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放手一搏,搶佔先機

第397章 放手一搏,搶佔先機

皇帝這次吐血之後,就直接癱坐在了龍椅之上,動彈不得。

雲湛帶頭衝上前去,喊人將他硬扶出了大殿,立刻護送回後宮。

朝臣們不方便跟着,雲珩卻是一併跟了過去,路上雲湛就緊急派人先去太醫院喊了太醫。

把皇帝送回鳳鳴宮,太醫一到,雲湛和雲珩兩兄弟就被堵在了寢殿外面。

各宮后妃得到消息,也都紛紛按捺不住趕了過來,名為請安探病,實則……

更多的卻是擔心皇帝的身體狀況,前來探消息的。

何太醫在裏面一直呆了將近一個時辰,待他出來,開了藥方趕着去煎藥了,顧皇后卻讓焦嬤嬤出來喊了眾人進去。

皇帝靠着幾個迎枕躺在床上,雖然仍是一臉病容,但精神總歸算是緩了過來,面對眾人各懷心思的問候,強打精神道:「朕無大礙,就是近來精神有些不濟,要多養養。前朝有太子,後宮有皇后,都把心放回肚子裏,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他看向太子:「過午你帶右相和六部尚書一起再過來一趟,朕交代他們一聲,明日起就暫由你代朕上朝理政吧。」

不言而喻,這就是將要放權託孤的意思和打算了。

雲珩倒是還好,後宮嬪妃們卻都不免不同程度的慌了。

只是當着帝后二人的面,沒人敢於出頭造次,只是私底下互相交換眼神,面面相覷。

雲湛看着皇帝,卻是沉默著遲疑猶豫了一會兒方才領命:「是,兒臣知道了。」

皇帝閉了閉眼,似乎是刻意又提了幾分力氣,這才嘆息著自嘲笑道:「人老啦,就得服老,跟年輕的時候是沒法比了,眼瞅著以後是不能再逞能了。」

顧皇后坐在他床榻旁邊,輕聲的道:「所謂病去如抽絲,陛下的確是急切了些,應該多休養一些時日再去上朝理政的。」

雲珩一直緘默不語。

他其實很清楚皇帝為什麼要強撐著今日上朝,年關過後,各番邦和鄰國進京賀歲的使臣都還滯留不去,國宴之上他吐血之後離去,難免要叫人揣測猜疑他的身體狀況,他今日非得去上朝,公開露面就是為了對外表示自己身體並無大礙,以免叫那些居心叵測的鄰邦生出什麼不安分的想法來。

這些天,雲珩是一直在盯着皇帝用藥的藥方的,並且為了謹慎起見,他甚至叫自己潛藏在宮裏的眼線盯着查看給皇帝煎藥的藥渣……

何太醫的口風極嚴,對外一直都說皇帝並無大礙,只是急怒攻心加上體虛,需要靜養,可是從他開藥和鳳鳴宮裏每日煎藥的藥渣來看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在奪嫡這件事上,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更何況他既然已經對皇帝下手,現在就更是只能一條路上走到黑。

所以,這半個月,他不停的叫人煽風點火,引導輿情發酵。

那些平頭百姓懂什麼?十八年前南境邊城失守,無數人顛沛流離,有家難回,這陰影是籠罩到了整個大覲疆域之上的,百姓們一聽說大成求和被拒,極有可能惱羞成怒的再次揮軍北上,立刻就人人自危起來。

朝臣們相對懂得多些,可面臨着皇帝或者即將駕崩的緊要關頭——

自然誰也不想在這時候搞出內憂外患來。

所以,他利用這些人懼戰的心理,慫恿他們在今日的早朝上集體諫言,請求皇帝允准雲澄和親……

變本加厲,又給了皇帝重重一擊!

