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盛開在遙遠的春天

鮮花盛開在遙遠的春天

卷首:

你是我枯水年紀的一場雨,

你來的酣暢淋漓,

我淋得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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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村同學,冒昧把你叫到這裏真的很抱歉!」

面前這位編著麻花辮的少女猛地彎腰,用和她那瘦弱的身軀完全不搭配的大嗓門喊出了這句話。

島村突然有些害怕她把眼鏡甩下來。

她放學后叫住自己是為了什麼?

見少女扭捏著身子遲遲不肯開口,島村遲疑着開了口。「那個……」

「是!」

「請問有什麼事嗎?」

「啊,這個……」少女羞紅了臉。

看着少女嬌羞又隱藏着喜悅的臉,島村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難不成……是告白?!

一旦想到這方面,島村忽然身子一顫,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看上去更加蒼白了。接近透明。

島村在恐懼。

他還沒有沒有承擔別人的愛情的勇氣。

在島村的右腳腳後跟離開地面第三次時,叫住他的少女終於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島村同學,請幫我將這東西交給中里同學,拜託了!」

島村呼吸一頓,又忽然鬆了口氣,本來繃緊的身體也放鬆。

島村嘴角抽了抽,勉強擠出一個笑,點了點頭。

「太好了!」少女感謝連連,將書包抱在胸前擋住下巴,歡欣雀躍,幾乎是跳了起來,低頭跑了。

島村看着她的背影,心裏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有些不是滋味。蒼白的臉上突然冒出一股奇異的紅暈: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我呢……

「等收假再交給他好了。」

今天是4月28日,星期五。從明天起,島村所在的學校會放假6天,直到過完5月4日的國民假日才收假。

島村將手中那少女遞給他的紅色布袋放到包里,習慣性的低下頭,向著停放單車的地方走去。就這樣一個人離開了學校。

……

四月尾的和風緩緩吹拂在島村的臉上,島村白得彷彿是透明的臉彷彿也被其浸染,變得更有生命力了。

已是春深,路邊鮮艷的小色彩塊密集了起來。那是無名的小野花。

他卻沒有為那些春天的美景勾留,徑直騎到山腰一座最高有三層的和風建筑前。

這裏是他打工的地方,喜翠庄。

喜翠庄是在昭和年代早期便已營業的溫泉旅館,據資歷最老的員工「豆爺」說,曾經接待過某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放好單車,和正在掃地的豆爺打了聲招呼,島村從側門進了員工休息室。

脫下身上的黑色立領,從衣架上取下自己那件藍色的羽織。這件頗有古風的男式和服是他的工作服。

島村將剛才收到的紅色布袋從私服取出,放進工作服的口袋裏。

東西不帶在身上,島村總覺得不安全。

既然答應了別人,那就要做到,島村不喜歡失信。

戴上帽子,衣服還沒穿好,島村便低着頭向外走去。

島村才將兩隻手從袖子伸出,正準備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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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帶,一抹淡粉色的女式和服下擺便出現在他視線中。

一看到島村,粉衣女子就像是看到寶藏一樣,激動地快步小跑了過來。

顏色已經有些暗淡了的紅漆木屐與木質地板發出了嗒嗒嗒的輕響,雪白的襪子出現在島村眼中。

「阿義阿義,你聽說了嗎?」

一開口便是熟悉的開場白。

「沒有。」島村有些無奈。

不過島村也知道,她肯定不希望自己知道,至少不希望自己在她之前知道。

「巴姐,是什麼事?」島村抬起一直低着的頭,看向她。

女子約莫二十五六,五官端正,左眼角下一顆細小的美人痣更是讓她添了幾分嫵媚。很有成熟姐姐的氣質。

她身穿淡粉色和服,很規矩的盤著頭髮,像是大正時期的女侍。

事實上,她也的確是一名女侍,而且是喜翠庄的「女侍領班」。

果不其然,女子臉上露出了興奮和滿足的神色。像是發現寶藏一樣,兩隻眼睛閃著興奮的光。

輪島巴,喜翠庄的女侍領班,喜歡流言、八卦。經常會拉着其他人說個不停。

輪島巴將頭伸到島村耳邊,小聲說道:「聽說老闆娘有個孫女,叫松前緒花。要來咱們這兒。這可真稀罕,我在這裏工作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過……」

