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祝巫

「咔嚓！」

伴隨着一道骨片崩裂的聲音響起，呪正在刻畫巫紋的動作突然一頓，他抬起頭，望向「蛇」部落所在的方向，

「蛇？是巫咸？」

只見呪的眼中閃爍著一道道古怪甚至是有些詭異的黑色紋路，

「凝聚圖騰，我還以為你這位第一巫還能忍耐多久呢！」呪啞然搖了搖頭，笑了笑。

「不過你也該是時候凝聚圖騰了，下一次諸巫齊聚，節氣或許可以劃定了！」

說着，呪低下頭，目光並沒有停留多長時間，而是重新拿出一塊骨片，開始繼續刻畫起來。

他的身旁，一頭巨虎趴在地上，看着已是滿頭白髮的呪，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

「巫咸？這是要凝聚圖騰了！」

「巢」部落，女巢站在窗前，遠遠地望着「蛇」部落上方緩緩凝聚的氣象，忍不住發出一聲驚訝。

……

「巫咸！」

……

「他終於走出了這一步！」

……

風袞諸部，每一個部巫都若有所感地抬頭望向「蛇」部落上方，那是普通族人所看不到的氣象，白色的光輝在緩緩凝聚出一道化蛇之影。

同時，也有一股莫名的天地氣象在蛇影上匯聚。

蛇！

一如蛇部落的名字那樣，當他們的圖騰凝聚出來的時候，同樣也會是蛇。

自大巫羲傳下圖騰之路以來，諸部之巫或以成就圖騰，或是凝聚圖騰之影，只待定下節氣，便可立成圖騰。

只有巫咸，這位公認的部巫第一人，別說定下圖騰了，卻連圖騰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哪怕是從神女洛手中拿下了化蛇異獸，也不見他有任何動靜。

若說是其他人，或許還會讓他們懷疑對方的巫路已盡，但是這個人卻是巫咸，哪怕不成圖騰，也能力壓諸巫的第一人，自是不會讓他們產生這樣的念頭。

而現在，巫咸果然不負眾望，不僅僅要立圖騰，居然還要一舉定下一相節氣！

「立圖騰，定節氣，巫咸第一巫啊！」有巫滿眼羨慕地望着蛇部落上方的氣象，忍不住讚歎道。

「是巫咸那個小傢伙啊！」祖地，華胥望向東南方，不禁發出一聲驚咦。

立圖騰，定節氣，這是諸巫所能看到的。但是作為風袞之地唯二的巫相有成的巫，華胥卻是看到那漫天氣象之下，還蟄伏着另一股更為神妙的力量。

其雖與圖騰相映，卻又獨立於天地之外，屬於巫真正的力量。

「圖騰，節氣，巫相。羲傳下來的東西，你這小傢伙倒是一個不落！」華胥笑着點評了一句，驚訝過後，還是將目光收了回來。

諸巫之中有能夠走到這一步的，她自然開心，但是相比較此時風羲的狀態，卻讓她更為關切。

只不過……

「看到沒，這就是你阿哥傳下的路！」華胥看向身旁的希，指著天空的正在凝聚蛇影，

「他們，就是我們的未來！」

一旁的希聞言，本來收回的目光的她立馬又抬起頭，望着那道蛇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以心靈為本，勾勒天地之理，化生天地之相，這就是巫相！」

心海不斷洶湧，巫鹹的心境卻愈發平靜下來，他的腦海中回憶起風羲為他們講訴巫相的記憶。

「我以心為念，薪火為表，為人道承傳，這就是我的火之巫相……」

「巫相，是我們巫的路途，也是我們前進的方向，想要成就巫相，你們就需要明白，你的路是什麼？」

……

「我的路？」

巫咸默然，思索著，「是蛇？還是圖騰？」

他學了很多東西，為了部落族人的生存，他創造的控蛇之術，大羲傳下的圖騰，祝之術，節氣，還有向呪學習的咒之術……

一道道畫面從巫鹹的腦海中劃過，每一道似乎都能從其中走出一條路，但他卻知道，自己不可能什麼都要。

「咒是呪的路，不是我的！」

有的念頭一生出被他拋卻。

「控蛇之術只是為族人找尋夥伴，不能算成一條路！」

有的念頭被他排斥掉。

「節氣……」

心海之中，一道道紋路紛紛隱去。

「圖騰？祝？」此時巫咸卻有些猶豫。

祝是他最開始學的一門術，也是他鑽研最深的，一路走來，被他不斷推陳出新，但讓他猶豫的卻是圖騰，其路途在他看來，卻非常廣博，看不見盡頭。

更重要的是，他所學為族人，能夠強大族人，更適合的，不正是圖騰嗎？

在巫咸猶豫之時，心海彷彿割裂成了兩半，中央的光芒漸漸暗淡，然而巫咸卻似乎是渾然未覺。

「圖騰高遠，於族人而言非常重要，祝也只不過是一門術……」

「只是……」

「我

的路真的在圖騰嗎？」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了最初與大羲相見，第一次接觸巫的術，大羲讓自己選擇，當時的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祝。

祝巫，他又記得，大羲曾這麼對自己說過。

還有，圖騰的未來，真的比祝更好嗎？

就在心海中央的光輝快要徹底熄滅之時，巫咸笑了，只聽他突然開口說出了一句話，

「祝以法相之域！」

心海震動，剎那間光芒大放，種種異相瞬間平靜下來，巫相從漫天輝煌之中凝聚。

與此同時，巫鹹的周身，一方無形之域悄然生出。

化蛇睜開眼睛，仰天嘶吼，部落的圖騰也在這一刻成型。

巫咸抬頭望着正在與圖騰合二為一的化蛇，笑了笑，

「圖騰？祝？從一開始，我的路就只有一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