皇帝這趟強撐去上了早朝回來,非但沒能安撫住朝堂,現在反而等於弄巧成拙,叫這滿朝上下更加惶惶不安了。

帝后現在一唱一和的說這些,不過就是欲蓋彌彰,說給他和那些后妃聽的罷了。

皇帝這時候更是已經開始提防他,甚至都不象徵性的囑咐一句,叫他多幫扶太子一下,這就更能說明問題——

皇帝是怕一但撂下這話,他以後會拿着雞毛當令箭,要對太子不利。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種種跡象都在顯示,皇帝這已經是在緊鑼密鼓的為太子鋪最後一段路了。

說了這麼兩句話,皇帝就已經精神不濟。

顧皇後代為打發了眾人。

等到出了鳳鳴宮,雲珩就主動開口,沉吟著問雲湛:「昭陽說她要去守南境,這話是氣頭上任性隨口說的吧?那丫頭氣性大,又被父皇寵得過分驕縱了,你最好是趕緊安撫她一下,否則……她是當真有可能跑到雁嶺關去的。」

雲湛頓住了腳步,也同樣看向他:「皇兄覺得她是說的氣話嗎?我倒是不覺得。」

雲珩面不改色的又勾了勾唇:「她雖是在軍中呆過幾年,但日常剿匪和真正的行軍打仗還是有天壤之別的,父皇慣着她,你可不能也慣着她,否則……雁嶺關若是當真出現什麼問題,咱們誰都擔待不起。」

言下之意,就是別叫雲澄去攪和了。

雲湛低頭又抬頭,看着的確像是認真在思忖他的話:「主要是現在這個局面,大成方面明顯是在施壓,又不可能真的送她前去和親,話又已經當眾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不叫她去,反而沒法對朝臣百姓交代了。」

他與雲澄兄妹情深,只會比皇帝都更加的維護雲澄。

面對如此巨大的壓力,現在明明是只要將雲澄許嫁,這一場危機也就自然化解了,他們這一個兩個的卻都為了維護那個丫頭,寧肯承受巨大的壓力甚至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送。

他們要講親情是嗎?雲珩要利用的也正是這一點,這也算是正中下懷了!

話到這裏,已經是話不投機。

雲湛道:「本宮還要去前朝看看,之前走得匆忙,也不知道朝臣們散了沒有。」

言罷,就徑自抬腳先走了。

雲珩盯着他的背影目送,眼中神色變幻莫測,待他走遠,也走了另一條路,直接出宮回府去了。

他不能讓雲澄離京!

現在的北境和南境駐軍,都是聽命於皇權的,只有西北的軍權掌握在平國公府顧氏祖孫手裏,這是實打實等於已經落入太子手中的。

雲澄與雲湛一條心,一旦叫這丫頭去了南境掌兵……

那麼加上西北的顧家,就哪怕是雲湛不登基,整個朝廷七成左右的兵力就等於已經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他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雲珩突然有點拿不準,今天朝堂上的事究竟只是雲澄的任性妄為,還是他們兄妹二人聯手唱的一處雙簧,就是為了找由頭去掌握南境兵權的?

可如果雲澄當真要南下去雁嶺關,以他目前的地位和立場,卻也是完全無法阻止的。

那麼——

就只得是加速計劃,在雲澄當真南下掌兵之前就結束這一切!

雲珩匆匆回府,叫了自己的心腹,順便也叫人把葉尋意也一併喊到了書房,直言道:「父皇今日在朝堂之上二度吐血,身體狀況已經越發不濟,但他還在抓緊最後的機會為太子鋪路,本王不能再等,咱們必須得要孤注一擲,放手一搏了。」

葉尋意幾人神情俱是一凜。m.

葉尋意道:「南境的秦家小侯爺秦頌是唯一有望突破的環節,可是這兩年多的時間裏的數次與之接洽,送去的書信全部石沉大海,連殺父之仇都說不動他……這個人簡直就是油鹽不進。陛下又不肯答應將昭陽公主許嫁,那個雁嶺關依舊是鐵板一塊,我們怎麼博?」

他們的計劃就是聯合宇文滄,製造內憂外患。

雲珩上回出事之後,羽翼被剪除大半,要靠博弈,他在太子面前根本毫無勝算,就只能走捷徑,兵行險著——

殺了皇帝,然後利用雲澄的婚事引發南境的危機和動亂,到時候大成人打進來,民不聊生,就把這個鍋甩給一力維護雲澄的雲湛,民憤刺激之下,雲珩也就有機會竊取皇位,取而代之了。

這裏面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是要怎麼幫助宇文滄突破雁嶺關的天險屏障殺進來。

「京城裏人多眼雜,局勢不好掌控,還是要從武成侯那裏入手。」雲珩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仔細想過了,「既然死人身上打不開缺口,那就從活人入手。」