輪島巴貼得很近,島村可以看到她從粉色的衣領下透出的雪白細膩的脖頸,以及聞到那股幽幽清香。有點像是蜜橙的味道。

輪島巴越說越來勁,連身子都開始興奮地搖來搖去,幾絲沒束好的頭髮撓著島村的臉。

好癢……

島村一把捂住了鼻子。「巴姐,沒其它事我先走了。」

「額額,好吧。」

見島村沒有像一個合格的聽眾那樣流露出震驚之意,輪島巴臉上帶着「沒被滿足的失落」走開了。

島村放下手,看着輪島巴粉色的背影,微微扭動的腰肢,嘴角勾起。

雖然有些咋咋呼呼,不過輪島巴卻像是姐姐一樣,讓人感到溫暖。

只不過……

一想到剛才那個消息,島村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皺起了眉頭。

他好不容易才融入喜翠庄,卻突然聽到又有陌生人要來。他已經習慣了這樣安逸穩定的生活,不想有任何改變。

他討厭與人來往。

而且來的人還是老闆娘的外孫女,島村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穿着華麗洋裙,留着像是金色鑽頭髮型,手持小摺扇,仰天大笑,用鼻孔瞪人的「惡役大小姐」形象。

「肯定是個討厭的傢伙……」

島村小聲念叨著,走進了廚房。

……

「去死。」

「唉?」松前緒花歪了歪頭,疑惑的看着眼前這名叫自己去死的美少女。

這人是怎麼回事?哪有一見面就叫別人去死的?

難道是……外語嗎?

不不不,怎麼想都不可能。

可是這名長得很好看的女孩為什麼一見面就對自己惡言相向?

松前緒花摸著下巴,陷入了思考。

松前緒花,十六歲。

白天還在思考這幾天假期該怎麼過得有意義,晚上就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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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靠譜的媽媽要和她男朋友一起逃債的事。

因為已經無法照顧她,只得讓緒花去喜翠庄找那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奶奶(外婆)。

饒是她從幼兒園起就已經不對媽媽抱有任何期望,聽到這個消息時也還是呆了半晌。

周六,天還沒亮。帶着幾分不安,緒花帶上那張媽媽留給自己的車票出了門。

在新幹線上無所事事了三個小時后,在朝霞下,她換乘了計程車,又獨自一個人走了一段山路。爬過長長的坡道,終於在下午,緒花見到了她即將生活的地方,喜翠庄。

見到這蘊含強烈歷史滄桑的古老建築時,她心中的牢騷和不滿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甚至有些慶幸。

「嚯咿咿咿——」

驚嘆聲中,緒花情不自禁的掏出自己的粉色寶麗來相機,對準了最高的尖頂。又移向中庭。

「這麼美的地方,長滿野草可不太搭。」

說干就干,緒花擼起袖子,開始拔草。

突然眼前一暗,有什麼遮住了陽光。緒花抬起頭,是一個留着黑色及腰長發,像古代貴族大小姐一樣的美少女站到了自己面前。

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思考了一通,還是什麼也沒想明白,緒花放棄了思考。

「那個,請問……」

「去死。」

還沒等緒花反應過來,又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孩沖了過來。

那是一個穿着淡黃色仲居服(女侍制服),扎著像丫鬟一樣的單包子頭的女孩。

「不可以這麼說啦,小民!」

穿着女侍服的女孩抱住被稱為「小民」的黑髮少女,扭過頭對緒花解釋了一句,「抱歉,因為你拔了小民種的野蒜,所以她才會那麼生氣。」

野蒜?緒花看向自己手中的「雜草」。

原來如此。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緒花恍然大悟,有一種從眼睛中掉出魚鱗般暢快的感覺。1

年輕的女侍拉着緊繃着臉的黑髮少女民子向後面走去。

緒花站在原地,手中細長的綠葉飄到了地上。

「我好像……又弄糟了什麼。」

「唔!松前緒花,不可以氣餒!這樣不就輸了嗎?打起精神來,接下來一定要和遇到的人好好打招呼!」

緒花鼓起勇氣,走入了木製的大門中。

「好高!」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着藍色制服的少年。

少年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即使是低着頭看上去一也比只有147cm的緒花高出一大截。

他長相清秀,臉色蒼白。雖然個頭挺高,看上去卻有些消瘦,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公子」的感覺。正抱着兩個木箱往外走去。

緒花的拳頭在身後一握緊,跳到了他面前。身子前傾,右手高高舉起,用着那似乎是天生的大嗓門,學着綜藝節目里有些滑稽、誇張的打招呼方式,大聲向少年喊道:「啊啰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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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語出《聖經?新約?使徒行傳》。眼睛中掉出魚鱗這句話在日語中用來比喻豁然開朗、恍然大悟,相當於「撥雲見日」

2:啊啰哈,即「aloha」。瑞典語「加油」之意,夏威夷語「你好」。

可用於見面打招呼或加油鼓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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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迷亂的金色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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