在門外等著。或許是因為內心還抱有一絲幻想的原因吧。

裏面用的時間比島村在心中儘可能放寬的時間還久。

島村不解。為什麼女孩子換個衣服這麼麻煩？

他換衣服從來沒超過一分鐘。

隱約還能聽到，會議室內傳來的，平時說話聲音和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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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沒什麼區別的菜子的尖叫聲：「啊——不行，那裏不可以！緒花！不要！會死的！我會羞恥而死的！」

「她們究竟在幹什麼……」島村站在走廊里，百無聊賴地看着會議室的門。

終於，門開了。

嗒——

最先出來的是緒花。

她身上那件淡黃色的仲居服已經換做一件紅色的旗袍。

緒花小臉微紅，但還是轉了一圈，問道：「怎麼樣？」

像玩cosplay的小學生。島村沒有把這句心裏想法說出來，而是有些疑惑的看着緒花的胸前——那個地方被鏤出一個洞，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膚。

島村心中滿是疑惑：為什麼那個地方要開個洞？

然後他看到了扭扭捏捏躲在門后，最後被川尻崇子一把推出來的菜子。

菜子也換了一件相同款式的海藍旗袍。胸前當然也有那個洞。

不同的是，和緒花那件讓人疑惑為何要這樣設計的旗袍相比，菜子身上的旗袍倒是讓人一眼就看出了那個洞是用來幹什麼的。

透過那個洞，可以讓人看到菜子柔和細膩的肌膚，以及一條深不見底的溝。

菜子低着頭不敢望他，下巴幾乎要抵在胸上，用一隻手徒勞地去遮胸前那個開洞。卻反而顯得更有誘惑力了。

島村轉過眼，看了看緒花一眼，恍然大悟——原來那個開洞是為了這個目的啊。

「喂！你這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啊？！」

「你看錯了。」島村偏過頭。

……

雖說換上新衣服，但一來島村主要在廚房裏忙，二來喜翠莊客人不多。

這新形象一直沒有展示的機會。

島村沒有想到的是，還沒到下午，事情就出現了想不到的變化。

島村從因為閑得無聊跑來找廚房眾人八卦的輪島巴口中，得知了這件事——緒花那個惹禍精因為新制服的原因，給幾位客人添了麻煩，導致老闆娘大發雷霆，要求緒花她們把制服換回來。

就這樣，川尻崇子的改革計劃直接夭折。她本人也怒氣沖沖的走了。

「失敗了么……果然。」島村嘆了口氣，心中卻很平靜，沒有多少失望，他早已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正當島村放棄幻想，準備把制服換回來時，他卻突然發現一件極為可怕的事。

一件讓他從心裏無法接受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