他先是看向自己的心腹侍衛:「你喬裝去一趟武成侯府,以秦穎的名義把秦太夫人騙出來,就說秦穎病了,要接她過去小住陪伴一段時日,之後再如法炮製,去秦穎夫家把秦穎也弄出來。秦碩白天應該是在衙門,不好公然闖不進去綁人,叫人等在兵部外面,伺機而動。」

頓了一下,又補充:「記得事後替他給兵部送個告假的帖子,務必保證各方面消息都給我捂嚴實了,絕不可以打草驚蛇。」

那侍衛並不多言,領命就依言前去辦差。

葉尋意也聽明白了——

雲珩這是要拿秦頌的家人威脅他就範。

「現在就看忠君愛國和親情之間武成侯要怎麼選了!」她沉吟。

倚著上輩子她對秦頌其人的了解,秦頌應該會選他自己的家人,畢竟上輩子云珩登臨帝位之後這位秦小侯爺就沒有任何心理障礙的效忠臣服了。

這人身上是很有幾分邪氣的,似乎沒什麼忠肝義膽,反而是還有可能因為老侯爺當年的死記恨皇帝。

她正在想着,雲珩已經從門口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她,肅然道:「為保萬無一失,還得再綁一個人!」

葉尋意心領神會,眸中同時隱晦閃過一絲興奮的光:「你是說長寧侯府那個祁歡?」

雲珩道:「那個丫頭心思狡詐,卻不是那麼好騙的,而且她身邊有幾個顧瞻從平國公府撥給她的侍衛,功夫全都不差,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她可不容易。」

不僅要把祁歡單獨騙出來擄走不容易,還有擄走她之後,怎麼穩住長寧侯府的人,不叫他們察覺並且報官……

這些都是十分棘手的問題。

在祁歡的問題上,葉尋意卻不在乎難於不難的。

她落到如今這般下場,全都拜祁歡所賜,心中已然是對祁歡恨之入骨。

甚至於,她現在前途一片昏暗,無論是雲珩當真成事登上帝位,還是她跑去投奔了宇文滄,轉機也都不大,所以這兩年她被軟禁在瑞王府,每每夜不能寐時候都想——

就算她要死,也至少得拉上祁歡去墊背!

現在雲珩拱手把機會送到她手上來,他自是求之不得。

腦中飛快的思索過後,她倒是不慌不忙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來:「我倒是當真有個法子可以試試。」

雲珩擰眉,遞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葉尋意卻賣了個關子:「先不急。需要個人,得等殿下您的人先把秦二公子帶回來再說。」

雲珩沒什麼閑心猜她的心思,既然她故弄玄虛,他也就隨她去。

可是左等右等,本以為手到擒來的事情就十分不順,派去武成侯府的人很快折返:「殿下,屬下冒充秦小姐夫家邵府的人去了武成侯府,門房的人說初十那天秦太夫人就帶着秦小姐出城往寺廟拜佛小住去了,聽那意思……該是為着替秦小姐求子嗣,還說要多住些時日。府里下人並不知道她們具體去了哪所寺廟,可能就只得是問秦二公子了,人是他親自護送過去的。」

這種情況下,雲珩不僅要趕時間,而且更怕打草驚蛇。

京城郊區大大小小的寺廟,只算著秦家母女有可能會去的,起碼就有七八座,如果挨個打聽一遍,不僅費時,也難保消息不走路,或者惹人猜疑。

情況緊急,雲珩一怒之下就將書案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

葉尋意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沒關係,秦家的人就算只拿住秦碩一個也夠了,他們兄弟的感情就非同一般。再加上那個祁歡……我不信秦頌他不妥協!」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只能硬著頭皮一條道上走到黑了。

雲珩算是默許,又給侍衛遞了眼色。

侍衛領命又趕去兵部衙門蹲點。

好在——

這回不負眾望,順利將秦碩綁了回來。

也僅僅是在半個時辰之後,秦碩就孤身過去長寧侯府,敲開了侯府大門。

彼時祁歡剛用過晚飯,正走在從安雪堂回春雨齋的路上,門房的吳媽媽就找了上來:「大小姐,武成侯府的二公子說有急事要立刻見您一面。」

祁歡的第一反應就是難道是秦太夫人和秦穎出什麼事了?

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她腳下就立刻轉了個方向:「他人在前院不是?帶我過去見他。」

門房的人已經把秦碩請到了煙雨軒喝茶。

秦碩卻是面沉如水,焦灼的在那花廳里來回踱步,一口茶也沒喝。

祁歡進院子之前就打發吳媽媽先下去了,叫星羅守着院門,她自己快步走進了廳里:「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找我?難道是秦太夫人和秦穎她們……」

她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這個秦碩臉上表情就越是難看起來。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悶聲道:「還得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幫着提前安排叫我母親和妹妹避讓出去,她們今天可能就當真出事了。」

祁歡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意識到是有事發生:「怎麼?」

秦碩道:「傍晚我剛從衙門出來就被瑞王府的人給綁了,那個……那個葉尋意,給我玩什麼反間計,跟我提起雲渺的事……說你聯合高家蒙了我,然後叫我過來說因為這事兒雲渺尋短見,讓我把你單獨一個人帶出去。我們覺得他們可能是沖着我大哥……於是將計就計,過來同你說一聲。現在怎麼辦?瑞王府的人就在兩條街之外的暗巷裏埋伏等著,來了約莫十來個人,身手必定都不弱,但是他們很謹慎,葉尋意和瑞王都未親自出面,就算我們帶人殺過去全部活捉,拿去御前告狀……目前他們也只是綁了我而已,就算告了好像也傷不了他們筋骨。」

葉尋意「死而復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他都已經顧不得覺得震撼了,反而是這女人一再刷新下限,如今當真叫他恨自己當初眼瞎,悔得腸子都青了。

明明是她聯合雲崢,差點毀了高雲渺,她以為高家不敢將這種事告知於自己,居然還恬不知恥的拿這事兒做誘餌,跟他說高雲渺早被雲崢玷污,失了清白,以此誘使他恨上高家和祁歡,進而再利用他來引出祁歡,好綁了他倆去對付他哥?

這樣陰毒又不擇手段之事,也就葉尋意才想的出來了!

秦碩之所以過來,只是給祁歡通風報信的,別說他信高雲渺更甚於相信葉尋意,就單憑着祁歡提醒安排秦太夫人躲出去了,他就得記在心裏,不可能恩將仇報。

更何況——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葉尋意和雲珩想要抓走祁歡也必定是沖着他哥去的!

他坑誰也不能坑他哥啊!

秦碩心急如焚,但他確實一時之間捉襟見肘,完全想不出解決辦法來。

但是有一點——

祁歡是絕對不能跟他出去的!

然則,出乎意料,祁歡冷靜的聽他說完之後,卻突然問了句:「你怕不怕?」

「啊?」秦碩不明所以,整個愣住。

祁歡道:「既然是將計就計,咱們就跟他走一趟,你與秦小侯爺不是也有兩三年未見,正好見見去!」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她知道帝后想要做什麼,只有現在將計就計的推波助瀾,才能儘快達成目的,將事情早些徹底了結。

只是……

叫她落到葉尋意手裏去,這確實不是什麼好事兒!

祁歡眼中上說着某種異樣的光彩,灼灼的看着面前的秦碩。

秦碩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不可思議道:「你瘋了嗎?」

祁歡道:「我沒瘋,與其看着別人去算計你哥,還不如我們自己去,你說呢?」

雲珩如果要通過別的方式去算計秦頌,絕對不會手下留情,而如果想通過他倆……

事關秦頌的安危,秦碩盯着面前的祁歡看了許久,卻突然開始有點不信任她:「你不會別有居心的坑我哥吧?」

畢竟祁歡喜歡的人不是他大哥,甚至幾次三番拒了秦頌,那個狠心決絕的勁兒,也叫人挺不放心她的。

祁歡見他開始用防賊一樣的眼神盯着自己,卻是忍俊不禁起來了:「咱倆不是要一塊兒去嗎?路上你隨時發現我有不軌之舉,就直接一刀捅死我唄。」

秦碩:……

然則,祁歡早已當機立斷的定了心思——

秦頌那裏的那步棋的確很關鍵,由她出面去走,一切盡在掌握,總好過聽之任之看雲珩他們去隨意發揮。

她深吸一口,正色拍了拍秦碩的肩膀:「你坐下喝杯茶吧,我回房換件衣裳,順便安排一下家裏,很快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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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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